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


    墨北洲和墨北瀟下班後就去了醫院。


    推門進了病房。


    墨北辰無論醒了還是沒醒,都需要安靜休養。


    兩人手腳很輕。


    病房是套間。


    他們往裏走,在裏間的門外,聽到了喬望舒哽咽的聲音:“阿辰,你怎麽還不醒?睡了這麽久,還沒睡夠嗎?我好想你,想聽你說話,想要你抱抱我,親親我,想要你摟著我睡。你這樣一直睡著,我好害怕。你別睡了好不好?你醒來看看我,阿辰……”


    她越說嗓音越啞。


    間或傳出吸鼻子的聲音。


    應該是哭了。


    墨北辰的確睡了太久,遠遠超出了秦醫生的預判。


    這讓大家都很不安。


    墨北瀟想了想,心裏做了個決定。


    晚上。


    他支開墨北洲,把墨北辰手術前給他的那封信給了喬望舒:“三嫂,這是三哥給我的。他說……萬一,就讓我把這個給你。我思來想去,還是想給你。”


    墨北辰給墨北瀟這封信,是以防萬一他下不了手術台,用來安撫喬望舒的。


    墨北瀟猜測,這裏麵的東西,或許能讓喬望舒好受一些。


    他沒打開看過。


    喬望舒接到手裏,指尖顫抖,好半晌兒才拆開信件。


    墨北辰的字她很熟悉。


    肆意狂放的行草。


    一看就絕非他人著筆。


    隻有一句話:舒舒,勿忘我,好好活下去,別忘了替我去看你說的那些風景,你可以帶團團一起去——辰


    除了信之外,還有一株紫色的幹花,勿忘我!


    喬望舒看完,眼淚繃不住地砸下來,把信和花塞迴信封,遞給墨北瀟:“你收好,他醒了,應該會問你要,他一定會醒的。”


    墨北瀟沒有查看裏麵的東西,篤定道:“一定會的。”


    隔天。


    安檸又來了。


    她每天都來,陪喬望舒說說話,給喬望舒送她燉的湯。


    她每次來都要待上一兩個小時。


    她離開後。


    喬望舒便坐在病床邊,盯著床上的墨北辰。


    他術後一直昏睡著。


    每天要輸十幾瓶各種藥水。


    人倒是沒瘦。


    就是看著沒什麽氣色。


    冷白的皮膚更白了。


    約莫十幾分鍾後。


    墨北辰的指尖動了動。


    喬望舒清楚地看到了。


    她屏住唿吸,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的臉,希望他能醒過來。


    而墨北辰……


    他隻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


    他把他的舒舒困在莊園裏。


    他和她說話,她從來不理。


    就連多看他一眼都不肯。


    她無數次從他身邊逃跑。


    他無數次把她抓迴來。


    終於失控地強行占有了她,她更厭惡他,更排斥他了。


    他困了她整整五年。


    她又跑了。


    綁架她的人給他發來視頻。


    她被人用刑,被針紮,被拔手腳指甲,被鞭打,被電擊,被割舌……


    他去救她。


    她被人丟進海裏。


    他跳下海尋她。


    ……


    再然後。


    他看到她在他的墓前撞碑。


    他的心好痛好痛,著急地喊著:“不要,舒舒,不要,不要……”


    喬望舒聽到他低聲的,焦急的呢喃。


    他的聲音很小很弱,幾乎聽不清。


    她立刻握住他的手,仔細分辨他在說什麽。


    聽到他一直在說:“舒舒,不要……”


    她急忙安撫他:“阿辰,我在這裏。阿辰,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別害怕。阿辰,阿辰……”


    墨北辰聽不到她說什麽。


    一次一次看到她撞碑。


    鮮血淋漓。


    看著她的生命體征一點點流逝。


    他不停地呢喃,頭上滲出細密的汗:“不要,舒舒,舒舒,不要,不要……”


    喬望舒不斷地迴應他,安撫他:“阿辰,別害怕,我在,我在這裏,阿辰……”


    墨北辰根本聽不進去。


    極度的慌亂後,喬望舒慢慢冷靜下來,抬手按了醫護鈴。


    秦博旭很快趕來。


    喬望舒鬆開墨北辰的手,把病床前的位置讓給秦博旭。


    “不要,舒舒,不要,不要……”


    墨北辰自言自語。


    臉上的表情極為痛苦。


    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


    他做的是開胸手術,刀口雖然結疤了,但還沒有完全痊愈。如果一直這樣情緒激動,若是傷口崩開,後果不堪設想。


    秦博旭給他做了一番身體檢查,當機立斷,給他打了鎮定劑。


    墨北辰很快又徹底昏睡過去。


    喬望舒更加擔心了。


    整夜整夜睡不好。


    時常起來查看他的狀況。


    其實醫生會定時過來查看,可喬望舒還是不放心。盡管她知道她做不了什麽,可還是忍不住一次一次半夜起來看他。


    白日裏。


    喬望舒除卻上廁所,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在病床邊。


    所有來看望的好友,都能感覺到她緊繃的情緒。


    周六周日兩天。


    墨北辰沒有任何反應的昏睡著。


    喬望舒肉眼可見的更加憔悴,從得知墨北辰的病情到現在,她瘦了幾圈都不止。


    周一傍晚。


    喬望舒守著墨北辰。


    墨北瀟和墨北洲下班,進了病房裏間。


    趕巧了,楚雲深和厲霆川也在這時候過來看望。


    床上的墨北辰總算再次有了反應,和上次一模一樣,不停地喃喃:“舒舒,不要,不要……”


    關於墨北辰夢囈卻不醒來的事,大家都聽說了。


    墨北瀟立刻按醫護鈴叫醫生。


    喬望舒不想再給墨北辰打鎮定劑,不想他再度陷入昏睡。


    他嘴裏不停呢喃。


    看起來非常不安。


    喬望舒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猜測他或許是做噩夢了。夢到他們的曾經,夢到她一次一次的逃離。既然他不安,那她就應該做點什麽,讓他安心。


    喬望舒想著,或許隻有親密的接觸,才能讓他安心。


    她彎下腰,單手撐在床頭上,俯身吻住他。


    眾人急忙避開視線。


    秦博旭過來時,就瞧見喬望舒在親墨北辰。


    他問向墨北瀟。


    墨北瀟簡單把事情描述了一番。


    秦博旭眯了眯眼,覺著這法子沒準可行,等在一側。


    一個很長很長的吻。


    喬望舒堵住墨北辰的嘴,讓他沒法再發出那些不安的喃喃。探入他的唇,撬開他的牙齒,不斷地深吻,用力地深吻……


    居然真的把墨北辰給吻醒了!


    他頭腦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處何方?身體卻很誠實,與她唇齒糾纏,努力地迴應著她。


    感覺到他的迴應。


    喬望舒鬆開他的唇,睜開眼看向他的臉。


    醒……醒了?


    楚雲深忍不住咋舌:“我去!厲害了!別人是王子吻醒了公主。怎麽到三哥三嫂這,直接反過來了?三嫂對三哥是真的寵啊!”


    墨北瀟瞪了他一眼。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楚雲深立刻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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