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什麽不對?”楊登歡在曹有光身後,看不到外麵的情況,開口問道。


    曹有光還沒有迴答,就聽到外麵510方向,一陣大亂,隨後響起重重的砸門聲,即便是離著522距離較遠,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開門!”


    “快開門!”


    “當什麽縮頭烏龜!”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快點開門!”


    拍門聲,喝罵聲越來越響,楊登歡也聽出來不對勁了,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這一群小赤佬,倒是蠻兇悍的嘞!”梁大胡子在後麵說道。


    “老二,破門!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


    砰砰砰!


    510方向,立刻傳來聲聲踹門的聲音。


    亞新飯店屬於高檔飯店,屋門十分結實,這夥人搞了半天,也沒有把門整開。


    “用斧頭!他媽你腦子壞掉了!不會用斧頭啊!”


    隨後又響起哢嚓哢嚓,用斧頭剁門的聲音,砰的一聲大響,屋門終於被破開,十幾個黑衣人吼叫著一擁而入。


    曹有光打開屋門,幾個人走了出去。


    “不好!有槍!他們有槍!”


    “不是說好就一個人嗎?怎麽這麽多人!”


    “快跑啊!”


    十幾個黑衣人紛紛轉頭要跑。


    幾個房間埋伏的行動隊員一擁而出,將510屋門團團圍住。


    啪啪!


    不知道誰衝著天花板開了兩槍,登時引起一陣驚叫。


    “全部趴下!”梁大胡子大聲吼道。


    黑衣人沒有人反抗,聽了梁大胡子這話,一個個麻利地蹲了下去,不等梁大胡子再吩咐,將手中鐵棍短斧紛紛扔到了地上。


    瞬間,地板上被撂了一地“武器”。


    五樓的動靜,以及行動隊員成功後喜悅高興的談笑聲,把四樓和六樓的行動隊員們也都吸引了過來,五樓樓道中頓時擠滿了人。


    “不對!”楊登歡搖頭說道:“這和三新大旅社那兩個黑衣人,不是一撥人。”


    “不是一撥人?怎麽可能!這可都是按照你的計劃安排的行動!引蛇出洞的主意也是你出的,現在你又說他們不是一幫人?小兄弟,你這個玩笑可開得大了!”梁大胡子不滿意地說道。


    “三新大旅社……”


    曹有光也是眉頭深鎖,衝著楊登歡擺了擺手,楊登歡立刻閉了嘴,曹有光說道:“先把人帶迴去再說吧!”


    說完,曹有光迴頭問梁大胡子:“禮查路256號,有沒有關人的地方?”


    “有,整個地下室都能關人,裏麵十幾間監室呢!”梁大胡子答道。


    “那就把人全部帶迴去!先關起來再說!”說完,曹有光衝著楊登歡和廖宏偉幾個人說道:“你們幾個人跟著我過來!”


    曹有光說完,也不理會這些黑衣人,徑直走向電梯。


    “大家聽好了!現在全部把腰帶給老子解下來!提著褲子,一個跟一個,排好隊從步梯下樓,低頭走路,不許東張西望!不許交頭接耳!不許隨便說話!”後麵響起來梁大胡子大聲地說話嗬斥聲音,聽上去頗為威風。


    曹有光和楊登歡在前,周彥武和廖宏偉、崔阿九在後,到了一樓,廖宏偉又喊了在前台的薛舉,幾個人一起出了亞新飯店。


    “宏偉和登歡上我的車!其他人上彥武的車!”曹有光大聲吩咐了一句,開門上車,楊登歡麻利地上了副駕駛。


    汽車剛啟動,曹有光就迫不及待地說道:“登歡,你怎麽看!”


    “不是一撥人!三新大旅社的那個小夥計不是說了,那些人用得是長刀!你再瞧瞧這些孫子們手裏的家夥?五花八門什麽都有!”楊登歡說道。


    “而且這幫孫子們顯然是一群烏合之眾!和三新大旅社那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相比,簡直差遠了!”廖宏偉說道。


    “你又沒去,你怎麽知道。”曹有光沒好氣地說道。


    “能從周彥武手底下逃脫,沒有兩下子能行吧?就這幫貨色,不用老周,就我一個人就能把他們都給廢嘍!”廖宏偉笑道。


    “看來泄密的人很可能不是麥蘭捕房,而是來自於我們內部。”楊登歡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或者……可能就是金大山自己!”


