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去了這麽久?”


    負責人看著越走越近的兩人。


    雲亦塵捂著肚子笑著說:“這事兒怪我,有點拉肚子。”


    負責人收迴視線,讓兩人老實待在這裏等著。


    蘇柒雪幾人,拿著冊子迴了客棧。


    近些日子前往雲國購買粗鹽的,整個汴陽朝也就那麽幾家。


    隻要一一排查即可。


    然而,事情並沒有想的這麽簡單。


    一個時辰後,蘇柒雪看著冊子上圈出來的人名。


    這幾個名字,在汴陽朝幾乎每個百姓都知道。


    鹽行裏購買的粗鹽乃官鹽,走的都是正規流程。


    這本冊子裏,根本沒有私鹽一說。


    難道,販賣私鹽者沒有記錄?


    沒有證據證明販賣私鹽背後之人是丞相,那師傅這次的太子之爭,怕是要輸了。


    蘇柒雪在心裏這麽想著,王麟卻突然出聲。


    “今日已經不早了,大家都早些休息吧,明日,再出去打聽消息。”


    說是去打聽消息,其實就是自己進入鹽坊做工。


    隻有這樣,才能有機會見到雲亦塵。


    “琉璃,你出來一下。”


    王麟說完,轉身離開房間,琉璃後腳跟上。


    小胖不會武功,就算跟著王麟去了鹽坊,也隻是拖後腿的存在。


    他默默迴到房間,洗漱後躺到床上休息。


    門外,王麟壓低聲音囑咐道:“老大讓我保護好公主,明日,我想去鹽坊,這幾日,就由你來保護公主,可以嗎?”


    琉璃一臉擔憂道:“好,我會保護好公主,明日注意安全。”


    次日一早,王麟躡手躡腳穿好衣服,看了眼還在熟睡的小胖,輕輕把門關上。


    鹽坊依然還在招工,憑著王麟的身材,想進鹽坊做工,當然是輕而易舉。


    流程走完,他跟著負責人前往住處。


    領了衣服後,開始搬粗鹽。


    由於幾日前,被秘密殺死了幾個想逃跑的工人。


    這會兒,搬運粗鹽這種活兒,全部安排給了剛招來的人。


    等負責人離開,王麟慢悠悠挪到蘇戀景旁邊的位置。


    “老大。”


    他低聲在雲亦塵身側喊了句。


    雲亦塵手裏正搬著東西,聽見聲音不敢置信的扭頭。


    “王麟,你怎麽來這裏了?”


    王麟一邊搬著粗鹽,一邊緊跟在雲亦塵旁邊。


    他怕周圍的人聽見在,再次壓低聲音:“老大,那冊子上的名單,我們都已經一一排查過。”


    “上麵的名字,走得都是正規流程,並沒有販賣私鹽。”


    “想來,那販賣私鹽者,名字並沒有被記錄在冊。”


    雲亦塵放下手中的重物,小聲開口:“既然這樣,那隻能重新尋找突破口了。”


    說完,又繼續搬運粗鹽。


    王麟看了看周圍,這裏是一個臨時存放粗鹽的庫房。


    地麵潮濕,上方還有水滴時不時落下來。


    在這樣一個地方,粗鹽根本保存不了多長時間。


    唯一的解決方法,便是把這些鹽裝到船上,運往各地。


    除去正規購買粗鹽的鹽行,私自購買的粗鹽,是不需要登記的。


    這件事查起來,難度又升高了。


    因為目前根本無從下手,更沒辦法查探販賣私鹽者,一共購買了多少次。


    若數量夠大,那就不是簡單殺頭了。


    而是,誅九族!


    雲亦塵、蘇戀景、王麟做工結束後,一起迴房間休息。


    三人被分到同一個房間。


    過了一會兒,有人提著木桶過來。


    雲亦塵和蘇戀景,顧不得王麟那瞪得老大的眼珠子。


    直接分工明確,一人搶吃的,一人去搶水。


    整個房間裏的人全部衝過去搶飯,雲亦塵和蘇戀景的臉,被擠得有些變形。


    當兩人走到王麟麵前,王麟才用手掰了掰他那差點收不迴來的下巴。


    雲亦塵把手中的水遞給王麟,蘇戀景則把窩窩頭遞給他。


    蘇戀景一邊吃,一邊扭頭和王麟說話。


    “王麟,這裏吃的都是搶來的。”


    “一天隻有一頓飯,搶不到吃的,就隻能餓肚子。”


    “這幾日,我們都是這麽過來的。”


    雲亦塵點頭,壓低聲音道:“窩窩頭還算幹淨,先墊墊肚子,等人都睡著,再去廚房找吃的。”


