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拂袖而去後,怒衝衝地進了後花廳。


    貂禪急忙百般嬌媚地迎上去。


    “喲!呂郎,因何發怒啊?


    呂布此時仍怒氣未消,氣惱道。


    “都怪那陳宮,沒事找事,掃我雅興!”


    貂禪見了,立即千嬌百媚地寬慰呂布。


    “呂郎息怒。妾願獻歌一曲,以慰我郎,如何?”


    呂布聽了,轉怒為喜,忙說。


    “還是禪兒知我。好!來一曲!”


    呂布高興地在案前坐了。


    貂禪剛在琴前坐下,陳宮又急匆匆地奔了進來。


    “大將軍!我有妙計!”


    呂布一聽,喜色頓消,十分不悅,隻淡淡地吐了兩個字。


    “講來。”


    陳宮沒管呂布的冷漠,仍充滿興奮。


    “我可利用這村夫,來滅劉備!”


    呂布聽了,更為不悅。


    “劉備仁厚,為天下尊崇。當初我兵敗山東,走投無路,是劉備容留了我。徐州也是劉備之地,如今為我所有。若我反滅了他,豈不為天下所斥?”


    雖然遭到呂布駁斥,陳宮並不氣餒,又繼續搖唇鼓舌起來。


    “大將軍所慮,固然在理。可大將軍想過沒有?如今徐州之民,都心向劉備。劉備不除,大將軍如何收拾民心?不得民心,怎得徐州?又怎得天下?”


    呂布聽了,猶豫起來,顯然心有所動。


    陳宮見呂布已心動,又進一步鼓動起來。


    “除去劉備,若大將軍不忍,可借曹操之手呀!”


    呂布聽陳宮說借曹操之手除劉備,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


    “曹操之詭計,比你多多了!你如何借得他之手?”


    陳宮聽了,也笑了笑。


    “大將軍,若曹操得知,劉備秘密聯絡河北袁紹、淮泗袁術、江南孫策、荊襄劉表、西涼馬騰,共起百萬大軍征討,那曹操會不會對劉備下手?”


    呂布聞言,大喜道。


    “此計甚妙!我可派人投書曹操,何必借用村夫呢?”


    陳宮聽了,立即說。


    “這村夫,我總疑他是曹操奸細。”


    呂布一聽,頗不以為然。


    “你不是搜遍了嗎?為何再疑?”


    “這人臨危不驚,伶牙俐齒,極善應變,絕非等閑之輩!若他果真是曹操奸細,我便來個將計就計,用他之奸細,作我之奸細,豈不比派人更好?”


    陳宮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呂布聽了,仍不以為意。


    “若他不是曹操奸細呢?”


    “那也無妨。他成不了事,我再派人投書也不遲。”


    呂布聽了,才默默地點了點頭。


    黑衣人隨陳登迴到大堂,被兩個士兵持刀押著。他舉頭向上,麵無表情,心中卻在暗暗盤算。


    “陳宮詭計多端,我可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這時,一個小校從內出來,站在門口,指著黑衣人傳令。


    “讓他進來!”


    兩個士兵將黑衣人押了過去。


    黑衣人被押到密室門口。


    陳宮在室內上座坐著。


    兩邊是持刀侍立的刀斧手。


    黑衣人遲疑地邁進密室。


    陳宮便一聲斷吼。


    “與我拿下!”


    刀斧手聞聲齊動,將黑衣人按倒在地。


    此時,呂布正在隔壁室內側耳靜聽。


    黑衣人在地上使勁掙紮,大聲叫喊。


    “嗨!你們、你們這是為何?”


    陳宮見了,叫道。


    “為防你是奸細,我將取你狗頭!”


    黑衣人聽了,怒目陳宮質詢。


    “你們已經搜過,我並非奸細,為何濫殺?”


    陳宮聽了,絲毫不為所動,又叫。


    “濫殺又如何?”


    黑衣人聽了,憤然叫道。


    “哼!舉頭三尺有神明,豈能容你作惡?”


    陳宮聽了,冷冷一笑。


    “對汝等形跡可疑之人,寧可錯殺,不可錯放!與我推出!砍了!”


    這時,呂布進來了,阻止了陳宮。


    “罷了。如今,徐州民心未附,不宜濫殺。”


    陳宮假意情急地大叫起來。


    “大將軍!不可錯放呀!”


    呂布聽了,揮了揮手說。


    “好了。你若怕錯放了,且將他收入牢中,待有了物證再說。”


    陳宮想了想,才開了口。


    “好!押入死牢!”


    黑衣人被押到了牢內。


    開門的獄卒邊領著在牢房通道內走,邊問押送的小校。


    “又是奸細呀?”