    曹有光緩緩點了點頭,楊登歡這個推斷不錯。


    麥蘭捕房總華探長金大山按照自己的要求,將河下世良的假信息透漏了出來,結果卻沒有引來真正的黑衣人。卻“引”來了這群西貝貨。


    真正的黑衣人沒有來,說明麥蘭捕房並沒有人去泄露消息。


    這種結果隻有兩個可能,第一種,金大山本人是奸細,為了既能使自己交差,又不暴露,隻能找這些人來冒充黑衣人。


    第二種可能,那就是奸細出在內部!奸細得到消息後,為了不暴露自己,嫁禍給麥蘭捕房,隻得找了這麽一群烏合之眾來冒充黑衣人!


    “那要是金大山當時演的不像,被巡捕房內的奸細看出來,特意找了一這麽一批西貝貨來洗脫嫌疑!會不會有這種可能?”廖宏偉突然問道。


    “絕不可能!”楊登歡和曹有光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


    楊登歡見曹有光也說話,笑著住了口,由曹有光接著說道:“按照你說的這種情況,洗脫嫌疑的最好辦法,奸細隻需要不將消息傳遞出去也就是了!幹嘛還要招引這些假黑衣人?這不是洗脫嫌疑,這是要把嫌疑往自己身上引吧!”


    “曹組長說得不錯!引來假黑衣人的目的,自然是禍水東引,讓咱們把目光依然注意到巡捕房,那些巡捕們不會這樣做的!”楊登歡笑道。


    “那金大山呢?”廖宏偉又問道。


    “巡捕房中惟一一個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就是金大山,如果他要真是奸細,就必須把水攪渾,把所有巡捕都拉扯進來!所以也就必須讓這群假黑衣人出場。”曹有光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梁宏偉此刻也明白了過來,緩緩點頭說道:“這群小赤佬,還怪狡猾了呢!”


    “先不管他們!咱們辦正事要緊。”曹有光冷笑了一下說道。


    “去哪裏?”廖宏偉問道。


    (


    “先把王利發抓了再說!”說完,曹有光心有餘悸地說道:“得虧譚凱這條線,對手還不知道!要不然王利發估計現在就是一個死人!”


    曹有光一邊說著話,一邊打方向盤,朝著滬江公寓方向開了過去。


    滬江公寓。


    曹有光把汽車遠遠地停了下來,周彥武停在曹有光車後,一行人下車,步行走向滬江公寓。


    時間已是晚上十一點多,黑暗的天空中嗚喑著寒風,即便是南方,午夜天氣也十分陰冷。


    到處都是黑暗一片,隻有拱形門下的一盞小燈還散發著微弱昏黃的燈光。


    平時熱鬧的公寓門口,此刻也歸於平靜,停在那裏等活的黃包車夫也早已不見了蹤影。


    曹有光幾個人剛走到公寓,門房的門就開了,邊四出來一眼就認出了他們幾個。


    “曹長官!您怎麽又來了?”邊四一愣問道。


    這話問得,太沒有水平了!要是遇到個脾氣不好的,因為這一句話,就可能挨打。


    “怎麽著,不歡迎啊!”曹有光雙手插兜,由於寒冷,縮著脖子說道。說實話,形象有點猥瑣。


    楊登歡知道自己這一會兒形象也好不到哪裏去,畢竟天氣太冷了。


    作為北方人,原來以為上海這一點寒冷算什麽?見慣了風雪交加,上海這點天氣,還不是小兒科!


    誰知道來了才知道,上海的寒冷是另外一種滋味。


    上海的冷是陰冷,是江麵上刮來,帶著水汽的寒風,是弄堂中突然而起,讓你猝不及防的一陣陰風!


    現在楊登歡才知道,要溫度不要風度絕對不是一個貶義詞,它是表示識時務為俊傑的一種寬容態度。


    廖宏偉和薛舉三個人倒是好了一些,他們幾個一直在南方,幾乎沒有離開過華東一帶,習慣了上海的天氣,準備的十分充分。


    看著這幾個北方佬被凍成這幅癟三樣,邊四雖然臉上不敢笑,但是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心裏盡管十分開心,但是邊四臉上卻十分謙恭地說道:“瞧您說的,我哪裏敢不歡迎了!這不是想著大晚上,這麽冷的天,讓長官們跑一趟,心裏不落忍嗎!”邊四故意將“冷”字說得重了一些。


    曹有光看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而是說道:“帶我們到王利發家。”


    “王利發?出船了!今天下午剛走,要一個禮拜才能迴來呢!”說到這裏,邊四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您瞧瞧,要是先打個電話再過來,也不至於跑空啊!”


