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高昂的聲音響起,引領眾人的目光齊齊轉向中央擂台。


    “諸位,今日又到了一月一度的春日宴。歡迎來自四麵八方的優秀兒郎和貴女再次匯聚一堂以文會友,以畫會友,以樂會友。請在坐的各位盡情地綻放自己,展現自我,一起吟詩作賦,曲水流觴,肆意揮毫,八音迭奏。現在有請在場的六位兒郎在一盞茶內作出一首以《春》為主題的詩歌,體裁不限。”


    隻見比台上的兒郎們一個個才如春水湧詩思,敏捷如風舞筆端。有個別兒郎剛起筆便一揮而就,可見功底一斑。


    沐瑤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轉頭問赫連晴問道:“呦呦,得了魁首有什麽獎勵嗎?”


    赫連晴不正經地一把摟過沐瑤的腰身緊貼道:“早呢,現在才上了六個兒郎,勝出者會被下一輪的六位兒郎挑戰,若是他們中有人作出的詩賽過第一輪的魁首,那此人便奪得了新二輪的魁首。以此類推,一直要比到場上沒有兒郎再參賽為止。最終決出者才能摘得本次比賽的彩頭。後麵還會楹聯,書畫,樂器切磋,精彩著呢!”


    沐瑤不自然地往一旁挪了挪身子,沒想到瞬間又被赫連晴摟了迴去。


    “瑤瑤,你的腰可真軟!”


    沐瑤身子微僵,霎那間她覺得有道危險的目光向她猛射而來。


    果然許傾城正朝著她的方向微眯著雙眼,極其不爽地看著她倆。


    赫連晴睨了許傾城一眼,似笑非笑道:“瑤瑤,這選夫郎呢,一就是忌妒。趁著你倆還沒定,不如再多看上一看。瞧瞧在場這麽多兒郎,哪個像他那樣,連女子的醋都要吃?”


    “啪”的一聲,沐瑤甩開赫連晴的手,不爽道:“誰說我和許大哥沒定?我倆婚期就在三個月後。再說了,我就喜歡他這款的,他越醋表明越在乎我。你這單身狗懂什麽!”


    赫連晴呆若木雞地怔在那裏,轉而麵帶興奮似是而非地說了句:“我哥也挺善妒的。”


    沐瑤覺得好笑:“你哥不是一把年紀了都不願找嗎?他去嫉妒誰?”


    赫連晴一聽沐瑤嫌他哥一把年紀,不服氣道:“呦呦你不懂,年紀大的兒郎更疼人,你看我爹,比我娘足足大了十二歲,對她是百依百順,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哪像許傾城這麽不解風情,平日裏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再說了,我哥才不是不肯找,他是沒找到中意的。我哥眼光高著呢,若不是像瑤瑤這樣的絕色兒,他才不會給一個眼神。”


    沐瑤被她氣笑了:“你也說了你爹比你娘大了十二歲。你哥可比我大了二十二歲,我就問你,赫連晴,你好意思嗎?你喜歡老男人,你怎麽不自己找一個?”


    赫連晴語噎,這能是一迴事嗎?倘若她遇上一個有她哥那麽俊的,別說差二十二歲了,就是差了四十歲她都願意,不就是多娶一個,有什麽不願的,瑤瑤又不虧!她心中氣結,有氣無力道:“反正等你見著我哥了就知道了。”


    此時場中有一道極不和諧的刺耳之聲響起,把赫連晴的注意力又拉了迴來。


    “孟放,你敢拒絕本貴女?”


    聲音來自沐瑤右邊。她和赫連晴傾身望去,是不遠處一座閣樓第三層雅間的貴女,正指著台上一位文質彬彬書卷氣濃鬱的俊美郎君質問著。


    沐瑤凝視著那名口氣囂張的貴女,足足滯了三秒:一對肉胞眼,兩道掃把眉,鼻孔向著天,滿口大黃牙,穿著一件豔色如火的石榴裙,把她襯得不倫不類。沐瑤無意冒犯這位貴女,實在是醜得她生平罕見。


    隻見孟放向這名女子微微拱手,不卑不亢:“在下無意何貴女,還請貴女不要為難在下。”


    沐瑤剛才和赫連晴光顧著說話,竟錯過了一場好戲!


    “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兒了,這位兒郎拒絕她什麽了?”沐瑤的好奇心被一下子吊了起來。


    赫連晴不屑地睨著何婉儀,心中冷笑:嗬!這條蠍子來了,看來馮暄妍也在了!


    馮暄妍自從和她絕交後,性情大變。現在整日和“上京毒蠍”何婉儀混在一塊,都快把自己多年來辛苦維護的名聲給敗光了。聽說她娘都快急瘋了,但是罵了幾迴不見成效。就連她外祖父,也就是赫連晴的祖父赫連甫都在家中忍不住大罵過好幾迴!


