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初,宮門緩緩打開。今日正好是初一,要上大朝的時候,許多朝臣們整理好官袍拿著緩緩走進大殿之上。


    賈蘭走在隊伍中,看著逐漸站隊的眾人。眸光一閃又很快平息下去,一副無害的樣子。


    等了片刻之後,皇帝的儀仗從遠方傳來有侍者傳唱:“陛下駕到。”


    眾朝臣紛紛行禮元延帝身著朝服,在眾朝臣目光中緩緩走來,落座於龍位之上。


    “免禮平身。”


    身旁的大監唱到:“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而此時一個督察院言官站了出來,一臉嚴肅的說道:“陛下北邊叛亂已有數月,朝廷至今仍未將與此事有關的嫌疑犯收押入監,這實在與理不合,還請陛下恩準令北鎮府司將陳國公等人捉拿歸案。”


    此時另有一言官站了出來反駁道:“齊大人此言差矣,事情還未調查清楚,若此事冤枉豈不是誣陷他人。陛下臣懇請派人去扶安西州和玉門關詳查,若真的是叛上作亂,再把人抓起來不遲。”


    齊大人眉頭一皺,冷冷的看著那人:“陛下連發聖旨詢問,慕白晨賈危樓關於邊關戰況,至今杳無音訊,若非這幾人叛亂,為何到現在都不迴個準確的消息?若是真的有外敵入侵,朝廷自然會竭力相幫。”


    賈蘭一聽這是把賈安也打成亂黨了,立刻便站了出來:“齊大人這話有些過分了,賈危樓若是為人如此不堪,陛下又怎麽會把他放在扶安西州這麽重要的位置上?


    況且他做了九年知州,年年扶安西州稅收都往上翻,若是真的是個叛國謀逆,他為什麽把這些錢攬在自己懷中?豈不更省事。”


    齊大人被噎住了,他原想著賈安和慕白晨的關係那麽要好,定是同黨想將其一網打盡,卻忘了賈安乃是賈蘭的族人,且家中還有一個得力的長兄在太子身邊,怕是不能當做軟柿子捏。


    見不能從賈安身上下手他便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慕白晨身上。


    “賈危樓的為人如何先暫且不論,我們隻說一下慕白晨,既然諸位認為本官證據不足,那就更應該嚴查陳國公府,等到大理寺和刑部徹查此案之後,若是無辜陛下自然會他們放出來,以證清白。”


    與陳國公府有故交的大臣們紛紛站出來,勸說元延帝暫時不要將陳國公等人收監,將其禁足在家中並派心腹大臣調查此案。


    而齊大人非常強硬的堅持要把這些人收監,眾人你來我往的在這件事上吵個不停。


    元延帝坐在上麵,無聊的看著眾人,這件事已經在朝堂上吵了不下三迴了,顛來倒去都是這套說辭,他實在沒那個耐心聽。


    “都住嘴!”


    皇帝一發話,朝臣們頓時安靜如雞。元延帝揉著太陽穴,看向一旁的太子問道:“太子,你有何想法?”


    徒明舜上前一步,如青鬆般挺立的身影,風光霽月。


    “父皇,兒臣有一事想問齊大人。你從一開始便堅定的認為慕將軍謀反叛亂,那請問你是否有證據呢?”


    齊大人剛想說把又被太子打斷:“如果又想說,朝廷始終聯係不到付安西州和玉門關,那孤覺得您可以不用說話,戰場之上通信中斷是常有的事。


    而且,說不定就是那些蠻族南下實在過於突然,將慕大人打得措手不及,以至於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和精力上報朝廷,隻能用點燃烽火的方式警示眾人,也未可知。”


    此話一出,齊大人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隻能訕訕的退迴去,二皇子徒明瑋眼中閃過一抹憤恨站出來說道。


    “太子殿下,此言有理,可是臣弟也想問問您,您可有證據證明那慕白晨是清白的。”


    太子表情淡淡的仿佛並沒有拿徒明瑋的咄咄逼人當迴事,仿佛這人就是跳梁小醜。


    徒明瑋每次看到他這個表情,都覺得額頭青筋蹦起,仿佛自己做什麽在他眼裏都是微不足道,惡狠狠的追問道:“太子殿下,您還沒有迴答我問題呢?”


    而此時,太師袁宿突然站了出來:“陛下,臣有本要奏。”


    徒明瑋覺得自己被打斷的節奏:“袁太師本皇子,有要事要問太子,有什麽大事,不用等到以後來說嗎?”


    袁宿卻是直接丟了個炸彈給眾人:“此事正是與玉門關有關,臣遇到一人,此人聲稱從玉門關一路逃路過來,正是要麵見陛下。”


    此話一出,朝臣瞬間激動起來,徒明瑋微瞪雙眼,雖然很快恢複了表情,但心裏卻如同狂風暴雨一般,這怎麽可能?


