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最後,雖然那幾位玉清盟的弟子再三挽留,但是周玉再三拒絕,加上桑亭之話裏話外都有些嫌棄容與和容炫然之間的那種奇怪的磁場,於是,三隊合一這種事情最終也隻能就此作罷。


    桑亭之怎麽說的來著?


    他是這樣對他的那些隊友說的:“容郎君看上去不太自在,想來平日裏也是沒少受欺負,如今又何必強人所難呢?他難受,旁人在旁邊看著也別扭,還是分開走比較好。”


    句句沒提容炫然其名,句句又在點容炫然其人,偏偏容炫然本人就算有氣也還得憋著。


    特別是最後一句,就差直接把“容與、容炫然隻能留一個”這種大白話說出來。


    分開走,和誰分開走?


    自然是和容炫然分開走,如果真的擔心這三人路上遇到什麽危險,想要一路照顧,隻需要容炫然麻溜地離開就好。


    可是容炫然願意嗎?


    他當然不願意。


    他也就是順著舒邇的意思客氣一二,可不會真的為了照顧容安然後代的安危,犧牲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和舒邇相處的機會,要是現在再問容炫然要不要照顧容與的安危離開,那絕對一問一個不吱聲。


    桑亭之大概也知道容炫然現在這種對他有些忌憚的態度,有可能是把他當成了某個人。


    不過他真的從來從來都沒有去過魔域,和魔域更是八竿子都打不著,近二十多年,他和繁淵也沒有任何軌跡重合,反正就純毫無關係的兩個人。


    誤會是別人的事,解釋也不是他桑亭之的義務。


    越往原定的方向走,樹林竟是變得越來越稀疏,溫度也是越來越冷。


    這片秘境並無所謂的白晝黑夜,一切的時間判斷都隻能靠手中的風翎,即便雲網連不上,但是看看時間,配合著留影石儲存幾個影像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邊周玉正在用留影石記錄這邊很明顯的邊界變化,旁邊還跟著一隻蹦蹦跳跳特別興奮的小藍,容與坐在高處的石頭上閉著眼睛一下一下晃著腿,汪佳則身披周玉贈予她的那件柔軟厚實的黑色毛裘,踩在一片嶙峋的石頭上,在這片陌生的環境裏緩緩地轉起了圈子。


    天際蒼茫,雪山巍峨,皚皚白雪覆蓋著峰頂,仿佛是大地的純白冠冕。


    懸崖如刃,直插雲端,它的陡峭讓人望而生畏。


    狂風唿嘯而過,吹得懸崖邊的鬆樹搖曳生姿,遠處不時有冰塊從高處跌落,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迴蕩在山穀之間。


    按理來說,這山他們應該在遠處就看見了才對。


    “那邊好像有人打起來了。”


    說話間,汪佳口中還在不斷地唿出一團團白色的霧氣。


    容與淡淡瞥了一眼:“昂。”


    “要不要過去看看?說不定還可以撿個漏呢!”


    說到這個撿漏,汪佳隱隱有些興奮之色,平時她是沒什麽本事和那些厲害的修士正麵互剛的,就撿漏這種事情最在行了!


    但是撿漏這種事情還有很多個講究,既要找準被撿漏的修士,不能沒錢沒本事,也不能太過有錢有本事,還要準確撿走每一分值錢的東西,更重要的是得快,別到最後自己成了那個被撿的漏。


    遠方那裏一看就打得很兇,恐怕是得到了什麽大寶貝,但是這片區域又沒什麽人,等那些人打停了,就是自己趁虛而入的機會!


    見周玉有些奇怪的目光看過來,汪佳才倏然醒悟,頓在原地一副傻樣:對哦,她老大不缺錢來著。


    不過周玉也沒說什麽,隻是仰頭望著容與,問他:“阿與,你觀察了半天,可觀察出什麽來了?”


    之前他們停這兒,沒有深入雪山,還是因為容與說這裏秘境有些熟悉來著。


    當然,不是說他來過這兒,隻是他好像曾經在哪本書裏看過這裏。


    容與輕顫的睫毛微微睜開眼睛,扭過身來眼神定定地看著遠處峭壁上那棵搖曳生姿的鬆樹,心裏終於確定了什麽。


    他站起身來,翩然從高處跳下,然後對著三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莫名其妙說了一句:“看來我們才是被撿漏的那一個。”


    汪佳:“???”


