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喜在前方帶路,眠風居後院很大,兩人九轉八彎到了一處偏房。


    房門口正有精壯漢子把守,見到張承喜過來立即低頭行禮,“見過掌事小姐。”


    “等等,”李布攔住準備推門而入的張承喜,“你打算就這麽進去?”


    “對啊,那人就在裏間候著呢。我派了兩個婆子正看著她。”


    李布拉著張承喜走遠了一點,怕裏麵人聽到二人談話。


    “一會兒審她,她要是抵死不認,我們也拿她沒辦法,屈打成招既沒意思也怕冤枉了她。”


    張承喜一臉自信,“夫君放心,我有的是手段讓她說實話。”


    李布在她腦袋上彈了一下,“我可不想見你修羅鬼煞的一麵,怕晚上抱你睡覺時做噩夢。”


    張承喜此時倒是小女兒情態來了,臉一下紅了,“那夫君的意思呢?”


    “找個僻靜的地方,弄一道簾子。”


    。。。。。。


    李布端坐在一道紗簾的後方。剛剛張承喜帶那人進來前,李布已經透過窗戶縫隙偷偷打量過此人。此人衣飾普通長相平凡,李布對她毫無映像。


    “本官是吳猛的弟弟,吳霸。”


    地上那人聞言一顫,仿佛對提及的名字很是懼怕。


    張承喜聽了此話朝李布扁扁嘴,示意他:你可真能瞎說。李布朝她迴瞪了一眼,示意她:別露餡了。


    李布聲音威嚴,“我兄長前些時候已經死了,你可知曉?”


    那人怯生生道,“聽,聽最近來的軍爺們提到過。”


    “我兄長平日裏是否常來你這?”


    “不曾常來,也就,也就偶爾。”


    李布怒拍椅子扶手,“胡說,我兄長除了操練,恨不得日日都來此處快活。”


    地上那人受驚,本能地向後縮身子。


    “許是,許是吳掌旅來了也沒來我處,去找其他人了吧。”


    “開門見山吧,本官是來調查家兄之死的。伱平日裏可曾見過家兄在此與什麽人起過爭執。”


    “沒有沒有,我什麽都不知道。”


    李布冷哼一聲,“我闖軍進城小半年,家兄都快將此處當後院了。你想都不想就說沒有,明顯是在敷衍本官。”


    地上那人連連磕頭,“民女不敢,民女不敢,求大人饒命。。。”


    李布放任她就這麽哭喊求饒了好一陣,才又繼續開口,“家兄在這幹的荒唐事我也有所耳聞,眠風居來客中向來不缺顯貴。家兄犯渾,糟蹋了不少青倌人,這些青倌人背後可有什麽靠山,本官懷疑就是這些靠山看不過眼,出手害了家兄。”


    “民女哪知呀,民女是紅倌人,是要接客的。她們那群青倌人常聚在一塊,民女和她們處不到一塊去,大人不如去問問她們。”


    此時張承喜走出簾子,上前就給那女子來了兩巴掌,“信口胡謅,你為了自抬身價,平日常去攀附那些青倌人,有事沒事就往她們那轉悠,為的就是希望被那裏的貴客看上。你以為我會不知?”


    地上那人捂著臉一個勁求饒。


    “張管事稍安勿躁,”李布開始唱紅臉,“可別打傷了人家,家兄向我提過此人,還算上道。”


    李布又對那女子道,“我聽家兄提到過:人家逛青樓花錢,他逛青樓還能撈錢。我本想細問,可是家兄又不肯告知。正所謂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曆來如此啊。因此,本官今日還有個事情,就是來討教討教,逛青樓怎麽個撈錢法。”


    張承喜故作驚訝,“大人許是搞錯了吧,古往今來哪有人逛青樓還能撈錢的。咱們這眠風居可是銷金窟,多少金銀進來都管叫你花的出去,可從沒聽過還有人能從這帶銀子走的。”


    “張管事你且去外麵候著吧,沒我召喚不得進來。”


    “大人,這恐怕不合規矩吧。”


    “嗯?”李布詳裝發怒。


    張承喜乖乖退了出去,臨走還特意瞪了地上那人一眼。


    “你且過來近一些。”


    地上那人在李布召喚下,怯生生往前爬了一小段。


    “再近一些,你家管事已經走了。隻要你告訴本官實話,本官不會說是你講的。本官今日已經審了很多人了,你們掌事問起,你隻要抵死不認。”


