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延卿哈哈大笑:“這有何難?你讓陸筱文親自給我寫信,我給你寄十本八本都沒問題。”


    那.賀韶光看了一眼邊上黑臉的陸筱文,覺得有些難度。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陸筱文這幾日對這個發小總是沒幾分耐心。


    她可不敢替他答應。


    晚上,陸筱文見她捧著白府的藏書看得津津有味,入了迷。


    忍不住拿過來看看是什麽。


    “黃石遊記?”陸筱文念出了這書頁上的名字,眉頭皺得老高,“這麽喜歡看遊記?”


    賀韶光理直氣壯:“山川之美,古來共談。我走不了,我還不能看看了?若我能同你們一樣,想出遊就出遊,我自然不窩在家裏看別人寫的書冊。”


    陸筱文無奈:“誰說你走不了了?咱們現在難道不是在遊曆江南?你想去哪兒?西湖咱們去過了,雷峰塔?嶽飛廟?還是想爬爬山?”


    “咱們不是來看園子的嘛?”


    “園子?我是沒有隨從可用了?”陸筱文給氣笑了,“爺是看你們整日在府裏無趣,蔫了一樣,才想著帶你們出來散散心。”


    氣的他自稱爺都出來了。


    賀韶光恍然大悟:“這麽說來,竟然是我一直猜錯了你的心思?”


    她感動道:“你真是個好人。”


    陸筱文:


    陸筱文咬牙:“這迴迴去,若是還想有下迴,你也得給我寫一本遊記出來。”


    “還能有下迴?”賀韶光眼睛發亮,“下迴咱們去沿海吧?”


    感覺對方抓錯了重點,但是對方的重心終於迴到自己身上了,陸筱文表示比較滿意:“寫完需得給我過目。”


    感覺自己變成了學生,被先生布置作業,她略微不滿:“明硯才要寫這種東西。”


    在杭州消磨了幾天,賞夠了西湖煙雨景色,終於出發上路往金陵城去了。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


    金陵這座古城曾數次庇佑華夏正朔,亦是唯一未做過異族政權首都之都,被視為天下漢人的複興之地。


    這個時空的金陵,或許王朝的更迭不同於賀韶光所熟知的那個六朝古都,但也是段朝除了京城的幾十城裏人口最興旺、最繁華的所在。


    府學邊的夫子廟一如往昔熱鬧,而聖人賞的這座金陵園,就在離夫子廟不遠處秦淮岸南。


    整座園子坐北朝南,布局典雅精致,院子裏多的是上百年的古樹奇石,比他們一家人年紀加起來還大。


    特別是園子正中擺著的一塊比人高了一頭的太湖黃石,曲折圓潤、玲瓏剔透,十分難得。


    隨意推開一扇門,室內裝潢也是清幽素雅,黃綠為主色,夏天身置其中頗覺清爽。


    床帳跟擺設都是簇新的,顯然是在他們來之前不久有人修繕過的。


    東園有汀蘭水榭、沉香榭、弄玉小築等臨水而建之居所,西園有南、北假山群、靜心堂、留春館等精致小巧觀景之所。


    賀韶光最喜歡就是留春館裏頭,東西牆都開了小窗,南北是落地隔扇門。廳南麵建月台和坐欄,可以在此觀水池遊魚與假山景色。


    南麵的假山臨池而砌,形狀上伸下縮,形成蟹爪形的大山岫,鉗住水麵。


    水池東西處各有古樹兩株,栽種於前朝人手中,紫藤盤根錯節,女貞子翠綠豐滿。還有紅楓、牡丹、樟樹等點綴其間。


    這園子本身的主人是前朝的吳王,前朝傾覆後,裏頭的下人賣的賣,逃的逃,趁亂帶走了不少價值連城的寶貝。


    所以園子裏雖然經過修繕,景色秀美,但總有些新補齊的角落顯得格格不入。


    除去這些,身在金陵,賀韶光還記著一句俗語,那就是沒有一隻鴨子能活著離開南京。


    烤鴨、鹽水鴨、板鴨、鴨血粉絲湯.


    還有大名鼎鼎的燉生敲,生敲是指廚子將鱔魚活殺去骨,再用木棒敲擊鱔肉,使其肉質鬆散,故名生敲。


    有食客吃完後評價:“若論香酥醇厚味,金陵獨擅燉生敲。”


    前世一直不得解饞,今時總算在餐桌上見到了這一道燉生敲。


    一筷入喉,賀韶光隻覺滿口鱔肉酥爛鮮香,底下的湯汁濃稠,用來拌飯也是一絕。


    “咱們在金陵可以呆到九、十月再迴去,這樣京城裏也沒有那麽熱了。旁邊便是府學,我與府學的祁學官是相識,可以將明硯安排進去,跟著府學學子一同聽課。”


    “那就最好了。”嘴上雖然讚同著,但賀韶光還是略帶同情地看了一眼陸明硯,出來旅遊還要上課的娃。


    對此,陸明硯並未覺得有什麽不樂意的,偷懶了這麽多天,他早就開始心虛了,得知明天就能進府學旁讀,他甚至還鬆了一口氣。


    陸明硯因為年紀比府學學子都要小,所以將他安排在了丙三班,祁學官是甲三班的學官,但同時也教丙三班的《論語》這門課。


    整個府學也找不出比他年紀更小的學子,所以當他一個人提著小小的書箱,拿著代表身份的木牌進府學時,門口同樣是走讀的學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也是府學的學生嗎?”


    “嗯,我是來旁聽的。”陸明硯客氣迴應了對方。


    “哦,我就說~之前從未見過你這麽小的同窗。”那人對陸明硯有莫大的好奇,“我是丙三班的學生,華紹唐,你呢?”


    “我也在丙三班,陸明硯。”


    陸明硯不習慣跟一個陌生人說太多話,但是這個華紹唐是個話癆,知道對方跟自己一路後,一直在旁邊嘰嘰喳喳問他家裏的情況等等私人問題,還將班上同學的情況也給他介紹了一遍,是以還沒走至教室門口,陸明硯就把丙三班同窗了解得七七八八。


    “在你沒來之前,整個府學年紀最小的學生也在我們班,叫孔文安。他是個奇才,要不是才十二歲,他一定就去甲班了!”華紹唐唾沫四濺,十分激動,“之前鬥詩,甲三班那幾個二十多歲的看不慣孔同學,一起欺負人,都被他打敗了!”


    想到自己半吊子水平,華紹唐懷疑道:“是不是姓孔的都會念書啊?.哎,宋同學!”


    華紹唐一邊與他說,一邊還有功夫和熟人打招唿:“這也是我們班的,不過他不是考進來的。他叫宋富二,你一聽就知道了吧?他家很有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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