    赫連晴長舒一口氣向沐瑤解釋道:“她叫何婉儀,是忠勇侯府的貴女,也是我前閨媛馮暄妍現在的閨媛。她在上京仗著自己是何貴妃的娘家人,估計又想強嫁了。”


    沐瑤一聽“上京毒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名頭如雷貫耳,王皓和她提過,原來她叫何婉儀啊。


    說到這位何婉儀,不得不說她是大允少有的“奇女子”。世人給她取了個“毒蠍娘子”的雅稱。她因為容色過醜,年過二十仍無人提親。家中無奈便找了何皇貴妃,讓皇上給她賜了婚,結果新婚之夜新郎官寧可尋死也不願與其洞房,她第二日便成了新寡,成了上京高門大戶兒郎眼中的“邪魔”。慶元帝得知後悔不當初,便不再為何婉儀賜婚。


    後來忠勇侯府隻得從那些小門小戶甚至犄角旮旯之家裏去擇選。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就算那些個兒郎不願意,但若是遇上家裏清貧揭不開鍋的都會動搖,再加上有何皇貴妃的背景,最後皆會欣然應允。很快何婉儀便成了婚,但是沒過幾月和離了,然後又嫁了一戶,再離再嫁,周而複始弄得大允家中貧寒的兒郎們人心惶惶。


    在大允,若是和離過的兒郎,今後是很難再娶妻了,就算成了,也不可能再做正夫了。雖然這條在律法中沒有明文規定,但卻是世人心中默認的不二準則。


    “呦呦,你剛提及的馮暄妍,你和她是怎麽迴事?”


    赫連晴歎了一口氣,用最簡潔的言語與沐瑤講述了她和馮暄妍之間的愛恨情仇。


    今日吃瓜不小!沐瑤聽得入迷起來,不禁往夜清寒那兒瞥了一眼。


    這一瞥,正好看到夜清寒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一旁的許傾城更不用提了。沐瑤心下微沉:夜清寒不會真看上我了吧?


    “孟放,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迴答。你妹妹的病難道不想治了嗎?更何況你爹又欠了“四海賭坊”一大筆錢。今日你來春日宴也是為了魁首的彩頭吧?這裏有這麽多兒郎,你覺得你有幾分把握奪魁?”何婉儀囂張不可一世的口吻再次高聲揚起。那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在場每一位兒郎的心海。


    春日宴就這麽突兀地臨時中止了。先前一切的歡聲笑語,神采飛揚仿佛皆是虛妄。


    全場靜靜地望著孟放,氣壓低驚人。有人向其投去了無比憐憫的目光,有人向其投去了戲謔的目光,還有的人麵上一片祥和,雲淡風輕,仿佛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在場還有一些心懷正義的兒郎和貴女麵露怒色,但卻沒有一人站出來。


    孟放臉上滿是屈辱之色,他的臉色變得灰沉,心髒仿佛被人用尖刀一層又一層挑破緩緩剖開。他的身子忍不住地顫抖起來,就像一隻折了雙翅的小鳥,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男兒有淚不輕彈,即使他死死地咬住下唇任憑一滴滴血珠溢出,飽含屈辱的淚水仍然無法抑製住奪眶而出,順著清俊的臉頰流下。


    沐瑤緊緊攥著臨窗的雕欄,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雙眼。赫連晴也沒好到哪去,她本來就看何婉儀不順眼,現在馮暄妍又喪心病狂地跟著這種敗類胡鬧,想想過去與她相知結伴十多年,簡直令人作嘔。


    有些人遇上事兒自暴自棄,隻要抓住一束光明或許還能涅盤重生。


    而有些人遇上事兒自甘墮落,立地成魔,那就是世間敗類,注定被人唾棄。


    何婉儀瞧著孟放的樣子很是滿意,對於這些清高的兒郎就得狠狠地將其踩在腳下,他們才會意識到自己有多麽渺小,才會學會順從。


    她就是喜歡慢慢地將他們的脊梁骨一寸一寸地磨盡。她就是喜歡聽他們反複求饒的聲音,就是喜歡看著他們像一塊破布似的被她無情地掃地出門。


    “孟放,你想清楚了沒有?你是要尊嚴還是要你妹妹活,還是說你覺得你妹妹等得起?”


    孟放的妹妹得了絕症,大夫說“千年雪芝”能續她的命。不需要多,隻要一瓣足矣。整個雲啟,隻有忠勇侯府和浮光閣有,那是個天價!何婉儀這迴看上了孟放,她允諾孟放娶了她便會給他一瓣。但這事兒豈是她何婉儀能做得了主的?這次春日宴的頭籌有十萬兩的彩頭。雖然杯水車薪,但有總比沒好。孟放寧可憑著自身實力爭上一爭,也不願受這蠍女脅迫。


    今日何婉儀就是衝著孟放來的!


