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言清驚喜的看向來人,雙手來迴在衣擺上輕搓。


    激動中透著絲無措。


    她眸光晶亮:“特助先生可以幫我修剪一下花形嗎?”


    “我想把盛開的花送予母親做見麵禮。”她眨眨眼,眸光黯淡了些,“可是我修的花枝不夠漂亮。”


    堂澤躬身:“榮幸之至。”


    年逾四十的他並不顯年紀,看起來像儒雅的書生,瘦高白淨,斯斯文文。


    銀邊眼鏡架在鼻梁上,蓋住一雙略顯憂鬱的眼睛。


    經過言清麵前時,他避開管家等人動了動唇,沒有發出聲音。


    讀懂他唇形的言清捏著花枝的手指尖泛白。


    一切發生在悄無聲息之間,這位做任何事都有條不紊的特助平靜的替她修好花。


    而後恭敬的朝一旁的羅西爾彎腰:“少爺,我先帶小姐離開。”


    臨行一躬,卻像是在道別。


    言清抱著手裏的花,笑容爛漫:“雖然我很快就要迴來,但哥哥也要記得想我喲。”


    羅西爾輕蔑嗤聲,如往常一樣不將她放在眼裏。


    他轉身上樓,站在房間窗前,透過窗簾縫隙看著堂澤上車的背影。


    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抖顫,青筋鼓脹。


    -----


    言清被帶到羅基常住的地方,歐式風格的莊園前種滿了四季常開的威基伍德。


    庭院正中央是一尊巨大雕像,捧著王冠的神明像是在為誰加冕。


    莊園外專門設置了警衛亭,內裏更是十步一崗,巡邏者分時段交接,守備森嚴有如皇宮大院。


    繞過神像,往前走一段路,白色高樓城堡般矗立眼前。


    言清看到了不遠處的花房,遠遠大於胡先生公寓內的那間,如同價值連城的水晶宮。


    羅基站在秋千旁,深情的看著藤椅上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比從胡先生那看到的照片更美。


    她穿著白色玉蘭花旗袍,一頭長發挽在腦後。


    標準的瓜子臉,娥眉淡掃,瓊鼻檀口。


    隻是遠看,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溫和的古典氣質。


    言清跟著堂澤走過去時,她閉著眼靠在秋千藤上,像是睡著了一般。


    羅基站在她身側,溫柔的摟著她的肩隻為讓她靠得更舒服一點。


    他眼裏透露出來的情意不像是作假。


    “將軍,小姐接過來了。”堂澤領著言清上前。


    羅基朝她招招手,麵上仍不減慈愛:“清兒,快來見見你的媽媽。”


    他雖對外承認了言清將軍府小姐的身份,卻從未提過給她改姓的事。


    外人都說他要找的人其實就是自己的私生女,隻是為了美名才稱是心上人與他人生的。


    言清倒覺得那些人沒有猜對。


    女人生的孩子大概率不是他的,不然他也不至於對給她改姓的事隻字不提。


    要知道,現在的羅基血脈單薄到就羅西爾這麽一個兒子。


    “媽媽?”言清眼裏醞釀著淚意,近鄉情怯似的不敢靠前。


    腳向前抬了抬又收迴,看了看女人,又看向羅基。


    得到羅基點頭後,她加快步伐,又喚了一聲“媽媽”。


    在靠近的時候,言清就發現了女人的特殊之處。


    她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把自己封閉在獨立於眾人之外的世界裏。


    “原來我也有媽媽。”言清忽略她的異樣,蹲在她膝前,將自己捧來的花舉到她跟前,“這是阿清特意為媽媽準備的。”


    美婦人依舊呆滯,像被驚醒的小鹿,慌亂的抓住羅基的胳膊。


    呆滯的目光在眼前的玫瑰上停頓,她慢慢抬起眼皮,視線將一臉孺慕的言清容納。


    這樣細看,她與言清如出一轍的杏眼,更像是同一雙手雕琢而成。


    她冷了許久,靜寂的眸子才重新喚醒光。


    “寶、寶。”遲鈍的張口,她眸子裏不斷溢出淚。


    抬手撫摸言清臉的動作,也遲緩得好似機器人。


    言清趴在她腿上,哭著喚她:“媽媽。”


    女人這不過是一瞬間的清醒,很快又恢複了呆滯。


    但這種情況下的她,對言清的承認,足以在短期內暫時打消羅基的懷疑。


    “你媽媽她身體不好,這也是我沒有第一時間送你來見她的原因。”


    羅基撫了撫言清的頭,以解釋的口吻告訴她。


    言清依舊崇敬的望著他,揉了揉哭到通紅的眼睛,認真點頭:“阿清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


    羅基含笑點點頭,抱著神智恍惚的女人進進屋,言清跟在他身後。


    兩人才進去,屋子裏迎來一個美豔的紅裙女子。


    “親愛的~”她嬌嗲的聲音在看到言清後戛然,全然不顧羅基身上抱著的人,翹著手指指向言清,“她是誰?!”


    質疑的聲音拉扯出嘲諷,“又是被將軍魅力俘獲的女孩嗎?”


    “胡說什麽!”羅基板著臉訓她,“這是我和唯一的女兒。”


    紅裙女冷哼:“伺候過將軍的女兒可不少,您老牛吃嫩草的愛好依舊沒變。”


    言清怯怯躲在羅基身後,小心的觀察著這個女人。


    她似乎極受羅基寵愛,不然也不會敢這麽在他麵前恃寵生嬌。


    “這是照顧你媽媽的楊柳阿姨。”羅基觀察著言清的反應,見她一副茫然懵懂的神色,麵部表情才柔和下來。


    沒有斥責女人出言不諱,他留下這句後就抱著懷裏的人上了樓。


    言清懵懂點頭,乖巧的道了聲:“楊阿姨好。”


    心裏直誹謗羅基玩得花,在心上人眼皮子底下養個嬌寵。


    一個用來表演深情,一個用來紓解欲望。


    對方扭頭搖曳生姿的往沙發走去,撫弄著自己新做的美甲。


    對言清敵意不減,她說話時語氣尖酸刻薄:“不管你打哪來的,最好離將軍遠點。”


    頓了頓語氣,她才繼續拈酸吃醋,“他是我的男人。”


    “我知道,您一定是阿清的小媽媽。”言清與她隔著段距離,好半晌才鼓起勇氣說出這麽一句話。


    楊柳臉色扭曲了一瞬,很快恢複平靜:“你這麽認為也不是不行。”


    走到言清麵前,尖銳的延長甲戳了戳她心口:“別怪老娘沒提醒你,跟老娘搶男人的都沒什麽好下場。”


    言清踉蹌著摔倒在地,委屈又倔強的望著她。


    樓上的羅基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神色春風般得意。


    他再次下樓時,給了言清一份禮物,說是補上次的見麵禮。


    言清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把巴掌大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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