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舟醒來時,看著陌生的環境,他本來有些昏沉的意識立馬清醒了過來,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身上除了有些地方微微酸痛,就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可他應該是肋骨都斷了才對。


    這時他突然看到床邊垂放的一雙手,眸中一喜,朝旁看去,他眼中的欣喜立刻就滯住了。


    “……掌門。”


    楚辭剛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就聽到容舟的聲音,他立馬睜開眼睛,看到躺了五天的人終於醒了,鬆了一口氣。


    “你要是再不醒,我懷疑清翎能殺了我。”他鬆了一口氣,好在人醒了。


    “師尊!”容舟眸中連忙亮起了光。


    為什麽師尊不在,而是掌門,而且這裏也很陌生。


    楚辭臉上的笑突然滯住,伸手想要揉一揉容舟的頭,後者直接避開了,他訕訕收迴了手,“你師尊他……閉關去了。”


    容舟剛要下床的動作僵住,然後重重跌迴床上,想要發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聲音哽在喉嚨裏。


    沉默良久,他才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師尊不是還有兩月才……”


    為什麽會提前這麽多天去閉關!


    “本來是應該還有兩個月才去閉關,可……算了,你師尊把你托付給我了,往後你就在這修行,我會待你如親徒兒一般的。”


    這樣的好苗子當然要好好栽培,清翎他放不下這徒兒確實也是情理之中,才修行不過一月有餘,就能連勝兩場,最後那一場雖贏得過於兇險,可要換做旁人,那是完全沒有任何幾率獲勝。


    容舟低著頭,眸中閃過痛楚,師尊是不是因為他才……


    “師尊是不是被我氣得才提前閉關,或者是師尊真的不想要我了。”


    他還記得師尊在他倒下時與他說的,要是不認輸就不再認他。


    楚辭看著他低垂的小腦袋,想要伸手去摸,但最終停在了半空,“你師尊不是不要你,就是他……”


    楚辭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麽與容舟說。


    畢竟清翎提前閉關確實是因為容舟,那時清翎第一時間飛奔前去,在眾多仙門麵前,撈起渾身無一處完好的容舟,輸入靈氣為他療傷。


    本來體內就有那仙靈散在無時無刻蠶食著他的靈力,突然輸入大量靈力去給容舟療傷,他那身子哪能受得了,當場差點靈力倒流,好在他及時止住了他要輸送全身的打算。


    將自身的靈力輸給了容舟,這才將馬上要去鬼門關的容舟救了迴來。


    而清翎自然體內的仙靈散壓製不住,最後結合了其他長老之力,重新壓製住了那仙靈散的吞噬,把他送去閉關了。


    容舟緊緊握了握拳頭,斂下的眸子裏含著絲絲淚光。


    師尊走了,這四年就又是他一人了。


    *


    休息了三天後,容舟不顧掌門楚辭的勸導,又搬迴了清翎殿,在路上,他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討論師尊,他留了一個心眼,放慢了腳步,偷偷靠了過去。


    “沒想到清翎仙尊居然對徒弟如此好,而且看起來,他的實力也是極強,不然怎麽可能會出一個容舟這般厲害的弟子。”


    “誰說不是,有哪個仙尊會為了自己的徒弟去輸入全身靈力的,當時我看著都不敢相信,差點吐血了好像。”


    “是啊,經過這一事,清翎仙尊的廢物那就是完全洗清了,估計要是清翎仙尊還招弟子,那門檻都能被踏破。”


    容舟整個人僵在原地,腦子裏一片空白,慢慢地竟然覺得有些昏厥,胸口處傳來劇疼,緊接著便是一股氣血湧上。


    地上染上一片鮮紅。


    那幾人的聲音漸行漸遠,也不大能聽清楚說了什麽。


    容舟慢慢跌坐在地上,眼角滑過淚。


    原來師尊是因為他才提前閉關。


    等到容舟到達清翎殿時已經是四個小時後了,殿內還是他熟悉的模樣,隻是一切都是那麽的空蕩蕩。


    他走進內屋,房間裏仿佛還有師尊的氣息,可師尊卻……


    他的眼中閃過落寞與自責,還是因為他不夠強,才會讓師尊處處擔心他,這五年裏他一定會變強,他會成為師尊最驕傲自豪的徒兒。


    *


    師尊離開的第一個月。


    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入睡了,哪怕剛開始因為被子上染上了師尊的氣息,房間裏似乎都有著師尊的存在,可他依舊怎麽也睡不著。


    這一個月內,他每日勤修苦練,修為長進了不少,掌門都誇獎他了,可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他想師尊了,很想很想。


    *


    師尊離開的第一年。


    房間裏所有的擺設都沒有任何改變,他要保持房間都是師尊離開前的模樣。


    這一年內他才逐漸適應師尊不在自己身旁的事實,可他看到美好的事物還是會想著第一時間分享給師尊。


    還有他已經比師尊高了,師尊那些衣服他都穿不上了,不知道師尊會不會嫌棄自己穿了他的衣服,他想師尊那般疼愛他,應當是不會的。


    *


    師尊離開的第二年。


    他還做了個夢,夢中師尊含著水的眸子溫柔地看著自己,夢裏的他狠狠抱著師尊,將他按在懷裏,在夢中他似乎對師尊做了很多很過分的事。


    那時他並不懂這是什麽。


    *


    師尊離開的第三年。


    他下山曆練了,穿上了自己最愛的紅色,果真紅色就是最適合他的,可是師尊卻看不到。


    在曆練路上他聽過很多故事,其中不乏許多情愛之事,幾日的曆練他明白了自己對師尊之間的情感已經超越了師徒,他喜歡上了自己的師尊。


    *


    師尊離開的第四年。


    他的紙人術已經運用的爐火純青,終於在一日,他剪了一個紙人,將它變成了師尊的模樣,它的身上也穿上了師尊的衣裳,甚至是帶著師尊那股好聞的藥香味。


    可當這個一模一樣的紙人要與師尊一般揉他頭時,他感到一股惡心,紙人被他一指便燃燒殆盡了。


    果然長得一樣,言語一樣,甚至是氣息一樣,也不是他的師尊。


    好在,師尊馬上就要閉關結束了。


    他的忍耐終於也要結束了。


    師尊,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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