    王麟剛來這裏,還不熟悉這裏的規則。


    就和當初雲亦塵和蘇戀景一樣,不知道規則,便隻有餓肚子的份兒。


    “老大,明日我給你們搶飯。”


    王麟拍著胸脯保證,以他的武功,搶個飯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誰料,當他們拖著沉重的腳步迴來住處後,卻因搶飯鬧了笑話。


    開始搶飯前,王麟信誓旦旦保證一定會搶到。


    開搶後,他才發現這一身武功,竟毫無用武之地。


    甚至,剛踏出腳步,就被其他人給擠到了地上。


    嗯……左臉挨了一腳,右臉挨了一腳。


    搬運粗鹽的地方,和住處有所不同。


    這裏的地上,灰塵還挺大的。


    於是乎,兩個大鞋印清晰地印在王麟臉上。


    他一邊伸出胳膊擋住自己的臉,一邊快速從地上站起來。


    雲亦塵和蘇戀景見此,抬手摸了摸額頭。


    ……


    眼看窩窩頭快要被搶光,兩人迅速從其他人胳膊底下鑽過去。


    依舊是一人搶水,一人搶窩窩頭。


    好在,最後三人吃上了飯。


    這群人雖說沒有武功,但在吃飯這塊兒,可一點兒都不含糊。


    雲亦塵笑著伸手,把王麟臉上的鞋印擦幹淨。


    緊接著,把窩窩頭遞給王麟。


    王麟算是開了眼了,在這裏,有武功也不行。


    憑他,根本搶不過這群人。


    蘇柒雪知道王麟去了鹽坊之後,她也沒閑著。


    在販賣私鹽一事上,她希望自己能幫得上忙。


    於是,帶著翠竹、琉璃、小胖,便逛集市邊打探消息。


    然而,銀子花出去不少,有用的消息,那是一點兒都沒打聽出來。


    不過,有個地方,她必須要去一趟。


    眼看做工十天已經結束,雲亦塵和蘇戀景領完工錢準備離開。


    突然,被十幾人攔住去路。


    兩人對視一眼,雲亦塵看著領頭人道:“我已經做滿十天,怎麽?還不能走了?”


    那領頭人正是這裏的負責人,先前帶他們一起把粗鹽裝上和船的那位。


    也是剛進入鹽坊做工時,領著他們找住處的人。


    此時,他滿臉嚴肅開口:“兩位公子,怕是走不了了。”


    “有人要見你,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兩人放棄抵抗,任由負責人把他們押迴鹽坊。


    負責人單獨一間房,他把兩人帶到了房間。


    雲亦塵和蘇戀景,自是對這間再熟悉不過。


    那本冊子,就是從這間房裏偷出來的。


    被人押著進入房間後,隻見對麵站著一人。


    直到那人轉過身,蘇戀景眼神裏透露著震驚之色。


    他派人收集過丞相這麽多的證據,卻沒想到,這販賣私鹽案,居然也跟他有關。


    雲亦塵先前就知道此事,這會兒,倒沒多大反應。


    他看著丞相,緩緩開口:“丞相大人,你……”


    “怎會來雲國?還出現在這鹽坊?”


    “難道……”


    雲亦塵故意不說出後邊的話,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對麵的丞相。


    眼神裏帶著打量之意,同時,他也想知道丞相出現在這裏,究竟為何意?


    丞相大笑兩聲,這笑聲,多少帶著點奸詐意味。


    他倒也不賣關子,直接承認販賣私鹽一事,是他做的。


    “想來,你們來雲國這麽久,應當是什麽都沒查出來吧?”


    “此事,怕是你們到死,都查不出什麽了。”


    說完,讓負責人把門給關上。


    他這個房間裏,有條暗道。


    被弄死的工人,全部塞進這個暗道裏。


    鹽坊靠海,這些人死後,順著暗道飄入海中被魚類分食。


    竟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覺?


    蘇戀景和雲亦塵早在負責人帶他們過來之前,便想好了對策。


    眼下,人都要被弄死了,再不反抗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看著負責人一步一步走到門口,欲伸手把門關上。


    兩人迅速出手,把負責人左一拳、又一拳打趴在地。


    “走,先逃出去再說。”


    兩人順著一條道跑出去,期間,還不忘把事情鬧大。


    “殺人了,殺人了,快跑啊。”


    蘇戀景邊跑邊喊,工人聽到聲音,立即哄作一團。


    場麵有些混亂,不過,他想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蘇戀景就是要把事情鬧大,這樣,負責人和丞相的勾結,定會有人發現。


    果不其然,見工人亂作一團往外跑,鹽坊運作一時出了問題。


    有人將此事稟報給了鹽坊經營者——寇二爺


    逃跑期間,王麟聽見動靜往這邊瞅了一眼。


    隻見蘇戀景和雲亦塵,正飛快往前跑。


    顧不得思考,王麟二話不說使輕功跟上兩人。


    寇二爺聽說有人在鹽坊鬧事,一刻也不敢耽誤,立即趕了過來。


    哪知剛好迎麵撞見了正逃跑的雲亦塵、蘇戀景、王麟三人。


    “站住!”