    “正是。”


    獄卒一聽,頓時來了興致。


    “嘿!這幾日怎麽啦?天天有奸細。河北的、淮泗的、江南的、荊襄的、西涼的,都來了。這個又是哪來的?”


    押送黑衣人的小校聽了,不耐煩地吼斷了獄卒的嘮叨。


    “你休多問!”


    黑衣人被押到一間空牢房前,獄卒停下了,悄聲問小校。


    “哎,各路奸細都往小沛跑,是不是劉備要聯絡諸侯攻徐州?”


    小校聽了,不屑地一揚手。


    “巴掌大個徐州,用得著嗎?”


    小校如此一說,觸動了獄卒刨根問底的潛質,他又頗感興趣地問了起來。


    “那是攻哪兒啦?”


    小校聽了,向上指了指。


    獄卒向上望了望。上麵是牢房房頂。獄卒一臉困惑。


    “房頂?”


    小校聽了,不屑地翻了獄卒一眼。


    “你就隻看見房頂?”


    獄卒仍露困惑。


    “房頂上,便是天呀?”


    小校聽了,隻哼了一聲,幹脆將臉調向了一邊。


    獄卒想了想,猛然省悟過來。


    “天子之地!……”


    小校聽了,立刻打斷了獄卒的話。


    “哪那麽多廢話?快開門!”


    獄卒遭了喝斥,很不高興。一邊開門一邊嘟囔。


    “終年守在牢房,跟坐牢差不多,不是無聊嘛!”


    獄卒打開了牢門。


    小校將黑衣人推了進去。


    獄卒又鎖上牢門,便與小校一起走了。


    黑衣人被關在牢中,沉思起來。


    “適才,獄卒與小校分明在演戲。陳宮本已由我自去,忽又將我投牢,原來,是想演這出戲給我看?”


    黑衣人看透了陳宮的心思,暗暗一笑,心中反而坦然了。


    晚上,黑衣人在牢中和衣而臥,突然被劫殺聲驚醒。他機警地觀察著。


    一人跑過來,開黑衣人的牢門。牢門開了,那人便急忙小聲叫。


    “快出來!”


    黑衣人聽了,急忙走向牢門。


    開門人見他一人走來,忙問。


    “怎麽?隻你一人?”


    “對。”


    黑衣人答著,出了牢門。


    通道內夜色朦朧。


    開門人急忙跑向一個像關羽的將領,小聲說:


    “關將軍,您不是說裏麵是五位信使嗎?如何隻有一個?”


    被唿為關將軍的人語帶怒氣說。


    “那你開錯門了!”


    “啊?那我趕緊將他關迴去!”


    開門人說完,迴身就跑。


    黑衣人聽獄卒說又要將自己關迴去,暗自一驚。


    這時被稱為“關將軍”的人開了口。


    “罷了!呂布大興殺戮,此間多是無辜之人,索性都放了吧!”


    開門人站住了,正好黑衣人已到他跟前。他拍了拍黑衣人的臂說。


    “關將軍仁義,算你走運!”


    黑衣人沒搭話。走過那位關將軍身邊時,他看了一眼,眼中頓時掠過一絲疑雲。


    “這是關公麽?為何要冒充他劫獄?”


    黑衣人剛被放出牢房,陳宮便連忙報告呂布去了。此時,他正在大堂中興奮地期待著。


    呂布睡眼朦朧地從內室出來,一出門就伸了個懶腰,還打了個哈欠。


    “夤夜相擾,到底何事啊?”


    “大將軍,我派人假冒關羽劫獄,放出了那個村夫,讓他迴許都報信。我派往許都的密使,也已星夜出發。大將軍,大事可期呀!”


    陳宮還抑製不住興奮。


    “知道了。就是要調兵,也得等天明嘛!”


    呂布不僅沒興奮起來,反而又一邊伸懶腰一邊打了個大哈欠。完了便轉身向內室走去。


    陳宮見了,一臉怨怒,暗暗罵了一句。


    “豎子!”


    信使被拿後,劉備一方麵加強了戒備,一方麵派出簡雍,去許都報告曹操。


    曹操得知劉備遣來簡雍,立即召見了他。


    “丞相,我乃簡雍。您派來見我家主公的信使,已被呂布拿去了!”


    曹操聞言一驚。


    “啊?可知信使吉兇?”


    “不知。”


    “那呂布有何動靜?”


    “已在調兵。”


    事發突然,又聞呂布已在調兵,曹操便立即聚文武商議應對之策。


    “諸位,近聞,呂布、袁術有意連姻;若二強聯手,必為大患。前者我已遣使,聯絡劉使君共破呂布,使君已許諾,並派簡雍來告;不意信使被呂布所拿。諸公以為我當如何?”