    出船了?


    曹有光一愣,隨即不耐煩地說道:“廢什麽話啊!快點帶我們到王利發家!”


    邊四見曹有光發火,連忙點頭答應,不過嘴裏仍然嘟囔著說道:“其實你們也知道他家在哪,就在譚凱家樓底下!”


    “少廢話,你是管理員,不得讓你帶個路啊!”廖宏偉在一邊也不滿地說道。


    “帶路!我這就給長官們帶路。”邊四一邊嘟囔,一邊迴屋拿了手電筒,走在最前麵。


    院裏大部分住戶都睡了,隻有偶爾幾個房間中點著燈,一行人一直走到院後清和船運公司公司的宿舍樓。


    “樓道黑,您小心著點。”邊四拿著手電在前麵帶路,頭也不迴地說道。


    王利發的宿舍在譚凱宿舍樓下,一樓的111房間。


    不用爬樓,進了樓道拐了一個彎就到了。


    站在111房間門口,邊四努了努嘴說道:“這不是,就是這個房間了。”


    “開門。”曹有光說道。


    “開門……”邊四一愣。


    “讓你開門就開門,怎麽廢話這麽多!”曹有光眼睛一瞪說道。


    “我沒有鑰匙。”邊四連忙說道。


    “你是管理員,怎麽能沒有鑰匙?至少得有一把備用的吧!”曹有光盯著邊四問道。


    “沒有!一把也沒有!租房領鑰匙,退租交鑰匙。門鎖損壞、鑰匙丟失產生的費用由租戶承擔!我們押了人家押金,就不留備用鑰匙了。”邊四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老廖,開門。”曹有光不再理會邊四。


    廖宏偉答應了一聲,從兜裏摸出一串鑰匙,熟練地趴到門上,沒一會兒門就被捅開了。


    “這樣可不行。”邊四伸手欲阻攔,周彥武一把拉著他的脖領子,就跟拎個小雞崽子似的,把他拎到了身後。


    “躲一邊去,這裏沒你事,你別給自己沒事找事。”周彥武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看上去很像是壞人。


    “你們不能不講道理!王利發不在家,你們開他屋門,到時候他丟了東西,非要訛到我們公寓頭上不可!”邊四作勢又要上前,被周彥武一把給拽了迴來。


    “彥武,你別進來了,在外麵看著他,別讓他再說話!聽著煩!”曹有光說著話,進了王利發家裏,楊登歡幾個人跟著進了門。


    “你們……”


    “別再說話,要不然我摘了你下巴。”周彥武淡淡地說道。


    邊四立馬閉嘴,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邊四還是非常明白的。


    屋裏一片淩亂,這比較符合一個好吃酗酒單身男人的身份。


    “搜一搜,仔細一點。”曹有光說道。


    幾個人仔細小心地在屋裏搜查起來,動作都不大,動了屋裏的物品,查看之後也立刻恢複了原位。


    “組長,你來看!”廚房中,崔阿九低聲叫道。


    此刻已然是深夜,幾個人聲音盡量放低,以免驚擾到其他住客。


    曹有光和楊登歡聞聲過去,順著崔阿九手指望過去,在米桶中發現一卷一卷嶄新的鈔票。


    “全部起出來!”曹有光說道。


    崔阿九伸手在米桶中使勁地挖,整個胳膊都探了進去,一卷一卷地將鈔票取出來,放在地上。


    終於,崔阿九停止了挖動,抬頭說道:“沒了。”


    崔阿九在挖錢的時候,楊登歡就一直在數數,崔阿九這邊停手,楊登歡已然說道:“一共是十卷。”


    曹有光彎腰,伸手拿起一卷鈔票,看了一眼,算是日元,而且還都是十元大鈔。


    曹有光略微估算了一下,一卷日元差不多有一百張,也就是一千日元,十卷也就是一萬日元。


    一萬日元!


    這是不是就是王利發的賣身錢?手筆不小啊!


    “組長,你過來看!這又是什麽!”外麵突然傳來薛舉略帶著興奮地聲音。


    “又有什麽發現?”曹有光一邊說話,一邊除了廚房。


    薛舉手裏舉著一枚口紅,興奮地讓曹有光看。


    “口紅!”曹有光眼睛一亮,望向楊登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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