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輛馬車踏著晨輝悄悄離開皇宮,正是蘭無憂與雲景安,旁邊是紫熙陪同。


    車廂裏,雲景安看著手裏已經空了的鳥籠,不確定道:“靠它真可以找到姐姐嗎?”


    “小主子放心,翎鵑是主子親自養大的神鳥,對她的氣息極為敏感,我已命人暗中跟隨,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


    且紫熙有意將翎鵑往靈隱宮的方向上引,隻要途中不出意外,趕在他們今晚到神醫穀之前應該就會有音訊。


    馬車漸行漸遠,消失在道路盡頭。


    皇宮,金鑾殿。


    眾臣就如何處置廢帝子嗣一事展開了激烈的爭論,一派認為當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另一派則認為幼子無辜應從寬處置。


    廢帝的子嗣其實並不多,僅兩子三女,最大的不過十歲,小一些的隻有三四歲,且因為廢帝未曾立後皆是庶出,本無甚威脅,雲景軒也不打算對他們如何,可誰讓廢帝如今卻跑了呢。


    為防止其日後卷土重來弄出亂子,便有人開始舊事重提,想讓攝政王以雷霆手段震懾宵小的同時立威。


    這其中也不乏有人生出了別樣心思。


    \"攝政王,此事如何處置還請您拿個章程。\"


    見眾人吵得差不多了,火候已到,秦相這才上前一步,躬身對著上首站在龍椅一側的男人請示。


    \"秦相以為當如何?\"


    雲景軒不答反問,\"好歹是你舊主的親眷,念在你秦家此番也算有功,若你求情,本王願放他們一馬。\"


    這下,燙手山芋又丟迴了秦相手裏,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落在他身上。


    探究有之,嗤笑有之,幸災樂禍的也不少。可見這人平時有多不得人心。


    秦相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偷偷覷了眼上方,見攝政王眉眼淺淡並無異色,似乎隻是隨口一問,才稍稍鬆了口氣。


    \"攝政王說笑了,本相乃南霖之相非誰一人之臣,何來舊主一說。\"


    \"嗯,你繼續。\"


    \"既然如何處置都不妥,不如便不處置。\"


    \"哦?秦相不妨展開說說——\"


    \"廢帝子嗣尚在年幼,殺之血腥,恐被百姓詬病攝政王不仁幼子難容,放之也不妥,日後難免有人拿血脈做文章生亂,既如此左右為難何不暫且擱置。\"


    \"怎可——\"


    有人不滿秦相所言,卻被雲景軒打斷:\"要如何擱置?\"


    \"廢帝當初弑父篡權本是死罪,攝政王仁慈,免他一死僅貶為庶人,他本應感恩戴德改過自新,誰知其賊心不死竟然越獄,罪大惡極實難饒恕,自是應連坐其親眷。\"


    連坐親眷?


    眾臣紛紛對視,突然渾身一凜,秦相該不會是想用那個法子吧。


    見底下臣子們都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顯然也是知曉其中原委的。


    雲景軒饒有興致的目光落迴秦相身上,等著他將未盡之言說完。


    \"皇室有專門用來安置犯罪皇族的宗府,某些時候為避免留下禍患,宗府會給進去的人灌下秘藥,不論男女,可使其失去繁衍子嗣之能。且一入宗府非死不能出。\"


    \"這便是老臣的擱置之法,不知攝政王以為如何?\"


    果然,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此招可謂是狠毒又陰損。


    卻也是現如今最好的辦法。


    \"那便依你所言,這件事就交給丞相親自去辦吧。\"


    雲景軒一錘定音,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接下來,便議議過幾日出使玲瓏一事吧。\"


    .......


    散朝後,雲千葉和秦如風照常被召去偏殿議事。


    如此,曾經的京城四少就隻差一個白子逸了。


    \"今日之事你可有怨?\"


    這話是雲景軒問秦如風的,說的自然是讓秦相親自處置廢帝親眷一事。


    正所謂以小窺大,明眼人都看得出攝政王是在借由此事敲打秦相安分守己,看似是委以重任,實則秦相一不留神就會掉入萬丈深淵。


    攝政王仁慈,本有意看在秦相的麵上放過廢帝親眷,可秦相本人卻難容舊主血脈,執意將人送入宗府。


    宗府那是什麽地方,進去就隻有等死的份兒,這對幾個尚在年幼的孩子來說何其殘忍。


    這件事一旦傳揚出去,世人對攝政王和秦相的評價將會是兩極分化。


    \"無怨,是他應得,我喜聞樂見。\"


    秦如風如是道。


    見他神色確實如常,雲景軒也未多做糾結,而是詢問他近日在兵部適應否。


    沒錯,秦如風並未如其他人預想的那般接秦相衣缽,繼續光耀秦氏一族門楣,而是自請入兵部做了一名小小侍郎。


    反倒是雲千葉出乎所有人意料,去了吏部在秦相手下做事,替代了他預留給自己兒子的位置。


    雲景軒原本也擔心秦如風與秦相到底是有父子這層關係在,以後動起手來難免落人話柄,平白擔個不孝之名,因此對他倆的這番操作也是樂見其成的。


    秦如風兵部自然是適應極了,因著與攝政王關係匪淺,就連兵部尚書對他都禮敬三分,更別說兵部上頭還有他爹暫時壓著,加之他從小耳濡目染也學了不少為官之道,在同僚中自然是混得如魚得水。


    反觀雲千葉就不如他那般自在。


    甚至可以說有些苦哈哈。


    從秦如風未按照他的安排入吏部那日起,秦相或許就猜出了些什麽,可他除了小心再小心卻也無能為力。


    畢竟他這牆頭草的行徑,但凡換個別人來定是要殺了祭旗的,雲景軒目前來說好歹是沒直接動手,秦相自然識趣,當然是能苟就苟。


    所以這段時日,對雲千葉的態度可謂是敬而遠之,做事總是藏一半露一半,既不敢說多做多,也不敢不做不說,謹小慎微的拿捏著分寸,不敢給人以可乘之機。


    葉是辛苦了雲千葉,這些日子過得那叫滋味難言,做起事來束手束腳不說,一不留神還要被秦相暗中使個絆子,那叫一個苦不堪言。


    偏又沒處說理,隻能自己默默咽下,正想著找機會在雲景軒麵前狠狠告上一狀。


    機會這不就來了——


    於是,當著秦如風這個兒子的麵,雲千葉把近日查到的秦相把柄好一通抖摟。


    聽完,雲景軒隻是淡淡應了聲:“嗯,知曉了。”


    然後直接下令送客:“都迴吧。對了,秦家那邊別攔著了。”


    至於別攔著誰,他沒有說,但兩人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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