沈兵問過監禦史,秦國是嚴格執行「禁民二業」,尤其禁止軍隊經商。


    因為他們認為軍隊要是經商那就隻想著賺錢。


    賺到錢之後就會享受,然後就貪生怕死不安心打仗了。


    這話倒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軍隊不能經商或做其它事的話,那就隻有一條可以走:立功晉爵。


    於是全軍上下就隻能一門心思的想著怎麽立功怎麽殺敵。


    而如果可以經商當然就會三心二意:


    生意失敗了無心作戰。


    生意要是成功了……那還打什麽仗啊?迴家享福去吧!


    宋朝就是開了軍隊可以經商的先河,於是其戰鬥力才會如此低下。


    此外還會衍生出一係列許多理不清的權錢交易等腐敗問題。


    因此原則上沈兵不能經商。


    打擦邊球可以,比如讓親戚朋友經商自己在幕後支持……但沈兵此時是孤身一人,上哪去找這靠得住的人?


    這當然難不住沈兵。


    沈兵要的其實不是財富。


    就像之前說的,在這亂世如果沒有自己勢力多少財富都保不住。


    所以沈兵的目標其實一直都很確:勢力,或者也可以說是權力。


    隻不過有時想要勢力也需要錢,就比如現在:沈兵缺製盔甲的錢。


    既然不能經商,那麽……


    沈兵問監禦史:


    「若是我用某些物事來抵工錢呢?」


    「這不違法吧?」


    監禦史一愣,然後迴答:


    「這確是不違法。」


    「但此物也不能是軍中之物,比如軍糧、盔甲……」


    沈兵笑了笑,迴答道:


    「監禦史放心,自然不是軍中之物。」


    問明白這些後沈兵就放心了許多,他馬上請來了那編盔甲的兩個老頭。


    據仞說這兩老頭是大梁有名的編筐藝人,兩人是兄弟,一個叫經一個叫緯。


    這名字倒是好記,一聽也就知道是出自編筐或是織布世家……古時經緯分指織布或編筐裏的橫向和縱向線。


    這一迴這兩老頭卻不像之前那麽害怕了,隻是還有些畏畏縮縮的。


    沈兵問:


    「敢問兩位老丈,沈兵可否以其它物事抵工錢?」


    經、緯兩兄弟互望了一眼,然後就小聲迴答道:


    「卻不知校尉打算以何物抵工錢?」


    「若是能換得米糧,我兄弟二人自是不會拒絕。」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


    正所謂民以食為天,這時候的百姓平時想的最多的就是能不能活下去。


    所以在他們眼裏,不管是什麽,隻要能換成米糧那就沒問題,然後再以米糧的量來計算價值。


    換句話說,就是這時代衡量物價的標準不是金、銀之類,而糧食。


    沈兵說:


    「老丈放心,此物定可換作米糧。」


    說著沈兵就每人數了十張紙分了下去,說道:


    「這些便算是定金吧!」


    「兩位老丈應去有錢人家或是讀書人那換才好。」


    「老丈盡可去試試。」


    「若是換不了,老丈再拿來退還與我便是!」


    十張紙雖是不多,但它們可是這世上首次流通到市場上的紙張。


    隻要還有點眼光都能知道它們的價值。


    經、緯兄弟二人愣愣的看著手裏薄薄的幾張東西,眼裏盡是懷疑。


    不過反正沈兵都這樣說了,換不了米糧就拿來退,那還有什麽不行的?


    於是二人應了聲就將信將疑的退了出去。


    走出帳蓬不久,更滑頭一些的弟弟緯就小聲對哥哥經說道:


    「伯兄,你說這校尉……」


    說著緯將手中捲起的紙亮了亮:


    「他是否是拿這物事來糊弄我等?」


    「若我等不答應,他便……」


    接著就做了個手起刀落的姿勢。


    經皺眉想了想,就憂心忡忡的說道:


    「你說的或有道理。」


    「但是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


    「若此物換不了糧食卻要我等帶人編三千套盔甲。」


    「便是答應了也要活活餓死!」


    「還不如讓他砍了幹脆!」


    聽經這麽一說,緯就點頭說道:


    「此話有理,那我等豈非橫豎都是死?」


    經嘆了一口氣看著手裏紙迴答道:


    「卻也未必。」


    「若此物真能換得了糧食,卻是攬了一筆大生意。」


    「為今之計就隻有去試試!」


    緯麵上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心下卻尋思著此事多半如他猜的那樣,那秦軍校尉是不願出工錢隨便拿些東西搪塞。


    更何況,此物薄如蟬翼輕如鴻毛,便是能換糧又能換得了多少?


    若橫豎都是死,那為何不早作打算……


    想到這裏,緯眼珠子一轉,就抱著肚子叫道:


    「唉喲,伯兄,我肚子疼。」


    「不若你先把我這份也拿去換糧,稍候我便來尋你。」


    經一想:換一份也是換,換兩份也是換,於是沒做遲疑就應下了。


    誰曾想,待經走過拐角,緯就匆匆忙忙的跑迴家收拾了下行李,然後雇了輛馬車就出城去了。


    另一邊的沈兵哪裏會知道這些,他又叫來了胖子屯。


    這一迴胖子屯卻是連走路都是開著腳幾乎是挪過來的……


    沈兵笑著問:


    「又是騎馬練的?」


    胖子屯迴道:


    「正是騎馬!」


    「現在雖是能上馬,可那馬一顛一顛的,卻把徒兒這皮都磨了一層……」


    說著捲起一點褲腳,果然是一片血肉模糊。


    其實就別說是這時代了,便是有馬蹬馬鞍初學騎馬也免不了要磨破皮。


    尤其胖子屯這腿上特別多肉,騎馬時又必須夾緊了在馬背上保持平衡,於是才磨得特別嚴重。


    沈兵遲疑了下,說:


    「那麽你……」


    胖子屯倒也機靈,早就猜到沈兵找到必定是有事,當下一抱拳說道:


    「師傅有事盡管吩咐,這點小傷算不上什麽。」


    「據聞此乃騎馬必經之苦,別人都能受,徒兒自是不在話下。」


    沈兵點了點頭,然後就同樣數了十張紙遞了上去,說道:


    「上次我等在雲畋那賒了帳,你拿這些去還了吧!」


    「若是不夠往後再補上。」


    胖子屯臉上有些疑惑:


    「師傅,這卻是什麽物事?」


    「可以用它來抵債?」


    沈兵迴答:


    「你拿去便是!」


    胖子屯應了聲,將紙卷了起來,然後又一路抽著冷氣踩著外八挪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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