    曹操話音剛落,郭嘉便立即開了口。


    “丞相,劉使君既已許諾,又派簡雍來告,內應無虞;我當趁呂布民心未附,立足未穩,聯袁未成,突發大軍,一舉滅之!”


    蔡陽卻立即反對。


    “不可!信使吉兇未卜,徐州虛實未知,呂布兵馬未動;我又剛征劉表、張繡,兵疲糧短,宜靜觀為上。”


    郭嘉聽了,也不相讓,沒等曹操表態,便開口反駁起來。


    “劉表、張繡新敗,我無後顧之憂。我以得勝之師,攻立足未穩之旅,加之有劉、關、張內應,正所謂得天時、地利、人和也,豈可坐失良機?”


    大堂內正在爭論不休時,相府衛士也正攔住一個人。


    被攔的人雙手合十求告。


    “我乃徐州信使,有要事麵見丞相,請軍爺代為稟告。”


    信使說完,將合十的雙手攤開,掌心裏露出一小錠銀子。


    曹操得知徐州派來信使,令人將信送到了後堂。


    此時,曹操正在看信


    曹丕小心翼翼地候在一旁。


    曹操看罷信,不露聲色,將信遞給了曹丕。


    曹丕接過看起來。


    曹丕看罷,將信放在案上。


    曹操小聲問曹丕。


    “我兒以為如何?”


    曹丕觀察了一下曹操的神色,又想了想,才悄聲開了口。


    “呂布拿了我信使,已知劉備聯我誅他,才來稱劉備陰謀圖我,似有離間之嫌。呂布若伐劉備,已有勝算,他卻不伐,轉而將劉備推向我,也有假我之手,除他心腹大患之意。不知兒言當否?”


    曹操聽了,點了點頭,但他馬上又變了臉色。


    “哼!陳宮老賊!竟敢算計我!太小看本相了!也罷,且讓我戲戲這老兒!”


    曹操說完,“砰”的一掌擊在案上,又摔碎杯盤,踢翻椅子,同時大罵。


    “天殺的劉備!織席小兒!竟敢密謀害我!你表麵仁厚,實則陰毒!待我踏平小沛,定將你食肉寢皮!”


    罵到這裏,曹操都忍不住暗暗發笑。他定了定神,才示意曹丕開門叫人。


    曹丕會意,過去開了門。


    “有請徐州信使!”


    信使一進門,見曹操仍滿臉怒恨。


    廳內地上,到處是摔碎的杯盤和踢翻的椅子。


    信使見了,暗自竊喜。


    曹操到後堂看徐州信使之密信後,一班文武仍留在廳中,或竊竊私語,或東張西望。


    曹操急匆匆出來了。廳內一下靜下來。


    曹操一落座就開了口。


    “諸位,適才呂布來使,說劉備秘密聯絡河北袁紹、淮泗袁術、江南孫策、荊襄劉表、西涼馬騰,共起百萬大軍伐我!”


    曹操話音一落,廳內頓時一片嘩然,人人言辭義憤。


    程昱第一個跳了出來,憤然大叫。


    “我早就有言,劉備乃人中之龍。龍非池中物,乘雷欲上天。別看他今日將僅關、張,兵僅千餘,一旦成了氣候,必成大患!當早圖早安!”


    許褚也挺身請戰。


    “主公!您給一支人馬,我去踏平小沛!生擒劉備!”


    眾人也一片怒吼。


    “對!踏平小沛!生擒劉備!”


    在一片嚷嚷聲中,隻有郭嘉、荀yu、楊修在沉思。


    曹操看了看郭嘉。


    郭嘉麵色平靜,如處無人之境。


    蔡陽本來反對郭嘉“聯劉滅呂”之計,此時見郭嘉仍跟沒事一般,便高聲叫了起來。


    “郭奉孝,你還有何話說?還要聯劉滅呂嗎?”


    郭嘉看了蔡陽一眼,淡淡一笑,並不作答。


    曹操神情也很平靜。他抬手壓了壓,廳內立即靜了下來,曹操才開口問郭嘉。


    “奉孝,你為何不言語?”


    “丞相,呂布未拿獲我信使之前,來報劉備謀我,我信;拿獲我信使之後,呂布方有此舉,這分明是假丞相之手,除心腹之患!”


    聽了郭嘉之言,程昱頗為不服。


    “丞相,呂布當除,劉備更當除!”


    聽了程昱的話,郭嘉忍不住露出了譏笑。


    “呂布最無信義,臭名昭著!若丞相竟為呂布所使,為他除心腹大患,豈不為天下人笑話?”


    曹操見勢頭不對,急忙製止。


    “好了。此事容當後議,都散去吧?”


