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夜雨襲殺


    夜幕降臨,春雨不見任何消停的跡象。


    張順和向墨兩人聊了很多,從曆代典籍談到曆史,從野澤郡說到京城,從市井傳說到天闕奇聞,涉及頗廣。


    這些話題皆是張順特意引出的,都是他所需知曉的事情。


    曆史、地理以及神鬼傳說。


    從老龜口中,張順打聽了許多事情,不過從人與妖口中問出的話來,其中側重多有不同。


    除卻張順引出的話題外,向墨也先打聽了些漁民打魚的手段,和張順家世等。


    總而言之,相談甚歡。


    張順內勁實力,身體對酒精的耐受度遠非常人能比,向墨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時,他僅僅麵色略有潮紅。


    今日下雨,而且夜色漸深,隨從挽留下張順,並為他鋪了床榻。


    張順在此留宿,毫無困意,徑直到了書房。


    飲酒之時,向墨就說書房之中有幾本書籍,張順能去翻閱。


    這幾本書乃是隨從自城中帶來,向墨勤學不輟,每日晨起,皆會品讀。


    一本詩詞歌賦,一本史家絕唱,一本儒家經典。


    張順獨獨挑了本史書。


    此書乃是前朝‘大易’的《易書》。


    ‘這世有些意思,前朝國名為易,今朝國名為恆,恰為反意。


    可惜,沒有春秋,否則今日定要夜讀春秋。’


    張順露出一抹笑意,坐下讀書,耳中聽著外麵雨聲。


    身處雨中,他神識靈覺極為敏銳。


    約莫半個時辰後,張順似察覺到了外麵有一股動靜,腦袋猛地從書本之中抽出,抬頭向上看去。


    耳邊再次確定有著聲音後,張順霍然起身,‘有上梁走屋的盜賊?’


    張順走到門前,才一打開,正瞧迎頭碰上一人,正趴在窗戶旁,試圖往這燈火如豆的書房看。


    側眼望去,此人蒙著麵,身量並不魁梧,而是精瘦,腰懸一把刀,躬著身子,有些猥瑣。


    相互對視一眼,兩人瞳孔一縮,幾乎同時動作。


    張順舉起拳頭,氣血貫湧,拳頭之上有著血芒浮現,高高一抬,迴肘蓄力,爾後一招攻去!


    殺手來不及抽刀,二話不說,同樣一拳遞過去,微微有著亮芒閃爍。


    兩人倉促之間的交手,以張順後退數步而宣告勝負。


    張順腳下一滑,噔噔噔連退,並且拳骨之間,一股發麻之感。


    內勁大成,是個高手!


    和他差了一個小境界。


    張順淋著雨水,氣機非但不見有任何損耗,反而愈發高漲。


    對於這內勁大成,絲毫不懼,甚至躍躍欲試,好戰欲鬥。


    雨水之中的效果雖不如野澤之內,但仍存在一定加成。


    兩人拳頭對轟,嘭地一聲,將住在房間中的人驚醒,那位迴來的中年扈從迅速從床榻起來,拎著兵刃,奪門而出。


    察覺到動靜的殺手看了一眼張順,知曉今日刺殺一事已然不好得手,當機立斷,轉頭離去。


    來此之前,向墨此人的消息,他已了解清楚。


    手底下有兩名扈從,一者是外勁實力,一者是內勁小成,不是大威脅。


    可這怎無端又冒出來了一名內勁?


    情報中說,向墨不是武師才是。


    張順留下一句話,讓兩位扈從保護向墨,自己則緊緊跟隨,一躍出牆壁,追了上去。


    ‘殺手並非是衝我來的,目的應是師兄。


    師兄的仇家?’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巷子飛快前行,出了小巷,到了寬敞大路,殺手轉過幾個彎,迴頭一瞥,卻見身後此人窮追不舍,緊咬不放。


    一個內勁小成武師,孤身一人來追我一個內勁大成?真把老子當泥捏的不成?


    殺手沿著河岸,一路北行,待距離吉雲埠距離頗遠時,頓下身子,不再奔逃,迴過身來,抽出腰間刀。


    “好膽,竟敢孤身追來!”


    張順神色平靜,淡然道:“何人派你來殺我向墨?”


    殺手上下打量一眼張順,嗤笑一聲道:“真當老子傻不成,你這一身窮酸樣,還想裝大少爺?


    想知是誰派我前來,那就要看你夠不夠格!”


    張順繼續套話道:“不久前和譚郡守有些許衝突,難道是郡守府的人派伱前來?”