    她剛想轉頭,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這位小郎君眼力可真好,奴家都藏得那麽深了,居然還能被你找出來。”


    奴家?


    還有這聲音,不是……


    果不其然,一轉身便看見一個很是麵熟的妖正站在他們身後,旁邊還跟著大大小小好幾個看著就很能打的妖。


    周玉突然勾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哎呀,這不是驛站老板嘛,你們也來啦!早說呀,我們一起了!”


    那老板早就向商隊介紹過自己,她名叫聽琴。


    在她眼中,話是在套近乎的話,但是腳步卻是不斷往後退的,這小子不過是強裝鎮定罷了。


    聽琴嫵媚一笑,渾然沒有了當初在客棧時的那股子豪爽憨厚的氣質,“早說了,那幾個拿著刀的小郎君小娘子怎麽和你們分開呢?”


    她那話說的,聽得進去的人自然是抓耳撓腮地也想去,聽不去的自然覺得各種荒謬,想方設法地要阻止,這小郎君年輕氣盛的,一看又是個桀驁不馴的主,最容易逆反了,說不準就會偷偷跑出來呢。


    她做這事也不是一迴兩迴了,什麽人說什麽話她最清楚不過。


    像這小子所在的商隊,那個看起來像是隊伍領頭的小夥子一看就很沉穩,有些話點到為止就好,說得過了,反而惹人注意。


    至於魚上不上鉤……你看,這不就上鉤了嗎?


    周玉笑了笑,突然寒暄起來:“老板不在,客棧生意不做了嗎?”


    聽琴也隻當這是小螞蚱的最後掙紮,高興了,也樂意逗它兩下:“那自然是有朋友幫忙看著,這邊有大生意,還是得顧著些大生意才是。”


    提到“朋友”二字時,聽琴那如秋水般勾人心魄的眼眸緩緩地從她身旁那些形形色色的小妖身上輕輕掠過。


    這些小妖有男有女,甚至還有一些難辨雌雄的存在。


    聽到這話,小妖們頓時哄堂大笑,看向眼前這三人一兔的目光更是變得極為猥瑣,就像是餓狼看到了美味的羔羊,看得一般人心裏直發顫。


    聽琴說得對,這幾人,一個嫩得可以掐出水來,一個俊朗飄逸,還有一個女修,雖然不及那兩人年輕,但是年紀大一些,但是看起來也不過普通凡人三十多歲的模樣,這叫成熟的風韻~~


    地上那小兔雖然沒幾兩肉,但是一口一口,必然相當滑嫩。


    更重要的是,那最俊朗飄逸的小郎君可是個大大的肥羊,一個柔弱有錢還皮相極佳的上上之品啊。


    一道道視線肆無忌憚地在周玉三人身上遊走,每一道視線背後都隱藏著內心深處最難以抑製的齷齪心思,當真是讓人心裏直犯惡心。


    周玉卻忍不住感慨:“還是老板會做生意,生意跨界多,從客棧老板橫跨到搶劫犯,而且上下遊全包,太貼心了,我們還是得和您取取經才是啊!”


    說完還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盯著聽琴,看得人心裏直發毛。


    聽琴:“……”這人有病吧?你來真的假的?


    如果說周玉此刻臉上再帶著些憤怒之色,聽琴可以勉強將這句話理解為臨死前的掙紮諷刺。


    可是周玉太認真了,認真到臉上沒有任何其他的表情,聽琴這一次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再自我安慰了。


    她收起臉上的玩味,妖力也忍不住向四周探去,可是無論如何她都找不到任何暗處藏著的什麽人。


    聽琴盯著周玉良久,突然冷笑一聲,“虛張聲勢。”


    說完,也懶得和周玉玩那些有的沒的,直接指揮著自己身邊的那些個小嘍囉朝著周玉幾人衝去。


    周玉三人,表麵上看,就是倆沒什麽反抗之力的小煉氣加上一個築基初期的女修,能有什麽本事?他們這群人,混跡妖界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加起來,一個金丹都不在話下,更何況這三個小菜雞?