    那人還是一個勁地搖頭。


    李布“循循善誘”道,“哎,我都找我兄長身邊的老兄弟們打聽過了,就是你給的路子。你放心,事成後少不了你那份,我肯定比我兄長慷慨,不會像他那樣就給你三瓜兩棗的。”


    李布見她還是不答話,聲音陡然森冷,“你要是不說,我可比我兄長還狠,下巴還要不要了。”


    隻見地上那人不住的顫抖,顯然是懼怕的很。


    “那些姐妹們藏錢的地方,我知道的都說了,別的實在是不知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怪我了。”


    “大人饒命,大人等等,我去給大人打探,等我知道了再告訴大人。大人多給我些時日,如今她們都防著我,不和我來往了。”


    那人為求活命,絞盡腦汁,“我可以晚上不睡覺的,我就在她們門口盯著,恩客給的賞賜,她們總要找機會收起來的。。。我早晚能發現的。”


    審到這裏,已然可以確定,透露藏錢地方的肯定就是此人了。一個問題已找到答案,那就還剩最後一個問題了。


    李布輕歎一聲,“你說來說去,都是在向本官許諾,總之今日就是沒的好處給本官了。你可知道,我兄長出事後,闖王已經下令嚴查。嚴令不準再有我兄長那等騷擾商家之舉。這個你想必也能感受一二,近日來的軍爺們,都開始給錢了吧。”


    “真的?他們真的不會再那樣了嗎?”地上那人看起來很驚喜。李布猜她自己也沒少被吳猛那群人欺辱。


    “本官不會騙你,本官今日也是以調查家兄死因為名,才可到這如此大動幹戈。今日可如此,但明日便不行了,否則我闖軍軍法無情啊。”


    “那今日時候不早了,大人趕緊去審審其他人吧,說不定她們那裏有線索。”


    李布大笑,聲音隨即兇利,“你當我說剛剛那番話是為什麽,本官隻能趁著今日以查案為名,才可在這翻箱倒櫃搜查證據,明日就沒法這樣了。那本官今日就必須拿到好處。”


    “你也別和我打馬虎眼,我來這前就打聽清楚了,此處就屬你消息靈通。要是不讓我滿意了,你小小一個娼妓,我日後有的是機會捉弄你。”


    那女子拚命磕頭求饒,表示自己實在沒有半點消息了。


    待她求饒了好一陣,李布才開口,“偌大個眠風居,西安城有名的銷進窟,本官來忙活了半宿,半兩銀子都沒到手。你讓本官如何放過你。”


    “即便我兄長貪婪,將你知道的地方都已搜刮殆盡,那眠風居這等貴人常出入的地方,你給我點值錢的消息總行的吧。”


    李布起身一掌拍斷椅子扶手,“我已退讓至此,你不要再逼我。”


    “有有有,民女想起來了。吳掌旅曾說過有個價值萬兩的機會。”


    李布表現得急不可耐,“快快告訴我。”


    “就是,咱們這從前有個花魁,叫方木蘭。。。”


    李布心中冷笑,果然是你。


    “她在整條花巷都是名動一時的,後來被張老爺送人了。”


    李布有心逗逗她,“你逗我玩呢,這算什麽值錢的消息。”


    “大人聽我說完。方木蘭被送給了當時的李參政,而李參政大家都是知曉的,那晚秦王府的事就是他帶人幹的。如今他在闖軍當大官,聽吳掌旅說就是光有個空殼子,其實屁都不是。”


    “吳掌旅說,隻要拿著這個消息去要挾他,他肯定會出大價錢。而且吳掌旅說李參政當初打下秦王府,好東西肯定沒少撈。今後憑著這個消息就吃定他了。”


    李布故作疑問,“那如何就可憑這個消息吃定他呢?”


    “這個,這個民女也不知了。”


    “可還有其它值錢的消息?”