    孟放早已失魂落魄,就像一隻鬥敗了公雞,整個人放空在那兒佇立著。


    終於有一位兒郎看不下去站了出來:“何貴女,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何必抓著孟公子不放?再說你家中夫君仍在,這樣未免。。”


    未及這位兒郎說完,便聽得何婉儀放聲冷笑:“嗬,孟放沒發話,你倒是操起心來。”


    “家中有夫君又如何?隻要孟放應了,我以正夫之禮嫁娶。再說了,娶我不好嗎?我可不像那些貴女出閣後要拿夫家三分之一的財產。娶了我不僅沒有這方麵的壓力,我忠勇侯府還會倒貼一筆嫁妝,何樂而不為?哈哈哈哈。”


    “你。。你!” 李穩被何婉儀這套無恥的言論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什麽你!還是說你們這些個兒郎整日白日做夢都想娶上貴女當正夫?哈哈哈哈,也不看看你們身上有幾層皮!你想幫孟放出頭,那你替他娶我,如何?我看你長得比孟郎還俊上三分。小郎君,你姓什名甚?”


    李穩被她如狼似虎的眼神盯得節節後退,不敢吱聲。


    全場隻剩下何婉儀癲狂的笑聲。


    沐瑤看得出何婉怡因為追求不到幸福徹底黑化瘋魔了。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但這絕不是她作惡的理由。


    婚姻不求處處平等,但至少講究個你情我願,怎可惡意肆意妄為?


    她雖心有不平,卻並不想惹事。一來她不願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即使戴著冪籬。二來,衝動是魔鬼。萬一發生了自己難以解決的事情,還得牽累許傾城和義父等人。再則孟放與她毫無關係,何必為他出頭。


    赫連晴就不這麽想了,她柳眉緊蹙,手中的錦帕早被她擰得褶皺不堪。


    正待她猶豫之際,馮暄妍撩起冪籬,支手托著下巴倚在雕欄上,露出妍麗的麵容。


    她長相溫婉恬靜,身姿玲瓏,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和何婉怡處得來的人。


    她撩起眼皮看向孟放,慵懶地笑道:“孟郎君,何貴女誠意鑿鑿,你還在遲疑什麽?還是說你想找本貴女這樣的?”


    “快看呐,是馮貴女,上京排名第二的馮暄妍。她也來了!”


    “今日真是太幸運了,能見著本人。”


    “對了,你們聽說她的事兒了沒?”


    “知道,就是被徐尚書家小公子退婚的事兒。”


    “什麽?怎麽說?”


    。。。。


    沐瑤一聽到熟人名字,忙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眾人正議論得起勁的時候,不料赫連晴出聲了:“馮暄妍,聽說你現在和何婉怡形影不離。不過你倆看著也沒這麽好嘛,她看上的兒郎你也趕著要插上一腳?”


    沐瑤一臉震驚地望向赫連晴:她要做什麽?是想被萬眾矚目嗎?


    果然大家的目光齊齊向她和赫連晴掃去。


    “嗬,赫連晴,你上這兒來挑夫郎,太子殿下知道嗎?”馮暄妍一臉幸災樂禍道。她早注意到她了,正愁著沒處找茬呢。


    “是赫連貴女!天啊,今日的春日宴來得太值了!”


    “是啊是啊,上京第一美女也來了,自三年前春日宴上一瞥便再也沒有見著。”


    上京第一美女的殺傷力果然厲害,在場的許多兒郎已經雙目迷離,就連原本仿佛失去聲息的孟放在看到赫連晴的一瞬間,眼底也起了波動。


    “赫連貴女,在下魏冼,作詩一首,還請貴女品鑒。”


    未待赫連晴反應,那名兒郎已經朗聲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她被這名叫魏冼的兒郎整不會了。她能點評出什麽?冪籬下的嬌顏憋得通紅。


    赫連晴國學極差!雖然她每節課都按時出席,但是壓根兒就沒在聽。每次考試都會找各種各樣的理由缺考。就她那樣的,夫子還誇她態度端正,勤奮好學。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學堂裏全勤的貴女。


    “魏冼,你什麽意思!”赫連晴嬌斥道。


    他就是想向赫連晴展現自己的才華,贈詩一首以表心意,莫非赫連貴女不明白他的用意?


    但他仍然很激動,因為赫連晴記住了他的名字。


    馮暄妍在一旁樂得咯咯直笑,又被她逮著機會了。


    “哈哈哈哈,赫連晴,你還是以前一樣沒長進,胸無點墨,就你這繡花枕頭,怎堪配太子殿下?”


    “你還真不要臉,一邊吊著太子殿下,一邊來春日宴找夫郎。你們蘭陵郡赫連世家是看不起太子殿下還是藐視皇上!”


