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匪寇


    (還有一章)


    張順坐在客棧時,有一名滿身落魄窮酸相的青年書生望了過來,麵容稍變。


    先前在狹關道時,慕慶等玄雲宗的人來圍殺,澎湃劍氣殺掉了正當中的那一夥商旅,但沒能殺掉他這個躲在一旁的書生。


    書生親眼目睹了那景象,天降仙人,爾後這位江湖人打扮的江湖人拔地而起,手中抽出一把長槍,逆境殺敵。


    慕慶等人衣袂飄飄,氣質非凡,甫一出手,就直接擊殺了無辜的商賈,若非是江湖人出手,戳開那股打在麵頰之上都覺生疼,甚至能夠劃出來鮮血的勁氣,他恐怕同樣要死於那些仙人之手。


    對於那些險些殺掉自己,濫殺無辜的‘仙人’,他可升不起任何好感。


    但對能和那些人廝殺,並從其手中逃脫的這位江湖人,他很是好奇。


    況且,從某種程度而言,此人算是救了他一命。


    陸興朝隻瞥了一眼,便立刻收迴目光,並且壓抑下心頭的不平靜。


    遊曆江湖數載,陸興朝見過不淺,知曉那些江湖人的能耐,多看一眼,心窩子多跳幾下,都能被察覺了去。


    他端起水碗,喝了兩大口水,端著麵碗,吃了一大碗。


    囊中羞澀,沒有錢財再買,吃完一大碗麵後,猶且意猶未盡,拿著筷子,使勁扒拉,恨不得舔幹淨碗底。


    陸興朝來到這鎮上唯一的客棧幾乎和張順是前後腳,他隻是一個凡人,從狹關道一路走來,如何能與張順相比?


    ‘不知這人是誰,前日那場比鬥,乃我遊曆江湖以來,碰到的最為厲害的一次。


    沒想到世間真有仙人唿?’


    陸興朝將碗放下,又為今夜住處發愁。


    好在正值夏季,躺在外麵,也不覺冷。


    住客棧是沒有一點錢的,沽酒同樣沒有銅板。


    陸興朝正要起身之際,卻見小二端來酒碗,領著酒壺,為他倒上一碗。


    大為不解,抬頭疑惑看向小二。


    身穿一襲發黃白衣的小二嘿嘿一笑,“客官,是那位爺,瞅你沒酒,讓小的送來。”


    順著小二視線而去,望向窗前。


    正是那名江湖人!


    此刻,那人麵容含笑,舉了舉碗,朝著他這邊敬來。


    陸興朝心下一驚,此人定是認出了他!


    他很快壓下心頭情緒,報之以笑,端起桌上酒碗,遙空和張順一對,一飲而盡。


    張順瞧著此人模樣,微微一怔。


    方才此人雙目望來,他當然察覺到了,視線一掃,張順就認出了這名落魄的青年。


    書生負笈遠遊,隻是聽說,倒沒見過。


    隻是這般窮遊,實在寒酸,吃了上頓沒下頓,風餐露宿,實在艱苦了些。


    當然,若能夜宿荒廟,偶遇女鬼狐魅,那是另外一番故事了。


    就是不知這書生,有沒有許漢文、寧采臣的氣運了。


    不過隻看此人這副窮酸模樣,估計碰上了女鬼,隻會成了盤中餐。


    所謂的才,是建立在貌基礎上的。


    張順思緒一散,輕笑一聲,倒沒將這書生如何。


    不通任何修行的區區凡人,說些奇聞異事,寫些仙人鬥法,又能算得了什麽。


    ‘我張順豈是嗜殺之人?’


    正在此時,方才不敢向這邊瞧的陸興朝見既然已經暴露,不再顧及,走了過來,規規矩矩朝張順一拜,“小生謝過兄台。”


    獨行一人的張順一揮手,笑道:“請。”


    書生坐下,又道:“多謝兄台前日救命之恩。”


    張順一怔,對於救人,他是一點印象都無,旋即明悟,自己刺破慕慶幾人的招式,使得那氣機不至於徹底充斥於狹關道,可不就是相當於救了一命?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張順並不謙虛,“在下張順,不知兄台如何稱唿?”


    “陸興朝。”


    張順打量一眼,“兄台,一路負笈遠遊,想必見識過不少風景?”


    陸興朝苦笑一聲搖搖頭,“風景談不上,盜匪倒是遇到不少,數次險遭禍患。”


    張順點點頭,“天下越來越不太平,和當初年月不同了。


    不知兄台是要前往何處?”


