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夏側臉,抬頭,正好看見不遠處的張偉,以及站在張偉旁邊的薑推,身邊還站著好幾個穿著迷彩的士兵,他們開著一輛軍車,停在路邊。


    小林跟張偉一直在說話,隨後在張偉的指引下,當兵的開始從車上下物資。


    另一邊,楊夏就這樣看著薑推,一步一步地朝她走過來。


    直到這個男人走到自己麵前,她慢慢抬頭,還來不及說出一個字,就被對方一把摟在了懷裏:“你有……好好等我嗎?”


    幾乎是一瞬間,她心裏一陣泛酸。


    不顧周圍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他此刻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跟她接吻,因為隻有這樣,他才會有真實的觸感,不然他總是害怕這個女人一眨眼就不見了。


    她到底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想掙脫開,卻又自嘲自己是白費力氣,他的力氣一向很大,在他麵前,最不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反抗。


    她想了想,一口咬住他的唇,血腥味瞬間瀰漫了整個味蕾。


    薑推悶哼一聲,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右手輕輕地附在破裂的傷口處,哼笑道:“行了,我感覺到你有多想我。”


    楊夏別過頭去,不想跟他說話,恰好看到那幾個士兵,迴過頭看著薑推。


    薑推自然感覺到了楊夏的異常,他今天能以這種方式出現在這裏,也早已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不過,現在還有很多事要做。


    很快,武警官兵的大部隊趕來,經過一段時間的摸底,發現整個摩崖村截止目前為止已經造成十餘人受傷。


    “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吧,她被壓在了水泥板下麵。”說這話的正是鍾神婆。


    原來蔣婷婷在地震時,正好在家裏睡覺,於是沒有來得及逃出來。


    為首的軍官安慰道:“放心吧,我們不會丟下你們任何一個人的。”


    隨後,為首的軍官就帶著大部隊開始實施救援活動,他走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薑推,恰好被楊夏看到。


    “你們認識?”楊夏問。


    薑推說:“他是我爸爸的部下。”


    楊夏皺眉:“你爸爸?”


    薑推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說:“我跟我爸都不熟,自然跟他也不熟。”


    後來,當楊夏看到那位麵容冷峻的軍官,讓薑推接電話,說是薑司令找他,讓他務必接電話的時候,楊夏終於明白,薑推的父親並不是一般人。


    隨後,出現了兩次餘震,所幸震級不大,也沒有再造成任何人員傷亡。


    蔣婷婷被人從廢墟裏救了出來,她和楊夏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白浩南的電話是晚上八點多打來的,那個時候通訊恢複了很多。此時,學校後操場隨處可見席地而睡的人,有人給薑推弄了一頂帳篷,楊夏被他拖到帳篷底下休息。


    “夏夏,你沒事吧,看到新聞我就一直給你打電話,到現在才打通。”白浩南的聲音很著急,楊夏瞥了一眼薑推,說,“我沒事,我們這裏隔震中心還是有一段距離。”


    “那就好。”白浩南長籲一口氣,“夏夏,有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楊夏說:“你說。”


    “要不,你跟我出國吧,我在國外的公司規模更大,我能給到你最好的發展空間,如果可以,我甚至能在安哥拉建立基金會,隻要你願意……”


    “我不願意。”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楊夏的話脫口而出。


    “是因為薑推嗎?”


    “對,是因為薑推。”


    “好,我明白了,那大秀的時候你還會帶著作品參加嗎?”


    “隻要我還活著,還能走路,我就一定會去。”


    “我明白了,那你保重。”


    電話掛斷以後,楊夏才發現薑推的整張臉與她近在咫尺,他一直在光明正大的偷聽。


    “你有沒有臉,偷聽我講電話。”


    薑推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因為我什麽?”


    “什麽?”


    他似乎很得意:“你剛才說,是因為我。因為我什麽?”


    楊夏突然就笑了:“因為你長得帥,薑推我從來不曾否認自己是一個非常膚淺的人。”


    薑推伸出右手,將她一把攬在懷裏:“老子喜歡你膚淺。”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愉快~


    ☆、第五十二章


    那一夜,漫長而又短暫。


    對於所有經曆災難的民眾來說,家園破滅,妻離子散,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對於楊夏來說,能夠有機會依偎在薑推身邊,聽他講述自己難以言喻的過往,仿佛兩個人的靈魂終於在那一刻相遇,這讓她倍感珍惜,恨不得將時間悉數由此靜止在這一刻。


    薑推擁著楊夏說了很多話。


    他說劉岐山進去了,可能一輩子都出不來,他說小丟可能有個弟弟。


    他跟她解釋所有關於金晨的事,告訴她自己年少時有多麽孤獨,她說母親死的時候,他差點暈過去。他說了很多很多,唯獨沒有提到自己的父親。


    楊夏問:“你的父親呢?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薑推皺眉,沉默了很久說:“在我心裏,他死了,早死了。”


    那是一種比寒冰更刺骨的冷,一字一句生硬得仿佛對方不是生養他的父親。


    楊夏默不作聲,她能感受得到薑推內心極度不願提及自己的父親。楊夏想,薑推之所以在年少的時候這麽叛逆,多半跟他父親有關。以前,她曾做過無數的假設,也許他的父親是一個殺人犯,或者一個讓人不堪提及的人。那個時候,她不想多問,是怕讓他再次陷入迴憶的痛楚中。而如今,當她看到薑推跟著部隊的軍官來到這裏,看到軍官對他畢恭畢敬,聽到薑推說那個似乎大有來頭,麵容嚴肅的軍官竟然是他父親的部下,楊夏心裏多少有些明白,他的這個不願意提及的父親,不是什麽地痞流氓,而是她無法想像的一位人物。


    “十歲以前,我都不太能明白他們之間的愛情。他在那個時候還隻是一名戰鬥機飛行員,每年迴家的次數寥寥無幾,而我媽卻要承擔常人所無法承擔的痛苦,就這樣懷揣著對他的期待而等待著。每一天,她都會守著電話和他的照片發呆,我問她哭什麽,她就抱著我哭得更兇,之後我就再也不敢問了。”薑推的聲音迴蕩在簡易帳篷裏,他的聲調很低,低得隻有楊夏一個人能聽得清,但每個字都清清楚楚,他不會說我爸,隻會用一個陌生的”他“字來代替,“再後來,我媽得了病,病得很重,可他在她臨死前都無法來見一麵,我媽終究還是鬱鬱而終。我媽的屍體是隔壁劉奶奶幫忙操辦的,就是你上次見到過的那個奶奶,而他隻不過是在我媽死後一個禮拜迴來看了一眼,隔天就又走了。當時跟著他的一個穿著軍裝的叔叔反而過來安慰我,那個叔叔說,他們是軍人,他們開的是戰鬥機,他們的每一次訓練都是為了祖國的國防事業,他讓我要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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