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城。


    知府府邸。


    幾具屍體被人抬到淮州知府麵前。


    淮州知府半掩著眼睛,臉上嫌棄極了,


    “停下、停下,誰讓你們抬上來的,簡直是汙了本官的眼睛!”


    手下遲疑著停住,問:


    “大人,那現在怎麽辦?”


    淮州知府頓時罵道:


    “什麽怎麽辦,人都死了,趕緊埋了啊!”


    幕僚上前一步,眼神顧慮,


    “大人,隻找到這幾具屍體,且其中大部分都是 我們的人,這也太不合常理了。我懷疑……”


    淮州知府眼珠子轉了轉,眼神不耐地打斷他道:


    “有什麽不合常理的?那兒突逢大雨,洪水傾瀉,怎麽可能還會讓你找得到屍體?可不就是隻有這麽幾具。”


    幕僚也頓時懂了淮州知府的意思。


    他猜到淮州知府對這份差事是百般不情願,但他沒想到淮州知府竟然如此大膽。


    竟然到了隨意糊弄皇帝的地步。


    不過,這也和他沒關係。


    既然淮州知府已經蓋棺定論了,那他也不必再說什麽,徒勞增添是非。


    “是,大人。”他低聲迴道。


    “你去替我寫封信上書京中。”


    淮州知府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完又想了想,補充了一句,


    “讓人稍稍留意一番今日城中人員往來,若有可疑的,一律先抓起來!”


    幕僚猶豫了一番,道:


    “大人,各縣今日深受水患之害,全都跑到咱們淮州城中了,人員很是複雜,隻怕是不太可行。”


    淮州知府聞言皺起眉,最後破罐子破摔,拂袖說不管了。


    反正,流放隊伍不管是真死還是假死,都是死無對證。


    很快,淮州知府上書稟明皇帝,京中流放的沈家、秦家、鄭家等人於淮州地域內命喪黃泉的事情被世上眾人所得知。


    百姓感慨他們命不好,而京中的各個官員則是不太相信此事有那麽簡單。


    雖然淮州的確洪澇之災嚴重,但怎麽可能流放隊伍兩百多人全都在其中喪命?


    其中有多少是皇帝的手筆不言而喻。


    但他們當然也不會公開質疑,反正流放隊伍的眾人和他們都沒有關係。


    不過水患便與他們有關了。


    淮州一帶此次水災的確嚴重,若是皇帝不管,那麽本就不安穩的江山必定會民憤滔天,外憂內患,不容小覷。


    朝廷自然也就不可能坐視不理。


    雖然國庫空虛,皇帝也不在意那些普通老百姓的死活,但表麵樣子還是要做一下的,肯定會派大臣去淮州安撫。


    眾人都不想這番苦差事淪落到自己頭上。


    既沒有油水撈,又有些危險。


    皇帝在早朝時問起,眾人便互相恭維推脫,眼見著都要吵起來了,還是沒有人願意去。


    然而就在這時,太子突然上前一步出列,道:


    “父皇,此次淮州水情嚴重,兒臣理應為國分憂,願意前往淮州處理。”


    眾人對太子此舉微微意外,卻又很快猜到了太子所想。


    自從九千歲得寵起來,太子在皇帝麵前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很多時候甚至信任九千歲比信任太子還要多。


    雖然這很荒謬,但皇帝就是能做出這種荒謬事情的人。


    也因此,太子與九千歲時常針鋒相對。


    但大多數情況下,太子都是吃癟的那一個。


    而這次水患,無疑是給了太子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皇帝見狀很是高興,點了頭,還誇讚了太子一番。


    “宋愛卿覺得如何?”皇帝樂嗬嗬地問。


    底下朝臣的心底皆是微妙至極。


    皇帝偏偏問到九千歲身上,這是故意的?


    他們正等著看好戲,就見九千歲從容開口:


    “太子體恤民情,這樣自是甚好,爾等待太子凱旋歸來。”


    太子從前在他身上吃的虧也不止一迴兩迴了,現在也已經沉得住氣,同樣是笑著迴得很客氣。


    但那些大臣卻是嗅到了其中的暗潮湧動。


    這次,太子和九千歲隻怕是要爭到明麵上來了。


    ……


    淮州。


    日夜兼程的沈寒硯三人一路追過去,連日抵達,卻沒想到等待他們的是這麽一個消息。


    “你再說一遍?”


    沈寒硯雙目赤紅,皮相雖好,但常年征戰使得他身上無形中帶上了些許煞氣,在發怒時最為明顯。


    被他問話的人就是個普通平民百姓,哪裏能抵擋得住他這羅刹般逼人的氣勢,一時間嚇得兩股戰戰,麵色慘白,


    “我、我也不知道,你別問我了!”


    丟下這麽一句話,他落荒而逃。


    沈寒硯的關節仿佛鏽住了一般,沒有上前去追,仔細看去,人仿佛還有些搖搖欲墜。


    沈雲連忙扶住他,驚道:


    “將、少爺保重!”


    沈寒硯身上的傷本就未好,這一路過來還難免有淋雨,好幾處地方都反複發炎了好多次。


    沈雲所帶的藥都用完了,沈寒硯自己又不注意,他也拿沈寒硯沒辦法了。


    這時,沈青也青著臉迴來了,


    “少爺……”


    他欲言又止。


    沈雲是個急性子,連忙問道:


    “如何?”


    沈青搖了搖頭。


    沈寒硯二人的臉色齊齊更加難看。


    悲痛的氣氛在幾人中蔓延。


    半晌,沈寒硯終於動了,他抽刀上馬,神情冰冷如冰刃,


    “此事絕不可能如此簡單湊巧。”


    沈青慌了臉色,連忙道:


    “將……少爺,切不可意氣用事!”


    他知道沈寒硯未說出的話是什麽意思,可他們現在勢單力薄,就算是明明確確地知道了夫人他們是被皇帝所害,也不能手刃仇人。


    “是啊少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不忍則亂大謀!”沈雲也連忙阻止沈寒硯。


    沈寒硯深深唿出一口濁氣,心中滿目瘡痍,臉上卻是平靜到麻木,


    “我有分寸。”


    他的父親、兄長、母親、妻兒……


    還有沈家滿門。


    這一樁樁一件件血仇,他終要親手報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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