    赫連晴瞬間被馮暄妍奚落得麵紅耳赤,嬌軀輕顫。


    沐瑤緊緊靠過去,一手輕輕挽起她冰冷的柔荑,一手撫上她的秀背助她順氣。


    她眼底的平靜正在一絲一絲地褪去。夜清寒就在此處,馮暄妍這是要廢了赫連晴的太子妃之位了。又想到夜清寒看今日看她的眼神,緊了緊握著赫連晴的手不客氣地向馮暄妍說道:“馮貴女慎言。赫連貴女今日是陪同她哥哥一同前來的。你一口一個赫連世家,一口一個藐視皇威,這頂帽子是不是扣得太大了些?”


    赫連晴瞬間反應過來了,感激地捏了捏沐瑤的手,對著馮暄妍大聲嗬斥:“我陪我哥哥來不行嗎?你動不動血口噴人,嘴巴還是和以前一樣奇臭無比。”


    赫連晴露出的那股子狠勁讓全場兒郎有一瞬間的龜裂。兩位上京排行榜第一第二的美女發生了爭執,周遭靜悄悄的,一句聲音都不敢出。


    馮暄妍這才注意到沐瑤,她不自覺地挺直了身子,站了起來。


    她見赫連晴身旁這名女子一身灰色係的衫裙,頭上戴著一頂淺白的冪籬,不禁眯了眯眼。


    “赫連晴,這麽快你就找到新朋友了,是不是也和你一樣胸無點墨,吳下阿蒙?哈哈哈哈。”


    赫連晴見馮暄妍罵起了沐瑤,氣得胸口跌宕起伏,引得兒郎們無限遐想。


    沐瑤突然覺得現在看來,這女人和何婉儀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果然能做得上朋友。


    她嗤笑道:“聽說馮貴女曾經也是呦呦的朋友,而且你們兩家還是親戚,想必你也當是胸無點墨,吳下阿蒙。”


    馮暄妍一愣,她沒想到沐瑤會這麽說。何婉儀一旁見了口氣不善道:“馮貴女和赫連晴早就不是朋友了。更何況馮貴女才情出眾,是“南山書院”出了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哪像赫連晴,空有其貌,俗不可耐。你又是誰?在這裏胡攪蠻纏!”


    沐瑤覺得自己要被氣笑了。她發現這兩人的自我感覺都特別好。俗話說的好,殺人誅心,便悠悠說道:“何貴女,你是不是覺得和馮暄妍在一起,自己也能變成她那樣兒,成為眾多兒郎的夢中情人?”


    何婉儀死死地盯著沐瑤,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兩頰隱隱約約地顫抖著:這女人到底在說什麽亂七八糟啊!


    沐瑤不由分說奪聲道:“你以為你和馮暄妍呆久了就能變得像她一樣美了?腦袋就能變得像她一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會有兒郎瘋狂地喜歡你疼愛你?還是說你和她在一起就是一種內心的極度渴望和自卑,想著你就是她,想象著向她投來的癡迷目光好似落在你何婉怡的身上?你喜歡這種錯覺,無時無刻不想沉溺其中,所以和她形影不離?”


    “醜小鴨永遠都是醜小鴨,醜小鴨變成天鵝的故事隻會發生在小說裏。”


    “而對馮貴女你,我想說的是,不要眼中隻看得見自己的身影,總有人會比你優秀。當你承認對方比你優秀時,這說明你的人生正在走上坡路。若是你將自己的格局禁錮在一方小天地孤芳自賞,你終將被這個世界淹沒。呦呦她很好,你不該因自身的嫉妒遷怒於她。你錯失了一位你再也找不迴來也不可能再擁有的好朋友。”


    沐瑤的這番話語在場的所有人都過了很久才緩過神來。


    何婉怡最為激動,不停地在大聲質問沐瑤的身份,直到被兩名女官強行勸了迴去。反觀馮暄妍,卻一反常態地一言不發,默默退迴了閣內。


    赫連晴感動得泣不成聲,緊緊抱著沐瑤,靠在她肩頭哭得稀裏嘩啦。怎麽安撫都不管用,隻得任由她抱著。


    在場的兒郎仿佛看到了一束光,有的在低頭細細琢磨著那番話語,有的在到處互相打聽著沐瑤的身份。


    許傾城和夜清寒已經徹底淪陷。夜清寒越發確定他心中所想所要的太子妃是誰。


    而剛處理完事情迴來的赫連允,身姿挺拔地站在一棵柳樹下,宛如一尊完美得無可挑剔的雕塑。


    願得韶華刹那,開得滿樹芳華。如今韶華依舊,芳華卻已故。


    微風輕拂著他的墨發,他目光追隨著對麵閣樓上的那抹倩影神色晦暗不明,似乎透著一絲狂熱,又透著一絲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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