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霆川在廊下跪著,等著。


    晃眼半小時就過去了。


    身上裏裏外外全凍僵了。


    手機也沒電了。


    衛叔過來勸說,立在一側彎著腰:“大少爺,您別和老夫人賭氣了。沈小姐還在外麵等著,您要不就先帶她迴去吧。您要是凍壞了身子,可怎麽是好?”


    厲霆川看向他:“衛叔,你幫我跟言言傳句話,再過半小時,我還沒讓人去接她,就讓她先迴去。”


    衛叔擔憂道:“那您……”


    厲霆川知道他想說什麽:“你不用勸我,我做事心裏有數。”


    衛叔猶豫幾瞬後,應道:“哎,我這就去。”


    沈若言等在大門外。


    厲霆川讓她去車裏等,她擔心他,靜不下心,便幹脆站在門外等,這會兒也是凍得身上一絲溫度都沒有了。


    看到衛叔過來。


    沈若言以為厲家二老終於心軟了,心又提了起來,開始緊張。


    衛叔走了出來:“沈小姐,大少爺讓我給您帶句話,半小時後,如果他還沒讓人來接您,您就先迴去。”


    沈若言心底一空,強烈的不安籠罩著她:“麻煩您,可以不可以告訴我,霆川他現在怎麽樣?老爺子老夫人沒有為難他吧?”


    衛叔欲言又止。


    沈若言心髒一縮:“該不是對霆川動家法了吧?他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衛叔想讓沈若言勸厲霆川,沒對她撒謊:“沈小姐,老爺子老夫人不許您進門,大少爺這會兒正跪在廊下。大約是想表明自己的態度,也是想讓老爺子老夫人心軟。天寒地凍的,大少爺手機沒電了,我也沒法帶您進去。您要不想個法子,勸勸大少爺。這要是凍壞了身子,這……可怎麽是好啊?”


    聽說他為了她跪在廊下。


    沈若言心疼得要命。


    思忖片刻:“有紙筆嗎?”


    衛叔立刻說道:“有,我去拿,您稍等。”


    沈若言給厲霆川寫了一張字條:「霆川,天太冷了,你別和爺爺奶奶賭氣,身體要緊」


    厲霆川很快迴了張字條:「言言,別擔心我,爺爺已經幫我上去說情了。我第一次帶你來,如果我妥協了,以奶奶的脾氣,她永遠都不會讓步。我想娶你,必須要過爺爺奶奶這關。如果我現在帶你走了,你就隻能名不正言不順地跟我。你委屈,我心裏憋屈,今天必須抗爭到底!再等半小時,我若還沒讓人去接你,你就讓司機先送你迴家,聽話。」


    他的文字堅定決絕。


    沈若言既感動又心疼,看完眼淚就掉了下來。


    他在裏麵跪著。


    沈若言擦了擦眼淚,手裏捏著他遞出來的那張字條,在大門外站著。


    真真是一個被窩裏睡不出兩種人來,骨子裏都倔!


    衛叔原本是想讓沈若言勸說厲霆川,結果沈若言被厲霆川說服了。


    衛叔頭疼!


    勸厲霆川勸不動。


    勸沈若言也勸不動。


    隻能偷摸讓廚房煮了薑糖水,偷偷給他倆喝了暖身子。


    厲霆川愣是在廊下跪了一夜。


    樓上老兩口吵到大半夜。


    老爺子被攆到書房去了。


    晨曦劃破天際。


    厲老夫人洗漱下樓,得知厲霆川還在外麵跪著,似乎是妥協了:“我和你爺爺昨晚沒有休息好,你先帶那丫頭迴去吧。容讓我考慮幾天,過陣子你再帶她來。”


    厲霆川渾身都凍僵了,桃花眼卻格外的亮:“奶奶,您說真的?過陣子我帶她來,您可不能再不讓她進門。”


    厲老夫人冷哼:“你為了她這樣威脅我和你爺爺,我還敢不讓她進門嗎?”


    “奶奶。”厲霆川艱難地站起身,討好地扶住她的胳膊:“我這不是威脅,我是表決心。”


    老太太壓著心頭火:“行了,決心我看到了,滾吧。”


    厲霆川生平頭一次這般無賴:“那我可滾了,您別生氣了。”


    老太太到底還是忍不住叮囑了一句:“迴去讓人煮點薑湯水,喝了再睡。”


    厲霆川笑著:“就知道您還是心疼我。”


    老太太嘴硬:“滾滾滾。”


    想著沈若言還等在車裏。


    厲霆川沒有多留。


    轉身就走了。


    跪了太久,他走路的姿勢很不自然。


    厲老夫人看著自家孫子的背影,渾濁的雙眸,隱下一抹淩厲的暗色。


    因為沈若言等在門外,衛叔便一晚上沒讓人關大門。別的事他決定不了,這點小事還是能操作的。


    厲霆川走過來。


    沈若言迎上去,撲進他懷裏,聲音啞啞的,帶著點哭腔:“霆川……”


    厲霆川將她抱了個滿懷,能感覺到她身上冷冰冰的,幾乎沒有一絲溫度,想到什麽,心疼極了:“不是讓你先迴去嗎?站了一夜?”


    沈若言緊緊抱著他的腰:“我知道你跪在廊下,哪能先走?你為了我做到這個份上,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和家裏抗爭?”


    小情侶四目相對。


    瞧著像是一對不被家族認可,甚至要被強行拆散的苦命鴛鴦。


    堅定又可憐。


    令人動容。


    厲霆川心疼到了極點,嗓音哽咽:“言言……”


    沈若言也差點哭了:“霆川,你臉色好差,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事。”厲霆川捏了捏她凍得通紅的小臉:“天太冷了,先上車吧,有什麽話車上再說。”


    “嗯。”


    兩人上了車。


    空調吹了一會兒,身上暖和多了。


    脫掉外麵的羽絨服。


    厲霆川緊緊將沈若言抱在懷裏:“奶奶答應考慮我們這段關係,過陣子我再帶你來,她一定會讓你進門。你第一次來我爺爺奶奶家,門都沒讓你進,委屈了吧?”


    沈若言搖搖頭:“沒關係,我早就有心理準備。”


    厲霆川心疼地親了親她的唇:“我了解我奶奶,她性子有點別扭。她答應考慮,其實就是讓步了。隻不過我昨晚那樣逼他們,她心裏賭氣。她說過陣子再讓我帶你來,就是願意見你了。言言,我這輩子絕不會辜負你。你受的委屈,我都會加倍彌補你。”


    “我不覺得委屈。”沈若言沒說謊:“能和你在一起,本來就是我高攀了。你都肯為了我,大冬天在室外跪一晚上。我再有什麽委屈,也不覺得委屈了,我就是心疼你。”


    “言言……”


    兩人一路說著貼心的話。


    親親抱抱。


    兩顆心牢牢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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