    曹操說完,先自起身走了。


    蔡陽還憤憤然不肯離去。他見曹操已走,趕緊湊到程昱身邊。


    “仲德你說,百萬大軍將至,丞相怎不著急呢?”


    楊修在一邊聽了,輕蔑地一笑,對蔡陽說。


    “你不用腦子,隻用鼻子,都能嗅出丞相的意思。”


    蔡陽下意識地抽了一下鼻子,一頭霧水。


    郭嘉見了,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曹操離開大廳後,進入了通往後院的過道。


    曹丕小心翼翼地跟在曹操身後,邊走邊說。


    “父親,兒子有一事不明。”


    曹操既未停步,也未迴頭,隻問了一聲。


    “何事?”


    “既然父親已明徐州來信之意,為何還讓文武去議呢?”


    曹操聽了,站住了,迴頭一笑。


    “如此,可辯忠奸,更可分賢愚,懂嗎?”


    曹丕聽了,連連點頭。


    “嗯,孩兒記住了。”


    曹操剛進入後堂坐下,許褚便帶著黑衣人進來了。


    一見到信使迴來了,曹操喜不自禁,立即起身相迎。


    “啊!公達無恙而歸,真乃天佑我也!”


    黑衣人原來是荀攸。他也欣喜萬分,上前參拜,被曹操扶住了。


    “荀攸得全身而歸,不辱使命,全仗關公神算。若非關公藏書,書泄命喪,荀攸便再難效命丞相了。”


    荀攸說完,拔下銅簪,呈給曹操。


    “使君複書,在此簪內。”


    曹操接過便拔,簪頭紋絲不動。曹操用力再拔,仍無動靜。曹操將銅簪遞與許褚,說。


    “仲康,你勁大,且為我拔開。”


    許褚接過,用力一拔,簪頭外被拔掉了一塊,卻未將簪頭拔出。許褚大感意外。


    “咦!這簪頭,怎如鑄就一般?”


    荀攸見了,笑道。


    “並非鑄就,乃關公兩指捏成。”


    許褚聞言,大驚道。


    “啊?我許褚已力大無窮。他兩指一捏,我雙手難拔,天下竟有如此神力?”


    曹操一聽,笑了。


    “仲康不知,那關羽使一口大刀,重八十二斤,舞動如風,不見刀,隻見影,整日不累,你道他力有多大?”


    荀攸聽了,也說。


    “是啊!行前我去告辭,更見到了驚人一幕。”


    許褚一聽,更來了興致,忙問。


    “噢?公達見到了甚麽?”


    “我見到了關公練刀,那情景,實在驚人!”


    荀攸便神色興奮地講述起來。


    曹操聽著,不斷驚歎。


    許褚更是聽得一愣一愣的,時時激動不已。


    聽了荀攸的講述。曹操又興奮又驚訝。


    許褚更是大為感慨。


    “啊!許褚自愧不如!自愧不如!比之關公,許褚方知天外有天啦!”


    許褚又驚羨地端詳起了手中的銅簪。


    曹操從許褚手中拿過銅簪,將簪折斷,取出紙條,展開細看。


    劉備信中寫道:


    “奉明公命,欲圖呂布,敢不夙夜用心?但備兵微將少,不敢輕動。丞相興大師,備當為前驅。謹嚴兵整甲,專待鈞命!”


    曹操看罷,點了點頭,連說。


    “甚好!甚好!”


    曹操又轉向荀攸,開口問道。


    “公達此行,可見劉備有異?”


    荀攸聽曹操如此問,已知原委,立即開了口。


    “丞相疑使君,必是陳宮陰謀。丞相可千萬別上當!”


    曹操聽荀攸如此說,有些驚訝。


    “公達何出此言?”


    “丞相,陳宮陰謀,我早已解透,容後詳稟。那賊無非想假丞相之手,除他心腹之患!”


    “若劉備果真秘聯諸侯,興兵伐我,如之奈何?”


    “丞相,劉備待我坦蕩,料無此舉。再則,劉備將僅關、張,兵僅千餘;諸侯自恃兵多將廣,目空天下,哪路諸侯會將劉備放在眼裏?陳宮稱劉備秘聯河北袁紹、淮泗袁術,江南孫策、荊襄劉表、西涼馬騰,如何可能?”


    曹操聽到這裏,大為驚訝。


    “你也盡知此事?”


    “這出戲,陳宮早已演給我看了。”


    荀攸又向曹操講述了獄中的一幕。


    曹操聽了,大為放心,又問。


    “今依公達之見,我當如何?”


    荀攸聽曹操見問,胸有成竹地開了口。


    “丞相,我已解透陳宮陰謀,便早就謀得一計,可讓呂布一舉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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