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從床上坐起,大口唿吸著新鮮空氣。


    夢裏的感覺太過真實,他為何會做這樣的夢?


    “老大,你怎麽了?”


    王麟聽到動靜迅速翻身下床,走到雲亦塵床邊詢問。


    雲亦塵說了句沒什麽,便下床走到桌邊,從茶壺裏倒一杯茶水。


    咕咚咕咚下肚,抬起衣袖擦了下額頭上的汗。


    “天還未亮,再睡一會兒。”


    雲亦塵交代完,徑直走到床上,繼續躺下休息。


    王麟看了眼正閉著眼睛的雲亦塵,轉身迴到自己床上。


    離天大亮還有兩個時辰,小胖睡的比較死,打唿嚕的聲音一直不減。


    清晨,露水打濕了花草樹木。


    房間外起了濃霧,讓人看不清遠方事物。


    蘇戀景和雲亦塵趁著大霧,前去雲國製作粗鹽的地方。


    離開客棧前,雲亦塵再次吩咐王麟保護好公主。


    玄影,昨晚被戀景安排前去辦別的事兒。


    鹽坊——


    這幾個月,鹽坊一直都在招工。


    製作粗鹽需要的人手太多,隻能通過不斷招工來運轉。


    再加上臨近過年,買鹽的百姓隻會增加。


    蘇戀景和雲亦塵互相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前來做工的百姓。


    一個時辰後,兩人換了身兒棕色布衣,出現在鹽坊招工登記處。


    本以為報個名登記一下就完事兒了,誰知道此次招人還有要求。


    太瘦的男子,均不在此次招人範圍。


    不僅如此,還要把衣服都脫了,看看壯不壯實。


    沒有肌肉和腹肌的,也一概不要。


    粗鹽的製作和搬運,是個體力活兒。


    招來的人,必須能幹重活。


    所幸,最後兩人成功留下。


    進入鹽坊後,蘇戀景和雲亦塵才知道,這裏是包吃住的。


    且,做工必須滿十天,領了工錢才能離開鹽坊。


    否則,鹽坊是不會放人的。


    沒辦法,既來之則安之。


    隻能一邊做工,一邊暗查私鹽交易了。


    沒有來雲國前,蘇戀景已經動用自己的勢力,查到了私鹽的來處。


    乃是雲國最大的鹽坊。


    隻要有銀子,暗中交易私鹽,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在汴陽朝,販賣私鹽是死罪。


    若這批私鹽賣出去,將會低於汴陽朝原有的鹽價。


    百姓雖可以買到低價鹽,但這樣做會打亂鹽價平衡。


    故而,汴陽朝是不會允許有人偷偷販賣私鹽的。


    領了住處號碼牌,兩人被分到了同一間房。


    連帶著其他人一起,先是被帶著參觀了一下住處。


    之後又去領了做工穿的衣服。


    然後,飯都沒吃,此次招來的人便開始搬運粗鹽。


    這裏和平地不同,地上坑坑窪窪全是小石頭 。


    潮濕的環境,讓這裏看起來有些陰森。


    好在,越往通道裏走去,火光照亮的範圍也越廣。


    通道盡頭,一大批人負責製作粗鹽,一小批人負責把粗鹽搬運到儲存地。


    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結束後,蘇戀景和雲亦塵跟著其他人一起迴住處休息。


    大家都累了一天,看見有食物送過來後,都像餓狼一樣撲過去。


    從早上到現在,這是在這裏吃的第一頓飯。


    怪不得這群人都像餓狼一樣,幹了一天的體力活兒,這肚子,早就餓了。


    一天時間,連口水都沒喝。


    期間,有人嚷嚷著要迴去。


    最後的處理方法是,打了一頓,繼續做工。


    沒個一會兒功夫,木桶裏的飯和水,全部被搶完。


    蘇戀景、雲亦塵,一點兒都沒搶到。


    當看見那木桶裏的厚厚油漬,兩人的想法出奇一致。


    都選擇了餓肚子。


    第二日,天還沒亮,就被喊起來做工。


    蘇戀景和雲亦塵,拖著快被餓扁的肚子繼續搬運粗鹽。


    晚上吃飯時間,兩人驚喜發現這裏居然有窩窩頭。


    木桶裏的汙漬他們接受不了,但窩窩頭在盤子裏放著,看著還是幹淨的。


    蘇戀景、雲亦塵對視一眼。


    一個負責搶窩窩頭,一個負責搶來兩碗水。


    終於,今晚不用餓肚子了。


    連著五日,兩人還沒從這裏打聽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再這樣下去,都要被餓死了。


    趁著眾人熟睡之際,兩人偷摸著出了房間。


    客棧——


    蘇柒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實在睡不著。


    幾日前,王麟跟她說,蘇戀景和雲亦塵都去鹽坊了,如今,這都過了五日,還不見兩人迴客棧。


    莫不是再出了什麽事兒?


