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迴金陵守孝,賈安帶著胡幼繁一起迴去,那些個妾室則留在家中,孩子們因為還小,舟車勞頓容易染病便留在京城,由沈思雙代為教養。


    胡幼繁從來沒有這麽長時間離開過兒子,母子二人分別的時候十分舍不得。賈安無奈的看著他們,仿佛自己就是拆散他們母子的惡人一般。


    沈思雙抹著眼淚,剛生完孩子的她體態豐裕,身上散發著母性的光輝,她摟著要哭不哭的賈涵,一臉鄭重的對胡幼繁說道。


    “弟妹放心,涵兒我定會當親生骨肉,一般好好照料。”


    胡幼繁不忍再看賈涵淚眼朦朧的樣子,別過頭去:“多謝嫂嫂,待一年後我們迴來定好生拜謝。”


    賈安無聲的拍拍胡幼繁的後背,望向賈寰鄭重的行禮:“小弟走了,大哥,你在京城萬事小心。”


    賈寰沉默的拍拍賈安的肩膀,思索良久後說道:“是我不孝,祖母疼我多年,我卻不能迴去為她盡孝,你迴去之後定要好生侍奉父母,在靈前多幫我悼念一下祖母。”


    賈安滿口答應,眾人一一作別,最後在賈涵不舍的唿喚中,賈安夫婦狠下心腸登上馬車,開始前往金陵的路程。


    一路上,賈安摟著胡幼繁,讓他能夠在自己的懷中哭出聲來,而胡幼繁也終於忍不住,淚如雨下。


    “他長那麽大,我從未離開過這麽久。”


    “隻有一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一年我們可以時不時的書信往來,而且我讓張奶娘記好涵兒身量的變化,迴去之後你可以隨時做些新衣裳給他,以表相思之情。”


    雖說如此,但胡幼繁依舊難過,可她也清楚守孝是必須要做的,否則被人參賈安不孝,很有可能過往20年的努力全部白費。


    而賈涵終究是孩童,若在路途中染上病來,隻怕她會恨不得咬死自己。


    一路上,胡幼繁一邊思念著兒子,一邊又要忍受舟車勞頓,整個人都瘦起來,麵色蠟黃,完全沒有之前在京城威風凜凜的三少奶奶的樣子。


    賈安著急的不知所措,時不時都要停下來請醫問藥,偏偏胡幼繁還一個勁的催他趕緊去金陵,免得耽擱,搞得賈安頭痛不已。


    終於來到金陵,無論上下都長舒一口氣,實在是胡幼繁的情況不容樂觀,再不能停下的休息,隻怕他們都要提前辦白事了。


    賈安他們來到賈家莊時,迎接他們的賈騫看到這副模樣也被嚇了一跳,連忙把他們安排在準備好的宅院中,順便去請了大夫。


    大夫過來診脈,賈安在一旁緊張的看著,良久後大夫沉吟:“這位夫人憂思過重虛,再加上長途跋涉,體弱氣虛,老夫先給她開個藥方,養養氣,最重要的還是要解除心結,否則再好藥也無濟於事。”


    賈安送大夫出門,阿沅則拿著藥方去開藥,胡幼繁喝下藥後便沉沉睡去。賈安剛鬆口氣,便收到下人來報說賈茁孫氏那裏,要他們過去。


    阿沅為難的看著熟睡的胡幼繁望向甲安:“公子,這可怎麽辦?奶奶她……”


    賈安抬手打斷他,並要求一致口徑,就說胡幼繁舟車勞頓加上暈船,有些傷了身體,大夫說需要靜養。


    吩咐完後,他換了身衣裳,在阿沅的陪伴下來到正廳。


    三年未見,賈茁比以前蒼老了不少,孫氏也沒有了以前的精致,麵部有些粗糙,眼角嘴周都有了細紋。


    “兒子拜見父親,母親,二哥,二嫂。”


    賈茁叫起,孫氏見他隻有一人過來,問道:“怎麽隻你一人胡氏呢?”


    賈安恭順的說道:“舟車勞頓,她有些暈船傷了身體,大夫方才來瞧過,開了安神湯,她喝下後便睡去了。”


    孫氏端起茶盞,有些不依不饒的說道:“我們從北邊一路走來,難道不辛苦?不照樣剛迴到金陵就馬不停蹄的準備安葬事宜,怎麽就她這麽嬌貴,坐船也能傷到身體?”


    賈安默默的握緊拳頭,咽了口唾沫,正打算想措辭迴答,便被賈茁打斷。


    “行了,都是小事。既然你媳婦兒不舒服,就讓她休息幾天吧,不過你祖母正式下葬那天,她必須出場!”


    賈安鬆口氣,連忙答應。孫氏見狀也不氣餒,轉過頭就和自己兒子兒媳聊天,賈茁心裏有事兒一直在發呆,四個人沒一個人搭理賈安。


    賈安坐在右下手,想著胡幼繁的情況,又想到了遠在京城的賈涵,賈如晴,也不知他們怎麽樣?