    他的人將扶安西州圍的水泄不通,除那些信之外,基本上連個蒼蠅都出不去。


    忽然,他仿佛雷擊一般。那些信難道是信有問題?可是所有不利於他的信息都被刪除了呀。


    此時,元延帝已經批準了袁太師將那位所謂證人帶上了。在眾朝臣的目光中,一個麵黃肌瘦、灰頭土臉、甚至身上還有些傷的男子一瘸一拐的走進來。


    那男子顫顫巍巍的行禮之後,在眾人的目光中哆哆嗦嗦的從懷中撕下一層皮,那味道惡臭難聞,熏得許多朝臣隻皺鼻子,若非當著皇帝的麵,恐怕早已四散逃去。


    有宮人趕緊取來香爐,一番操作之下,這才將這股惡臭揮散。


    年紀稍小一些的六皇子,看到此人的傷口,頓時嚇得不敢再看。隻見那人的傷口已經腐爛發臭,甚至還有膿水在裏麵。


    那人小心翼翼的從皮下拿出一包油紙,又當著眾朝臣的麵將紙打開,赫然露出裏麵有漠鬼人圖騰的皮子。


    一位刑部出身的官員檢查之後,臉色難看的向元延帝行禮說道。


    “陛下,臣看過了,這張皮是從人身上割下來的。上麵的紋身乃是玉門關北部蠻族特有的紋身,且根據卷宗顯示,這隻蠻夷生性殘暴,喜歡嗜殺,多次南下侵擾扶安西州的百姓。


    而這張皮,根據時間推算,大約已經被割下了兩個月之久,正是玉門關可能爆發戰事的時候。”


    聽完這話,之前反駁齊大人的那位言官立刻跳了出來:“齊大人,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如今證據確鑿,難不成還有人故意跑到那北邊荒蠻之地,殺了一個蠻族,將他皮割下來故意栽贓嗎?”


    齊大人臉色鐵青,他也不知事情居然會有如此走向,但仍舊死鴨子嘴硬的說道。


    “既然真有外族入侵,即便再忙碌,找個送信的小兵也找不到嗎?我看分明心裏有鬼。”


    一位曾受過老國公爺恩惠的將軍,一聽這話,直接怒火叢生。舉起沙包的拳頭就砸在齊大人臉上,那位其他人雖是文官,卻也是練過的,一來一迴,竟和那將軍打了起來。


    元延帝看朝堂上鬧得不像樣,直接命金吾衛將這兩人拉開,這才結束了這場鬧劇。


    元延帝將目光掃向如今臉色慘白,身上都是汗水的男子。大監心領神會,立刻便叫人請來太醫,可莫要讓此人死在朝堂上。


    太醫趕緊過來,為那人紮了好幾針,清理完傷口之後,此人的臉色才總算好看一些。而這時,又一位官員和聲和氣的詢問他。


    “你是受何人所托前來送信的。”


    那人愣了許久,似乎是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那位官員又問了一次,這才朝元延帝拜了一拜,說道。


    “小人受扶安西州知州賈大人所托,將邊關告急的消息傳達給陛下,還請陛下快派派往援軍吧。”


    賈寰驚唿一聲,沒了之前的沉穩:“我三弟怎麽了?”


    那人立刻將這段時間玉門關和扶安西州的遭遇悉數稟告,元延帝和眾朝臣在旁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


    聽到共有三處同時發生戰亂,且那些蠻夷的數量越來越多時,兵部尚書戴天祿終於穩不住。


    “陛下,先不管賈危樓和慕白晨是否清白,既已證明邊關確實有戰亂,就該及時派遣將領前往救援啊。”


    此時,戶部尚書也站了出來:“陛下,這幾年並沒有什麽大的災害,隻是國庫並不充裕,恐怕無法支付大量的糧草。”


    戴天祿氣的咬牙切齒:“如今邊關告急,正是存亡時刻,你就別在這件事上拖後腿不行嗎?”


    戶部尚書覺得冤枉,頓時不幹了:“戴大人,怎麽說話這般難聽?什麽叫拖後腿!這些年稅收平平,我能夠支付起此次戰役的糧草,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戴天祿不想管這些,他隻知道若沒有糧草,大軍便沒有前進動力,甚至很有可能因糧草不足導致三軍嘩變,到時候不但沒有解決扶安西州的危險,反而引火上身。


    “你既是戶部尚書,就該盡忠職守為陛下為朝廷分憂,如今要打仗,就得為軍隊節省出糧草器械藥材來。”


    戶部尚書隻覺得這個兵痞子就是個呆子,怎麽說都不聽:“沒錢,我上哪給你變錢去?”


    “我管你怎麽變錢?總之,等到大軍出發那日,我一定要看到糧草。”


    見二人又要大吵起來,元延帝趕緊和稀泥:“好啦好啦,兩位愛卿都是朕的肱骨之臣,莫要因為此事爭吵。


    兵部尚書,你現在就與兵部眾人商定好行軍路線。戶部尚書,你現在就趕緊核查一下行軍所需糧草等物資,其餘官員盡力協作。”


    齊大人還想發言被元延帝一個眼光就給嚇住:“陳國公府等人先暫時禁足在家中,等事情解決,還了慕將軍清白之後再解放。”


    見此情景,也沒人敢說什麽。而二皇子看著那被撕下的皮子,眼神陰鷙的嚇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賈府抄家之後的榮華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成都過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成都過客並收藏【紅樓】賈府抄家之後的榮華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