    三人停下腳步,正視麵前一臉王八相的中年發福男人。


    王八相,雖說這個比喻不妥。


    但,此人身材矮小,眼袋厚重,雙眼皮耷拉著。


    嘴唇上方的兩道胡須,呈八字形往外開散。


    嘴巴往外凸,脖子雙下巴幾層堆疊,大腹便便的形象,為這副麵容添了幾分滑稽。


    “把這三個鬧事兒的,給……”


    “且慢!”


    寇二爺話還沒說完,就被雲亦塵打斷。


    “我有話說。”


    雲亦塵轉身看了眼身後追來的負責人,迴過頭看著麵前男人說道:“聽聞這鹽坊的寇二爺,是個深明大義之人。”


    “閣下,莫非就是寇二爺?”


    寇二爺聽完那句“深明大義”之後,臉上的嚴肅表情才有所緩和。


    “沒錯,我就是寇二爺。”


    雲亦塵生活在雲國十幾年,寇二爺往這一站,他立即就能認出來的原因不是別的,正是他這副尊容,整個雲國,都找不出來第二個。


    “寇二爺,你這手下勾結他人,你可還管?”


    他視線緊盯著寇二爺,一頓誇讚的話說出去之後,才說起了正事。


    負責人此時已經滿臉大汗,這事兒要是被寇二爺知道,那他就沒活命的機會了呀。


    他小跑到寇二爺對麵:“寇二爺,你可別被這個人的話,給騙了啊。”


    寇二爺看了眼雲亦塵,再看看對麵記得滿頭大汗的負責人。


    他指了指雲亦塵:“你來說。”


    雲亦塵則把負責人和他國官員勾結的事兒,說給寇二爺聽。


    當下,負責人來不及為自己辯解,便被寇二爺帶來的人,給押了下去。


    至於負責人的這個工作,當然是重新選人嘍。


    負責人被處置,雲亦塵又對著寇二爺一頓誇讚。


    之後,準備帶著蘇戀景、王麟離開鹽坊。


    下一秒,卻被寇二爺出聲叫住。


    “站住。”


    “你三人,不是雲國人吧?”


    難道身份被發現了?


    雲亦塵這麽想著,迴過頭來笑著說:“寇二爺好眼力!”


    “我們三人的確不是雲國人,這不是來雲國做點生意,誰知道路上遇到打劫的了。”


    “銀子什麽的都沒了,聽聞這鹽坊招工,便想著掙點銀子,填飽肚子。”


    “讓我更沒想到的是,居然能見到寇二爺本人,這是我天大的榮幸啊。”


    寇二爺聽著雲亦塵的這一頓誇,有點飄飄然。


    當下讓三人離開,並讓人準備了銀子,給三人當做迴家的盤纏。


    雲亦塵二話不說把銀子收下,若不收銀子,等這寇二爺反應過來,估計就不會讓他們活著離開鹽坊了。


    迴到客棧,雲亦塵去找蘇柒雪,房間裏卻隻有翠竹一人。


    王麟迴到房間一看,小胖還在睡覺。


    翠竹告訴雲亦塵,蘇柒雪去了鬼市。


    雲亦塵怒道:“鬼市危險,她怎麽知道雲國有鬼市?”


    翠竹不敢隱瞞,迅速說出蘇柒雪拿銀子在集市打聽消息的事兒。


    聽完翠竹所說,雲亦塵卻起了疑心。


    從鬼市換消息,是要付出代價的。


    盡管出了銀子,也遠遠不夠。


    此事,絕不會那麽簡單。


    從房間出來後,雲亦塵直奔自己房間。


    “王麟,把小胖叫醒,我們去鬼市一趟。”


    說完,又返迴蘇柒雪房間,把翠竹帶上。


    留她一個人在客棧,雲亦塵有些不放心,不如一起帶上。


    鬼市——


    蘇柒雪讓翠竹和小胖待在客棧,自己帶著琉璃和銀子,前往地下鬼市。


    聽說隻要有銀子,在這裏,就沒有買不到的消息。


    鬼市裏,既能買東西,又能買消息。


    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倒是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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