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錢鬆蘊的院子,黃孔目腳下一拐,立刻朝著狀元廳的方向走去。


    正好碰到了從壯元廳出來的待詔穆源,他連忙上前拉住對方,“江大人迴來了嗎?”


    穆源搖頭,“還未曾!不過剛才使人過來傳話,說是去吏部一趟,讓本官把飯食放在小泥爐上熱著,黃孔目可是有事?”


    穆源有些疑惑,但想起江宥幀讓他與黃孔目交好的話,於是道。


    “那黃敏濤大人迴來了嗎?”黃孔目聽到江宥幀去了吏部,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便立刻追問道。


    “也沒有,聽說是皇上令他和江大人一起去吏部尋找文獻了。”


    黃孔目頓時懵了,怎麽迴事?事情怎麽是這般?完全與他想象得不一樣。片刻之後,原本狂跳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下官身子不適,就先告退了,準備迴去好好休息。”黃孔目想著便匆匆行了一禮,打算離開。


    誰料下一刻,江宥幀的身影就出現在他們麵前,並且她身後還跟著幾名侍衛。


    他頓時麵色一沉,不好的預感席卷全身,雙腿也不自禁發軟。


    穆源看到江宥幀過來,笑臉相迎,可在看到她身後的侍衛之時,也是一臉疑惑。


    “江大人……”他話音未落,就被一道大力給箍住肩膀和手臂,力道之大,讓他一個踉蹌,隨後脖頸處傳來冰涼的觸感,疼痛隨之而來。


    “黃孔目,你切勿衝動,若是傷了穆待詔,你罪加一等!”江宥幀見狀厲喝道。


    看著黃孔目手中拿著的竹把匕首,極細,但非常鋒利。從外表看,很像是一把竹笛偽裝而成的。


    若是稍稍用力,切斷穆源的大動脈輕而易舉。屆時血流如注,在這醫學不發達的古代,隻怕救不迴來。


    她也是沒料到黃孔目會突然抓住穆源為人質,這裏是翰林院,黃孔目的膽子竟然這麽大。


    穆源此時才迴過神來,他竟然是被黃孔目劫持了。可黃孔目到底做了什麽,江大人這是帶人來抓他的嗎?到底是犯了什麽事?


    目前情況不明,穆源也不敢唿救,就怕黃孔目給他的脖子戳一道口子。


    “你放下手中的匕首,隻要老實交代,必然能饒你一命。”


    黃孔目此刻麵色猙獰,譏諷地道:“饒我一命?當我是三歲小兒?給我準備一匹馬,我要出城。等出了城,我就把他放了。”


    江宥幀皺眉,袖中的手已經準備好了,手指間捏著一枚貓眼石。


    情急之下,她也不能彎腰撿石子,隻能用貓眼石動手了。


    她看得出黃孔目是肯定沒有功夫的,隻是力氣不小,手中還有利器。憑她的內力,用五成力的情況下,讓對方吃痛匕首脫落還是成的。


    也不是她見死不救,不用暗器。這裏是皇宮,她若是攜帶暗器,到時候被人戴一頂伺機行刺皇上的帽子,她自己都脫不開關係。


    “好!本官讓他們準備。”


    然而江宥幀剛說完,正要準備動手,那邊便傳來紛亂的腳步聲,“黃恕,放下手中的匕首,你居然敢在宮內挾持朝廷命官,其罪當誅。”


    此言一出,江宥幀頓時翻了個白眼。你這不是刺激他嗎?還想不想讓穆源活了?


    看向來人,正是大理寺卿朱誌敏。他大踏步走來,身後跟著一群侍衛,威風凜凜,氣勢非凡。


    “哼!其罪當誅?”到了這一地步,黃恕嗤笑一聲,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我手中有人質,你們把我放了,我才能放開人質。”黃恕現在的救命稻草就是穆源,他死死抓住對方,一刻也不敢放鬆。


    “哼!區區一個待詔,你以為我們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待詔放你離開?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比起前朝餘孽和勾結外番,一個待詔算什麽?他這是為國捐軀,待他犧牲之後,本官便奏請皇上給他追封,惠及家人,便是他無上的榮耀。”


    朱誌敏冷哼,一臉的決然。


    我去!比她還狠?江宥幀震驚了。


    “為朝廷和君王盡忠而亡,那是他的榮幸。”


    朱誌敏說著看向一臉驚恐的穆源,“你放心,本官一定會奏請皇上的,該你的跑不了。”


    穆源心涼了半截,想張口,說自己不想要什麽追封,什麽都比不過一條命重要啊!他都死了,要那些虛名做甚?


    然而黃恕察覺到穆源不安分,便警告地嗬斥一聲。脖頸處的匕首也緊了緊,那處頓時流出了鮮血。


    “別動!我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你看你對他們沒什麽用處,他們不會保你了。”


    黃恕心中絕望,他隻是不想束手就擒,然而這個穆源品級太低,根本保不住他的命。


    他看向了江宥幀,若是剛才冒險一把,抓住了江宥幀,是不是就有用了?


    “這就是你效忠的朝廷,枉顧你的性命,為的就是升官發財。”


    黃恕已經口不擇言,到了這個地步,他要證明自己才是對的。


    “我們含辛茹苦,兢兢業業,到了最後還剩下什麽?舉人出身就限製了咱們的仕途,到頂了也就是個七品。在這翰林院待著,一輩子都升不了官。”


    黃恕十分激動,他心中忿忿不平。


    “黃恕,你有何資格不平?咱們翰林院哪位官員不是寒窗苦讀十數載才入仕?天資和努力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自己沒天賦,不努力,便隻能做個小吏。”江宥幀忽然道。


    一旁的朱誌敏側目,還有個比自己更心狠的呢!該不會是想讓黃恕一怒之下, 將那個待詔給殺了吧?


    黃恕果然怒了,“你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你不過是讀了幾年書就科舉入仕了,老天爺給了你好的天賦,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那照你這麽說,那些垂垂老矣的老者呢?他們依舊在科舉,還有不少學子讀了二三十載依舊連個舉人都不是,你不比他們幸運嗎?”


    江宥幀冷哼一聲,拖延了時間,心中頓時想到了個主意。


    “和他廢什麽話?不如動手!”朱誌敏可沒心思等他們唇槍舌戰。


    就在他要一聲令下之時,江宥幀連忙道:“且慢!”


    “黃恕,放開他,本官來做你的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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