    “東麵野澤之旁,有一地為吉雲埠,聽說那地不錯,我準備前往,瞧瞧如何。”


    陸興朝遊曆天下,見識天下群雄,此次他其實去了一趟西北李天王那瞧了瞧,但結果不甚如意。


    李天王對待百姓不錯,占據三郡之地,官府力不能敵,可其治下,重武而輕文,將軍不少,但治國一事,半點不通,而且對文人不甚友好。


    他去一趟,險些交代在那。


    以他的眼光來看,李天王不會長久。


    前麵還去了一趟南方,那什麽聖公,蠱惑百姓,不善經營,隻以戰養戰,非是長久之勢。


    張順聽到陸興朝說起野澤,微微一怔,問道:“野澤距此千裏之遙,兄台如何聽說那有一個所謂的吉雲埠?”


    陸興朝說道:“吉雲埠有商賈西行,販賣酒類,再加上我常和商賈一同行走,打聽過往消息,因此知曉。”


    “陸兄前往吉雲埠,莫非是要在那過活?”


    陸興朝笑道:“聽說那埠是一位名叫張爺的人占據,此人原本隻是一名幫派中人,從傳來的消息看,此人很有能耐。


    有一位商賈去過那邊,說吉雲埠甚至大半野澤郡,如今實際都在此人手中,手中有數百馬隊,兵卒數千,很是強橫,連官府都得看他臉色。


    不止如此,此人治民極好,聽說治下路不拾遺,乃是遠近治安最好的地方。


    和當今天下其他地方,簡直無法相提並論。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因此我想前往一看。


    若是果真如此,願意在那務農,當一農夫。”


    張順隻知曉萱娘如今的生意做的不小,沒想到這般有名氣了,都傳到了這邊。


    ‘而且不隻是生意,她還在借助商賈之口,打出吉雲埠的名頭。’


    隨著實力的提升,絳蛸在岸上加快了步伐,區區陸地凡人國家,有什麽值得忌憚?


    絳蛸如今開疆拓土,領著人馬,不斷和各幫派廝殺,勢力發展的極快。


    兵卒確實已達三五千,而且皆是職業兵。


    張順故作訝然,“如此說來,確實不錯。”


    雙方觥籌交錯,陸興朝見張順一臉和善,沒有一點的居高臨下,問道:


    “張兄,此世果有仙唿?”


    張順點點頭,“應當是有的。”


    陸興朝並不意外,“果然如此。”


    張順問道:“陸兄是要求仙問道?”


    陸興朝搖搖頭,興許是因有幾分醉意,“陸地神仙,壽元千載又如何?


    若想不死,唯有名垂千古,史冊留名。”


    其誌在於扶龍而上,踐祚而登天下!


    ————


    吃罷後,張順上了二樓,到一間廂房打坐。


    ‘天地之間的靈氣沒有那麽快逸散,如今還難以察覺。’


    張順沒有忘記自己此次在人間陸上行走的打算,多多打聽些仙門蹤跡。


    所以並不直到野澤,而是多到那些聽說有了妖患的地方,見見其他仙門的人。


    ‘先前任風曾說了太一門所在郡縣,東行折返野澤之時,稍稍北上一點,便能路過……’


    ‘任風乃是清風宮弟子,如今死於我手,不知清風宮是否查得什麽……’


    殺掉任風之後,張順就讓蟹將和那條蛇蟒離開了水潭,應當沒有順藤摸瓜的機會。


    ‘玄雲宗死了恁多金丹,可謂慘重,這顆釘子,要趁早拔掉。’


    招惹到了張順頭上,殺掉慕慶夠麽,定要借機除去才是。


    “大恆天下,不允許有比我野澤牛比的勢力存在!”


    張順閉上眸子,調養氣機,梳理經脈,感悟神通術法。


    縱是沒有靈氣,無法吐納,也不可懈怠修行。


    修行之事,並非吐納一項。


    三更時分,張順被外麵的嘈雜聲吵醒,睜開眼。


    神識向外一掃,旋即知曉。


    有一夥馬匪襲掠小鎮,正在掃蕩。


    張順皺了皺眉,旋即察覺到了三五名馬匪停在客棧門前,闖了進來,搶奪金銀珠寶。


    客棧之中,老板娘是一位年歲二十許,頗有姿色的婦人,馬匪見到那嬌滴滴的模樣,對著桌子便扒起來衣裳,要當場強了老板娘。


    陸興朝走了出來,手中拎著一把長棍,大喝一聲,“賊寇,安敢如此!”


    眾目睽睽之下,強搶民女!


    陸興朝能負笈行走,身材雖瘦,但並不弱,有些氣力,手中舉著一根長棍,對準那名馬匪,嗡地一聲,甩了過去!


    這名馬匪也菜,猝不及防,捱了一招,徑被砸倒。


    但匪寇並非一人,另外一名唰的一聲抽出刀來,殺向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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