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是傍晚的時候照的,還能看到二人身後低垂的夕陽,以及二人身後的背景,無法忽視的高大莊嚴的佛像側影。


    廟宇街是一條從早到晚不見冷清的繁華商業街,盡管它起名叫做廟宇街。最初,它確實是一處明湖其實的廟宇街,有著莊嚴古刹,青燈古佛,白天總是信眾繁多,對佛膜拜。


    但是,漸漸地,有了越來越多的人圍繞在古刹周邊做起了買賣,佛渡眾生,可人卻不願意自渡。久而久之,這條廟宇街因為人流興盛,佛名遠播,倒漸漸衍生出另一側的繁華,一種身處黑夜裏的繁華。


    周邊酒吧,妓|寨,賭場林立,如同魔窟。


    我就住在這裏,以盜竊為生。仿佛一道永遠爬不出去的深黑洞穴,我這適應了黑暗的眼睛,不知道光明為何物。


    那天我還是如往常一樣晃悠著在廟宇的周邊,白天,廟宇內的線香漫溢出來,總是能安撫我煩躁的心情,所以我特別喜歡晃悠在附近。當然也是因為香客們看見我這帥小孩,打賞也會給多一些。


    然後我就看見了你,你跟在父母身邊過來拜佛,我想你可能是來旅遊的,穿著白色上衣黑色短褲,戴著一頂深藍色的棒球帽。


    側臉非常可愛帥氣的男生,我想你年齡應該跟我差不多。


    我尾隨著你們走過了幾處參觀地,聽著你軟軟卻有些冷的聲音,知道你不想吃雪糕想要巧克力,不喜歡旅遊覺得太熱,不喜歡廟宇街因為太吵。


    我笑了,這小男孩好帥,但是很嫌棄我這裏啊。


    如果我有父母,是不是也像你一樣,可以撒嬌說著要吃巧克力。


    本來我打算塞塊巧克力給你的,認識一下一起玩;但是,當時,我看到了另一個人,刀疤,這條街上的人販子。


    你仰視著父母笑著的側臉,瞬間,我明白了什麽叫透進黑暗通道的光。明亮,閃耀,那時的我並不懂什麽漂亮的詞匯,隻是,我明白,你不屬於這裏。


    同時,我也看到了刀疤臉上貪婪的笑容。


    我不會讓他們毀了我的光。


    所以我衝上去從你口袋裏把你的學生卡和零錢都取走了。


    沒想到,你竟然察覺了,扭著我的右手腕不放,我想跑,因為我已經提醒你了,你的父母看到我了。刀疤,可能也看到我了。


    大家都在這條街上混,我不想被記恨,何況我和我媽都在這條街上討生活。得罪了刀疤背後的組織,我媽連洗碗工都幹不了。


    可是,你依然不放手,我隻好揮起我的左拳,打算給你腦殼來一拳,提醒你放手。


    結果我們打起來,拳來拳往的過程中我竟然沒有占到一點便宜,最後你擰著我的胳膊,把我按倒在地上。


    你的學生卡拿迴去了,零錢算是賠了我臉上的傷?小爺我當時很不屑要。


    我們的見麵第一架,我竟然打輸了。我更在意的是這個。


    “然後?你提醒我了,人販子沒有對你怎麽樣吧?”林螢月問道。


    “當時沒有,他走遠了。你父母隻是當我一時貪念,提醒了我幾句,畢竟你也打我了,我們臉上有傷,你父母讓我們互相道歉後,拍了張照片,算是和解。我不放心你,又尾隨了你們一段路……”


    幸好我尾隨了,因為,刀疤仍然吊著你們不放。大概是,你長得太漂亮了。在廟宇街的人販子眼中,你很值錢。


    我雖然長得不差,但是,明顯的混血特征,我不知道我爸是哪國人,我媽也沒說。所以他們都說我媽是在街上被搭訕後才有的我。我媽肯定連我爸是誰都不知道。


    混血種在他們眼中不如漂亮的純血值錢。何況你看起來像是有教養的少爺。


    就在刀疤動手的時候,我搶了你的棒球帽戴在我自己的頭上,然後一路吊著你跑。


    幸好你當時比較笨,隻是一根筋追著我跑,我一直帶著你左穿右插,避開了刀疤組織的人,帶迴了我家。


    我們都癱軟在地上跑不動了,更打不動了。


    後來我告訴你為什麽我要偷你錢的事情,我原本是想讓你用錢感謝我的。


    結果,你非要揪著我去上學。我當時在廟宇街的一所混蛋集中的學校上學,你非得把我揪到你所在的學校,還動用了你爸的關係。盛情難卻之下,我去了。大概是我也明白,隻有這樣,才能一直看著你。


    不過,成績當然是不盡如人意的,大家都認為你從廟宇街撿了個小跟班迴來,我非要說,你才是我的小跟班。那個時候,我們都不服輸,非要拚個輸贏,讓對方妥協。


    在小學階段我居然一直打架都沒有打贏,在升學考試前,我想放棄的,你非要揪著我打架,打輸了就逼我做卷子。


    一直到中學,是你壓著我學習,逼著我升到跟你同一所中學。一直到中學我都沒有離開,心心念念非要把你揍一頓才能如願。


    林螢月嗬嗬笑著問,“那最後如願了嗎?”


    瑞文手指搭著在他的頭頂,輕輕抹了抹他的眼角,“沒有……因為後來我隻想把你在床上揍得起不來。”


    林螢月的臉色瞬間紅了,“別說這些,我現在跟你沒關係。”


    “嗯,確實,吃飯吧。”瑞文夾了魚,去了骨刺,才送到林螢月的碗裏。“你喜歡吃魚,但是嘴比較笨,吃魚的那頓飯總要花很長時間,我都看不過眼了。”


    “是嗎。”林螢月並未拒絕,一邊吃著,一邊翻著相冊,看到了後麵的照片。


    其中一張二人擁著,坐在摩托上,背景是夕陽下的江邊。二人並不如之前那邊劍撥弩張,不止,他還看到一絲含情脈脈,看著這張照片的時候,林螢月覺得心裏有些許的觸動。


    “別看了,快吃飯。吃完我送你迴去事務所。”


    林螢月隱約覺得瑞文也看到了那張照片了,卻並不想說明。


    吃飯完,瑞文卻沒有馬上送他迴去事務所工作,反而是讓他先睡一會休息,坳不過固執的醫生,林螢月隻好照辦。


    睡夢中,他看到自己在一個濕滑寒冷的山道中,倚靠著牆壁在輕輕喘氣。旁邊,還有其他人也是沉默的狀態,不過,有些人喘氣更艱難一些,仿佛被捏著喉嚨,而身體的力量正在外泄。


    各位選手現在……所有人都被困在原地,而最兇險的是……


    一個人在房間看著二十四屏監控視頻的瑞文,不知道何時也趴在了桌麵上,旁邊的紅酒被打翻了,紅豔的酒液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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