    她想去鹽坊尋找兩人,王麟的一句話,讓她止住了想法。


    王麟說,雲亦塵離開客棧前,特意吩咐過,讓他保護好公主。


    還說不用擔心他,等查到想要的消息,他們會迴客棧的。


    是以,王麟這幾日也沒有出去尋找兩人。


    他知道以雲亦塵的武功,是鮮少有對手的。


    再加上蘇戀景,汴陽朝三皇子。


    從小習武,武功自然不弱。


    這兩人聯手,有什麽人能是他們的對手?


    “小雪姐姐,你是不是睡不著啊?”


    翠竹趴在床頭,看向蘇柒雪的方向如是問道。


    蘇柒雪溫柔點頭:“翠竹,你說,他們怎麽還不迴來啊。”


    翠竹看她這樣,就知道她心中擔心。


    “小雪姐姐,以三皇子和老大的武功,你盡管放心。”


    言語安慰過後,翠竹又提起了明日去集市的事兒。


    “小雪姐姐,咱們來雲國這幾日,還沒來得及好好逛逛呢。”


    “不如,明日咱們一起去集市走走?”


    琉璃也出聲,讓蘇柒雪明日一起去散散心。


    蘇柒雪點頭答應:“好。”


    次日,翠竹和琉璃、蘇柒雪叫上小胖和王麟一起去集市逛街。


    王麟不想去,以他的容貌和身形,怕是會被那人發現。


    蘇柒雪並不知道還有這麽一迴事兒,琉璃也催著王麟一起前去。


    王麟無奈,隻能跟著一起去了。


    雲國集市和汴陽朝有所不同,這裏有更多新鮮玩意兒。


    蘇柒雪因為擔心雲亦塵和蘇戀景,實在沒心情逛街。


    麵部表情雖一直在微笑著,但那是裝出來的。


    她不想讓翠竹和琉璃擔心,便隻能裝作很開心的樣子。


    幾人逛累了,便去茶樓喝茶歇息。


    王麟走近茶樓,便讓小二去叫掌櫃的。


    掌櫃的一來,直接把幾人安排到了樓上包間內。


    蘇柒雪正疑惑著,隻見從包間門外走進來一人。


    “江叔叔。”


    “江叔。”


    王麟和蘇柒雪一起,衝門外的人喊了句。


    翠竹、琉璃、小胖也立即從座位上站起來。


    江有才笑著讓幾人先坐下。


    在場的幾位,除了琉璃、翠竹沒有見過江有才,其他人怎麽說也都是見過麵的。


    “聽王麟說,公主跟著一起來了雲國。”


    “這路途遙遠的,公主可還適應啊?”


    蘇柒雪目光直視江有才,笑著說道:“江叔,我也是習過武的,雖說身體弱了些,但從汴陽到雲國,還是能適應的。”


    江有才大笑兩聲:“不錯,公主和小塵伉儷情深,小塵這是娶了個賢妻啊。”


    “咦?怎麽不見小塵啊?”


    江有才目光在座位上掃了幾眼,的確沒有雲亦塵的身影。


    剛才光顧著跟蘇柒雪說話了,還沒注意到雲亦塵沒有跟著一起來。


    王麟適時開口,言明雲亦塵和三皇子蘇戀景,一起去了鹽坊。


    至今沒迴來。


    江有才想到鹽坊最近一直在招工,沉思後開口:“他們二人,應當是進入鹽坊做工去了。”


    “聽聞,在那裏做工,沒有個十天,是根本不讓迴來的。”


    “想必,他們是被留在那裏了。”


    聽江有才這麽一說,蘇柒雪心裏的石頭才算落地。


    知道他們是來查販賣私鹽案的,江有才給他們指了一條線索。


    “那製作出來的鹽,將通過船隻運往各地,你們可前去碼頭等候。”


    “基本一天隻出一趟船,且都趕在夜裏。”


    “或許,會對你們有幫助。”


    王麟抱拳行禮:“謝謝江叔。”


    蘇柒雪也立即站起身:“多謝江叔。”


