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荊軻這事看起來容易。


    這荊軻就在邯鄲城內,沈兵可以輕鬆的查到他下榻在哪家客棧,甚至可以詳細到哪間房……


    周圍也到處都是秦軍兵士,要是動起手來就憑荊軻那幾人還不夠練手。


    然而沈兵卻不能動手。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不是隨便說說的,人家手續、公文等一應俱全,而且還說明了是要前往鹹陽送禮。


    這要是就貿貿然的把荊軻給宰了,不說王翦不答應兵士不服命令,嬴政要是知道了隻怕也不會善罷甘休:


    你小子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啊!


    燕國送給寡人的禮物也敢搶?


    還要不要小命了?


    到時誅九族隻怕都不解恨,還要淩遲……那沈兵可就冤了。


    所以沈兵無可奈何。


    就算明知道這荊軻名為送禮實則是行刺。


    直接告訴王翦或是楊端和?


    即便真查出荊軻有問題,但隻需問上一句:


    你沈兵又如何知道呢?


    你是不是也參與其中?


    不妥不妥。


    這行刺大罪可不是開玩笑的。


    沈兵急得在帳蓬裏團團轉。


    又想這荊軻隻在邯鄲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就出城趕往鹹陽,到時就更拿他沒辦法了。


    這時張眩掀簾進來,他一見沈兵這樣子就疑惑的問了聲:


    「工師何事如此著急。」


    沈兵哪裏敢明說是什麽事,隻得迴答道:


    「沒什麽,不過是屯田上碰到些困難而已。」


    張眩笑了笑:


    「讓工師費心了。」


    「城內城外都需工師操勞。」


    「若是工師都無法解決,隻怕也是無人可解了。」


    話說這張眩對沈兵實在是佩服得緊。


    之前計殺李牧張眩就是少有的幾個知情人之一,此時沈兵又輕輕鬆鬆的解決了三郡旱情及民心的問題,更讓張眩對沈兵驚為天人。


    再加上沈兵又是王翦和楊端和身邊的紅人,所以其官職雖是比沈兵大,但在沈兵麵前卻是一點架子都不敢擺。


    沈兵隻能報之以苦笑。


    想了想,沈兵就小心問了聲:


    「二五百主,若有疑似窩藏流匪卻又不便搜查。」


    「不知可有解決之法?」


    張眩想也不想就迴答:


    「這個簡單,弄個搜查的由頭便是!」


    「不知工師懷疑哪戶人家窩藏流匪?」


    沈兵「哦」了一聲,暗道或許有戲。


    這張眩不知道那一幹人是燕國使者,自己何不也裝作不知。


    於是就迴答道:


    「倒不是哪戶人家,就是今日經過祥雲客棧時見有幾人形跡可疑。」


    「據說……那客棧似乎是郡尉的安排。」


    張眩不由皺了下眉頭,迴道:


    「確是郡尉的安排。」


    「那流匪倒是會找地方。」


    這祥雲客棧是邯鄲有名的大客棧,之前來往趙國的使節都是下榻此處。


    在趙國被滅貴族盡數被俘後,這客棧就成了無主之地收為國有。


    郡尉便安排了他的親戚接手經營,所以便是張眩也有所顧忌。


    不過張眩想了想,就說道:


    「不礙事。」


    「此時正值非常時期,便是去搜查一番郡尉也不敢言語。」


    「隻是我等要謹慎為之……」


    「工師不必為此操心,我自有安排!」


    沈兵拱手謝道:「如此便有勞二五百主了。」


    沈兵其實有些好奇這張眩會以什麽「由頭」去搜查,但張眩沒說他也不好多問。


    暗道張眩對這方麵的事是遊刃有餘,放手讓他去做便了。


    當晚,張眩就帶著沈兵幾個人去巡邏。


    這是常有的事。


    自從沈兵與張眩一起實施「引蛇出洞」以來,每晚兩人都會去視察一番。


    沈兵能帶的人不多,就隻有仞幾個親衛,有時還會帶上剺。


    仞和剺兩人是各有所長。


    若論單打獨鬥,仞肯定不是剺的敵手。


    但仞繼承了大多秦軍的優點,就是能與同伍的兵士齊心作戰。


    也就是說他有指揮和布陣方麵的才能,一聲令下五名親衛便同進同出。


    剺要是對上他們六人就力有未逮了。


    這或許就是冷兵器作戰方麵的協同。


    無論個人如何英勇,隻要對上兩人都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要對上六人。


    沈兵知道今晚有事發生,所以也帶著剺。


    一路巡察過去都沒有動靜,偌大的街道空蕩蕩一片,隻有秦軍兵士往來巡邏。


    街旁插著的火把在晚風中忽明忽暗,為這古城添加了幾分詭異和蕭殺。


    將要行至祥雲客棧時,張眩便拍了拍沈兵的肩膀並往前揚了揚頭。


    沈兵會意,跟著張眩一起大跨步朝前走去。


    突然兩旁的牆角中隱約閃出幾道黑影並發出一點異響。


    張眩「鏗」的一聲拔出青銅劍,大叫:


    「何人犯夜?」


    「現身求饒便留你小命!」


    ……


    仞等一行人迅速搶上來護住沈兵和張眩。


    周圍的秦軍動作也快,聽到動靜馬上就持戟朝這邊圍了上來。


    但那幾人又哪裏肯束手就擒,黑影騰的一聲躍起就往小巷深處逃。


    張眩將青銅劍朝前一指,下令:


    「追,莫讓這幾個賊子逃了!」


    兵士們齊聲迴應便尾隨黑影而去。


    沈兵往那黑影逃走的方向一看,可不正是祥雲客棧嗎?


    於是就明白張眩所說的「由頭」是什麽了。


    果然,就見張眩得意的朝沈兵笑了笑。


    沈兵暗暗向張眩舉了個大拇指。


    特麽的還真是各有所長,沈兵頭疼不已的東西在張眩手裏就跟小孩扮家家似的簡單。


    可以想像,這幾個黑影定是逃進客棧甚至破門而入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想要消失也不難,進去後就換迴秦軍的裝扮和身份與入內搜查的兵士混在一起就可以了。


    到時,就算這祥雲客棧有郡尉親身坐鎮也不好說什麽。


    否則,一個不好那就是一頂窩藏流匪的帽子扣上去……


    你這郡尉還要不要當了?


    不,這就不是革職的問題,而是這小命還要不要的問題。


    果然,當張眩和沈兵趕到祥雲客棧時,秦軍兵士已將客棧團團圍住。


    一名百將上前報導:


    「二五百主,我等見那流匪逃進客棧。」


    「屬下已令人守住所有出口,他們便是插翅也難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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