    殺手並不避諱,“你猜對了,死後做了亡魂,可別找我,而是要去找那些貪官汙吏,世家豪閥!


    和我這等江洋大盜勾結一起,能是甚麽好人?!”


    殺手露出的小眼中寒芒一閃,手中刀刃一翻,腳下邁出,微微躬身,箭步衝殺過來。


    暗勁著蓋刀身,斜刀一撩,朝張順脖頸而去!


    張順暴退躲閃,腦袋後仰,堪堪躲過。


    “連一件兵刃都不帶,豈非自尋死路?!”殺手獰笑一聲,輕聲一嗬,單手一刀之後,雙手握刀,又翻轉刀身,從上向下大力劈砍!


    張順正不斷醞釀氣血,血肉灼熱,雙手五指之間,一片片鱗甲長出,將雙手覆蓋。


    他不再躲閃,攥緊拳頭,湧動氣血,骨髓之中逼出暗勁,一記上勾,與殺手刀刃相互碰撞。


    內勁大成,才能做到傳遞暗勁於刀身,張順選擇用拳頭,自有道理。


    而殺手內勁大成,用刀仍不妨礙暗勁。


    嘭!


    殺手倒退幾步,感受著刀身上傳來的震動,目光盯著張順雙手。


    “修行的甚麽邪法?”


    他混跡江湖不短,見過的高手不少,千奇百怪的武師碰到過一些。


    對此不算多麽意外。


    “有了一副手套如何,你還是比我低上一境!”


    殺手把刀架在一條手臂上,雙腿微蹲,擺起刀勢。


    刀刃之上,驟然閃爍,如同唿吸,猛吸一口氣來,蓄積刀勢。


    “哈!”


    秘刀!


    隨著一聲大唿,刀霹靂而出,破風唿嘯之聲,嗡嗡作響。


    隱約之間,四周有一股氣浪侵襲,四周雨滴,被裹挾著往身上撲。


    若是到達化境,內力催動,刀罡淩冽,能以刀芒劈山巒,而當下,他刀勢足夠,可渾身上下毫無內力。


    但張順不同。


    他修為雖低,可丹田已然開辟,內力雖弱,但至少存在。


    張順沐浴著雨水,氣血鼎沸,仿佛從天而來的不是雨水,而是鍋爐下的柴火,將他這鍋氣血,燒得沸騰。


    張順大吼一聲,伴隨著響聲,渾身上下鱗甲密布,蔓延開來,轉瞬之間,幾不見原先身影。


    變為這副身軀後,氣力再增幾成。


    敢以內勁小成來追內勁大成,那是因張順有足夠把握。


    下雨是一項,半妖軀的加成是一項,最後,還有內力。


    青陽拳之上著蓋內力,泛著淡藍色光芒,一招對拚,雨幕仿佛一頓。


    氣勁極大。


    張順一拳打退了裹挾著勁風的刀。


    甚至比想象中的還要輕而易舉。


    拳威餘音不絕,破開一刀後,又朝著殺手中門而去。


    殺手雙目瞪大,忙不迭用一條手臂阻擋於身前。


    此人果然修行的乃是妖法邪法!


    一拳砸在手臂上,殺手吃痛,仿佛聽到了手臂骨折的聲音。


    好硬的拳頭!


    拳頭如雨點一般落下,最後將他打了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張順得勢不饒人,起身一躍,拳頭舉起,砸在其身上。


    殺手咽喉一甜,噴出一口血來。


    頓時,麵如錫紙。


    為以防萬一,張順又在殺手身上打了兩拳,確認再無抵抗後,張順身上鱗甲緩緩退去。


    這才蹲下身子。


    掀開殺手蒙布,再他臉上拍了拍。


    “說罷,除卻譚郡守外,所謂的世家豪閥是甚麽人?”


    殺手大口喘氣,“能有哪家,整個野澤郡,不都在霍莫盧陳四家手中?


    這些人五人六的玩意兒,壞事惡事都讓老子做,老子早看不順眼了。


    最好都給殺了,一個不留……”


    “我都說了,還望給個痛快!”


    張順拿起刀來,在此人脖頸上一抹,麵容淡然。


    ‘這人所言,半真半假,不能盡信,他一個內勁高手,都受人差遣,真要不順眼,你他娘的不去滅人滿門?


    先把屍體處理掉,否則驗屍看出這人武師實力,豈不是暴露了自己底子?’


    ‘可惜,那郡守不在埠口了,否則趁著這功夫,將其斬殺,為師兄抹除一個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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