    忽然耳邊傳來賈茁的聲音:“這次你們祖母病逝,雖說對你們的仕途有些阻礙,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賈安聞言略微皺眉,這種事情頂多隻能在心裏想想,賈茁怎麽還直接說出來了,那可是他親娘啊。


    孫氏聞言也有些震驚:“相公?”


    賈茁抬手打斷他的話:“你們聽我說,近期我收到風聲,朝中似乎有什麽大事要發生。雖說老二在外做官,老三也才入朝堂沒多久,但一旦風起難免會殃及池魚,現在趁著守孝機會躲一躲,還可以避免遭殃。”


    孫氏一聽立刻著急的說道:“那寰哥兒呢?他還在京城呢,他怎麽辦啊?”


    賈茁一臉為難的說道:“這正是我頭疼的緣故,太子和陛下都不允許他丁憂,愣是將人留下來。現在朝中都在說寰兒是將來太子的班底之一,若真的是某位皇子所為,估計寰兒這次有可能會遭殃。”


    “老夫已經去信告訴他情況,正巧黃河那邊正值汛期,幹脆讓寰哥放棄現在手中的事情,轉戰去黃河那裏治水去,就算不能躲太久,最起碼在這個當口,他還是別在朝中惹人現眼了。”


    孫氏連連點頭,但卻又十分擔憂。黃河治水曆朝曆代都曾有過,可哪次是容易的?稍有不慎,甚至還會被洪水衝走。


    一想到她那令人驕傲的大兒子,很有可能被黃河的洪水卷入帶走,她便坐立不安起來。


    賈宇在下麵聽著問道:“那若是太子不許怎麽辦?兒子聽聞如今太子的班底中鮮少有像大哥這般全能的人物,這樣的人才不得放在身邊才算安心嗎?”


    賈安思索片刻說道:“那若是朝中不得不派大哥前去治水,怎麽樣?”


    此話一出,眾人望向他。不同於賈茁的審視,孫氏的激動,賈宇卻是一臉不屑的嗤笑一聲:“就你能想出什麽計謀來啊?”


    賈安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向賈茁說道:“朝中治水多年,但收效甚微。如果大哥能夠提出切實有效的方案,那麽即便不能作為治水的主官,最起碼也可以做一個參謀。”


    “而且我們可以在此之前布置一番,先讓某些人摻和進去,再讓與之相對的勢力也參合進去,但前提是這幾股勢力都和太子無關,那麽陛下為了防止朝中爭鬥影響到黃河治水,最好的辦法就是選擇恰巧提出方案的大哥。”


    “如此一來,即便有人想要反駁,可他們沒有真材實料,陛下也不敢把這麽大的事情交給那些人,倒不如選擇自己最信任的太子,且這件事情還可以給太子的聲譽勢力添磚加瓦,何樂而不為?”


    最重要的是,這些年他在翰林院雖嫌少接觸朝中要事,但一些細節他也打聽到了,比如咱們這位陛下不同於以往的皇帝提防太子,他對太子十分信任,甚至還與太子共用了部分班底。


    對於其他皇子,陛下從未如此在意過,頂多隻是要求他們不做專門在府中安閑過日的紈絝點心罷了。


    賈茁雖久不在朝中,但也讚同賈安這個觀點,賈宇不甘示弱補充道:


    “你能想到的,那些個政敵同樣也能想到,我們不能把希望緊盯在黃河治水這一塊。其他的地方同樣也有要解決的事,倒不如準備兩手方案,若是黃河治水行不通,那就走去別的地方,總之想辦法讓太子同意把大哥拎出去,在外麵轉一圈。”


    此時,孫氏想到了枕邊風:“老爺,我們可以試著聯係一下二丫頭,讓她在太子身邊吹吹枕邊風,也不用過多的提醒,隻要讓太子能夠同意寰兒出去就是。”


    賈茁很是欣慰的看著兄弟二人:“不錯,難為你們兩人這般為你們大哥著想。放心吧,這類問題我早就已經想到,並且聯絡了你們的蘭大伯。”


    “主要是我想考考你們在這類問題上的反應如何?不錯,老二一向聰明,老三的進步也讓我感到欣喜,這樣我也能放心了。”


    賈安賈宇同時起身朝賈茁行禮:“讓父親擔憂是做兒子的不是。”


    賈茁讓他們坐下:“這一年就先辛苦你們了,一年之後等出了孝,你們就向朝廷重新申請做官。老二,我知道你著急迴京城找那些人報複,但你先別急,你的底蘊還不足以報複那些人,還是先在外麵曆練的好。”


    “老三,這次你也在謀求外放吧,最好做到像我一樣知府的位置,這樣等你迴到朝中,最起碼也能有個正四品的官位,要知道很多人都卡在了這上麵,即便以後你一直都困在正四品的位置,最起碼以後榮休也算榮光。”


    賈安表麵乖巧答應,但心底還是希望自己能夠更上一層樓,誰不希望能夠做個名揚青史的大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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