    江有才笑著讓人坐下,掌櫃的早在桌上準備了茶水、糕點以及飯菜。


    幾人吃完飯後,決定迴客棧補覺。


    天黑後,還要早早去碼頭等著。


    鹽坊——


    今日工作結束後,蘇戀景和雲亦塵準備迴去休息。


    卻被負責人叫去臨時加班,把鹽搬到船上去。


    問其原因才知,有人這鹽坊實在待不下去,總想著逃跑。


    就在昨晚,還有人在逃跑前,偷吃了廚房裏的飯。


    這不,今早把想逃跑的人逮住後,便把人打死了。


    死了幾個人,本來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但是呢,做工的人數少了。


    蘇戀景和雲亦塵,被臨時拉來頂班。


    隻有招到人之前,他倆才不用加班。


    現在,隻能乖乖跟著負責人,一起把鹽搬到碼頭,再搬到船上了。


    數十人趁著黑夜沒有人,把鹽從鹽坊搬到碼頭。


    之後,就跟著負責人一起,坐在碼頭等著船來。


    王麟、蘇柒雪、琉璃,翠竹、小胖五人一起前往碼頭。


    距離半夜還早,五人率先前往碼頭打探情況。


    還未走近,王麟看見前方有人影。


    仔細看去,有數十人坐在碼頭。


    “先觀察情況,再做定奪。”


    蘇柒雪低聲說道,五人來到一隱蔽處藏好。


    “王麟,老大會不會也在這些人之中?”


    小胖的一句話,讓蘇柒雪和王麟陷入了沉思。


    蘇戀景和雲亦塵都已進入鹽坊,那這群人中,說不定真的有這二人。


    王麟拍了拍小胖肩膀:“小胖,秀一下你的獨門絕技,確認一下老大在不在這群人中。”


    “如果在,老大聽到後,會迴應的。”


    小胖點頭,隨即,空中傳來烏鴉的叫聲。


    碼頭那群人之中,有人笑著說道:“這大晚上,哪來的烏鴉啊?”


    “有烏鴉叫,這也太晦氣了吧?”


    “說不定,是出來尋食兒的。”


    “沒辦法啊,畢竟家裏還有老婆孩子要養呢。”


    有人出言調侃,下一秒,眾人又都沉默了。


    凡是來鹽坊做工的,哪一個不是家裏有老婆孩子要養呢?


    要不是如此,誰會來名聲爛到不能再爛的鹽坊做工?


    小胖見無人迴應,又換了個布穀鳥的叫聲。


    雲亦塵知道這叫聲,是小胖模仿的。


    聽聲音,應該離碼頭不遠。


    “哎喲,我肚子疼,我憋不住了想去茅廁。”


    負責人聽雲亦塵要上茅廁,立即讓人先去解決了。


    雲亦塵走到蘇戀景旁邊,讓他一起跟上。


    蘇戀景也學雲亦塵的模樣,裝作肚子疼。


    奈何學得一點都不像肚子疼,負責人直接駁迴請求。


    “我想撒尿。”


    “現在也有些憋不住了。”


    裝肚子疼他不相信,那說自己想撒尿,負責人總不可能不信吧?


    因為這會兒,蘇戀景的確想撒尿。


    這麽說來,也不算撒謊。


    “去去去,去吧。”


    負責人不耐煩道,蘇戀景道了句謝,立馬跑開。


    雲亦塵順著布穀鳥的叫聲,一路走過來。


    王麟遠遠看去,根本看不清來人的臉。


    但從身形來看,的確像雲亦塵。


    小胖也看見對麵走來一人,他立馬把布穀鳥聲,換成平時和雲亦塵對暗號的聲音。


    蠅子聲音雖小,用來對暗號已足夠。


    小胖特意把聲音降低了些,避免碼頭的那群人聽到。


    “小胖?”


    雲亦塵小聲詢問。


    小胖和王麟立即出聲:“老大。”


    雲亦塵確認是自己的人,加快腳步來到隱匿身影的地方。


    蘇戀景也已經跟上,來到雲亦塵身側。


    “老大,你怎麽去了這麽久?是不是鹽坊的人為難你了?”


    小胖焦急的說著,雲亦塵讓他放心。


    “我和蘇兄是在鹽坊做工,這裏麵不做滿十天,是不會讓出來的。”


    說完,他從腰間拿出一本冊子。


    “這裏是從雲國進粗鹽的全部人員名單,鹽坊裏的人暫時沒有發現冊子已經丟失。”


    “你們先拿著,迴去一一排查。”


    雖說已經知道丞相就是販賣私鹽之人,但蘇戀景不知道啊。


    雲亦塵昨晚和蘇戀景一起去翻冊子時,因為時間關係,兩人還沒來得及查看人員名單。


    從昨晚到現在,冊子一直被雲亦塵帶在身上。


    他也隻能裝作,不知道丞相就是販賣私鹽之人。


    蘇柒雪對著蘇戀景叫聲師傅,她雖擔心雲亦塵,但同樣也擔心蘇戀景。


    “小柒,放心吧,我沒事兒。”


    蘇戀景溫柔一笑,摸著蘇柒的腦袋。


    鬆開手,他和雲亦塵又迴到了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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