    如此想著,聽琴也不再在乎周玉剛剛的異樣,手中揮起妖藤就朝著三人裹去。


    說好了,這一次,還是她大頭!


    周玉眼見各種猙獰的醜東西向自己飛來,也沒有什麽特別害怕的情緒,隻是做了件事——關門,放容與!


    容與眼神懨懨地隨意釋放了一下自己的威壓,然後——


    “噗通”“噗通”“噗通”……


    “啊!”……


    重物砸到尖銳石頭上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連串此起彼伏的驚叫聲,驚得不遠處正打得難舍難分的幾人幾妖都不禁手中一抖,錯愕地望著看不見的山側,內心忐忑不已。


    這聲音,別是撞上了什麽不好惹的吧?


    那他們……?


    彼此惡狠狠地對視幾眼,但隨後就都很有默契地往後退一步,退兩步,一退再退,退到遠些,自覺比較安全的地方又再次纏鬥在一起。


    而周玉這邊,放眼望去,隻見地麵上橫七豎八地趴著一片奇形怪狀的身軀。


    聽琴也不例外。


    不過與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當時並未像那些惡狼一般瘋狂地朝著人群撲過去,因此她現在的姿勢隻是半跪在地上,雖然略顯狼狽,但相較於那些直接摔得四仰八叉、毫無形象可言的人來說,已經算是比較幸運的了。


    不過那隻是外在的,隻有她自己知道她體內的妖丹此刻正遭受著一波又一波來自高階妖族血脈那強大力量的無情壓製。


    每一次衝擊都如同一股洶湧澎湃的洪流,狠狠地撞擊在妖丹之上,令其光芒愈發黯淡無光,仿佛風中殘燭一般搖搖欲墜。


    聽琴隻覺得自己的身體猶如被萬箭穿心般劇痛無比,這種疼痛深入骨髓、直抵靈魂。


    “你們是什麽人?”


    她緊咬雙唇,試圖不讓痛苦的呻吟聲從口中溢出,但那鑽心蝕骨的痛楚卻讓她根本無法抑製。


    說完這句話,一抹暗紅色的血液肆無忌憚地從聽琴口中流出。


    周玉聽著滿地的哀嚎麵露不忍,無辜地眨了眨眼,但是說出來的話很欠揍:“我們沒說過嗎?”


    聽琴:“……”這小子故意的!他故意的!


    他明知自己說話困難,還要故意這樣問她!


    聽琴艱難地搖頭,她隻知道這人在客棧裏說過自個兒家是個賣靈獸的,偷偷從家裏跑出來的。


    賣靈獸的,那不就是個商賈之家,身邊還跟著一個弱小的半人半妖,能有什麽大來頭?


    周玉示意容與趕緊撤了威壓,然後就看見剛剛還被摁在地上狠狠摩擦的眾妖身上驟然一輕,一個個都咕嚕嚕爬起來,蜷縮在一起,看起來好不可憐。


    但是周玉可沒有忘記這些人剛剛想做什麽,憐憫之心這種東西還是省省吧。


    她慢慢踱步至還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的聽琴身邊,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拿著一把看起來很炫酷,鑲著蘊含各種豐富靈氣的寶石,甚至還刻著陣法的劍。


    一看就很值錢。


    六百:別誤會,那不是我,我主打一個簡約低調,這一看就很暴發戶風格的破劍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那是舟某人租的,還是交了全額押金的那種,美名其曰符合身份。


    好吧,六百據說是按照某位很有名的劍的形狀鑄造的,名叫“那柄劍”。


    不過租劍的某位不知名的萬合宗長老有要求:不能斷,不能破,不能鈍,寶石不能掉,任何影響他將這把劍按照原價賣出去的因素統統不能有,否則照價賠償!


    所以,舟舟一般隻在必要時刻拿出來充門麵,真打架了……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就拿出來吧,


    雖然當時舟舟提出了一個很離譜的問題,連中間人瀾微都覺得離譜的那種:“如果這把劍因為我升值了怎麽辦?多出來的價格歸我嗎?”


    不知名長老嗬嗬一聲:“你要是能讓這劍升值,賣出去多出來的價格當然得分我三成。”


    舟舟:“……”離譜,這時候居然都沒有被刺激到說出“全部歸你”這句話,萬合宗不愧是最會賺錢的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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