    “沒了,這次真沒了。”


    “哎,本官有個疑問,吳猛又不是神仙,他怎會知道你知曉其他人藏錢之處。他總不能一到這就逮著個人逼問錢藏哪了。而且,方木蘭這等事,你不提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這,這個。。。民女也不清楚。”


    簾子輕動,一個東西啪嗒啪嗒從簾子後滾了出來。


    “銀子?”那女子趕忙撿起來咬了一口。那是一錠泛著淡灰色的銀錠,足足十兩。


    “本官可比吳猛出手闊綽,自己分文未得,就肯舍得賞你了。”


    那女子大喜,“謝大人,那吳猛確實吝嗇,就賞我些碎銀,自己吃肉連口湯也不給我喝。”


    “那等武夫怎懂生意之道,隻會好勇鬥狠。你迴答本官方才問題,吳猛是如何意識到那些問題的。是否是你告訴他的。隻要你今後有值錢消息,有錢咱們一起賺。”


    那女子趕忙將銀子收入袖中,語氣少了幾分膽怯害怕,卻多了幾分諂媚,“哼!那些賤蹄子,什麽青倌人,平日裏眼睛朝天上看,正眼也不瞧我一眼。我這種接客的,被客人弄得死去活來,到手的還沒她們唱首小曲多。”


    那女子壓低聲音,“吳猛他們來時,我就激了他幾下,本來他還畏懼軍法不敢撒野呢。後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們全辦了,銀錢也給她們全都搜刮了。”


    “至於方木蘭的事嘛,那也是個賤蹄子。當初仗著有一群公子哥圍著她,真當自己是這裏的大小姐了。明明大家都是妓,她上桌就可以有一方正座,我們就隻能在老爺公子們旁邊放一張小凳子。”


    “她後來還跟了李參政,那可是馮巡撫身邊的大紅人,一步登天啊。憑什麽好事都是她們的,我就是氣不過。再看看如今那群賤蹄子,哪個落得好下場,還不是得放下身段和我一樣接客。”


    李布在簾子後頭給她鼓掌,“好個陰險毒辣。隻是不知,方木蘭可曾哪裏得罪過你。”


    “我看她過得好,比我自己挨了巴掌還難受。想來大人以後會去料理她的,她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哈哈哈~”


    李布讚許道,“對,你說的沒錯,本官自然會料理她,而且已經料理過她多迴了,還是將她裏裏外外都料理一遍的那種。”


    “大人說的可是真的?”


    李布一把掀開簾子走出去,一臉歡喜,“當然是真的,我怎會騙你。”


    那女子一臉諂媚陪笑。


    “你就不覺得本官和吳猛那廝長得不太像嗎?”


    “大人英俊不凡,比那死鬼俊秀多了。”


    “你再仔細看看。”


    那女子盯著李布看了一陣,滿臉疑惑。


    “再仔細瞅瞅。”李布配合著左右擺頭。


    那女子察覺到一些異樣,怯生生道,“大人讓我看你,是何意啊?”


    “不覺得有點眼熟嗎?”


    “啊~!”那女子仿佛見了妖怪一般,捧嘴驚唿,“李,李。。。”


    李布大喝一聲,“來人。”


    張承喜帶著人一把推門而入。


    那女子拚命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民女不是故意的。民女還知道很多消息,值錢的消息,大人饒了我吧。。。”


    李布蹲下身盯著她,“我剛剛說了,你隻要告訴我實話,我就放過你。我自然會信守諾言。”


    那女子頓時如蒙大赦,拚命磕頭謝恩。


    。。。。。。


    李布站在之前的那處柴房外,張承喜正吩咐人將那女子送進柴房。那女子的手腳都被綁得死死的,正在求饒給她鬆一點。


    李布輕聲自語,“我是放過了你,她可願放過你,你得親自去問。”


    李布看著柴房的門合上,隨後是仿佛來自陰間的鬼嚎,以及人的求饒慘叫。


    忽的柴房的門被人從裏麵不停地撞,“快開門,救救我啊,我知錯了,再也不敢了。”可那門早就被張承喜吩咐下人給堵死了。


    過了好一陣,聲音終於散去。


    李布示意下人去掉堵門之物,隨後遣散仆役自己推門而入。


    場麵猶如厲鬼複仇。沒了下巴的那人懷著滿腔仇怨,用盡所有的手段向她的仇人傾瀉怨恨。隨後,複仇成功的她應該是覺得了無生趣,也就結束了自己。


    “找塊好地方葬了她。”李布邊說著邊撿起地上的那塊麵紗。


    “夫君何必要留這不吉的東西。”


    李布嗤笑一聲,“此物何來不吉,若這世上真有鬼神,她此刻隻會感謝我替她銷了些仇怨。”


    李布將麵紗收進袖中,轉身出了柴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明末呂布:拯救天下從認爹開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七溪流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七溪流水並收藏明末呂布:拯救天下從認爹開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