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在外逗留的時間比較久。


    她站在樹下,忽然有些不想動,腦子裏翻來覆去都是賀晨跟她說的那些話。


    想要消化掉,卻很難。


    她對自己的身份其實已經不甚在意了,現在孩子都快要生了,賀廷還沒有和她提領證的事情,也沒有再推進訂婚的事項,和許韻那邊也藕斷絲連著,盛開就知道“賀太太”這層身份於她而言像個飄渺的夢。


    如同肥皂泡泡,風一吹,就散了。


    夢也就醒了。


    她現在更在意的,是肚子裏的孩子。


    以前她就為此心慌過,當初那麽執意要走,費盡心思也想要逃,甚至想要找個男人嫁了,就是不想讓她肚子裏的孩子成為私生子,可是努力了這麽久終究是徒勞,她還是沒能逃離賀廷的手掌心,卻也沒有完全能夠走進他的心裏,她是真的挺沒用的,賀晨說的那些話,都是基於對賀家太過了解之後的真相和事實。


    對於豪門,利益永遠要排在感情之上。


    或許,賀董事長當年對那幾個情人也付出過真心,可是真到了婚姻大事上,考慮的還是門當戶對,因此賀剛的母親,曾經的趙家千金,因為家道中落而被賀董事長放棄,轉頭娶了駱家的千金。


    可他又偏偏不肯一心一意對待駱如意,對曾經的舊愛念念不忘又給不了人家名分,兩頭都想占著。


    男人啊……都是這麽些自私、薄情、寡義的東西。


    上行下效,賀廷會跟他父親有樣學樣嗎?


    這邊用一紙婚書吊著她,哄她先生下孩子,這樣就跑不了了;那邊對許韻也噓寒問暖著。


    或許,他也在衡量得失利弊,看看許韻和她盛開,到底誰更有資格成為他的妻子,成為賀太太。


    好累啊。


    盛開覺得自己的腦子上仿佛掛了一個秤砣,墜的她抬不起頭。


    不知在樹下停留了多久,賀廷出來了,看到她,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開,卻又蹙起了眉。


    “找了你一圈,怎麽坐在這裏?”


    賀廷聲音帶著一絲責怪,“菜都上齊了,等了你半天,還有客人在,不能這麽失禮。”


    盛開這才想起包廂裏還有海蓉,而她出來的時間確實夠久了。


    “對不起。”


    她下意識地道歉,挪動著僵硬的雙腿朝賀廷走過去,卻又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


    盛開低著頭正要從他身旁繞過,就被賀廷給喊住了,“站著。”


    腳步倏然停下。


    賀廷凝視著她,“出什麽事了?”


    盛開搖搖頭,“沒……”


    “撒謊。”言之鑿鑿的兩個字,讓盛開驀地抬起頭,瞪大眼睛便對上賀廷的一雙冷眸。


    他充滿審視的眼神看的盛開心中一緊。


    她知道,她的情緒和小心思一向逃不過賀廷的眼睛。


    賀廷冷聲道;“你想清楚了再說。”


    撒謊是賀廷的大忌,盛開根本就不敢觸他的這個雷區,隻猶豫了一秒,就據實以告。


    “我剛才,碰到賀晨了。”


    盛開看著賀廷,觀察到他隻是微微擰了下眉,麵部表情沒什麽變化,一點兒也不驚訝。


    “然後呢?”賀廷問。


    盛開可以不顧賀晨的警告告訴賀廷在這裏遇見了賀剛賀林他們的事,這是因為她並不怕賀晨,也不會受他威脅,即便賀剛等人的母親當年也是被賀董事長傷害過的女人,甚至和她有那麽些同病相憐,但盛開還是很難和她們共情,更不會真的站到他們那邊去,她心裏還是向著駱如意和賀廷的。


    隻是賀晨跟她說的那些話,她不能夠講給賀廷知道。


    因為講了也沒用。


    搞不好聽在賀廷耳朵裏,還覺得她是在逼婚。


    他最討厭被脅迫,盛開也很不願意為自己去求什麽,因為她知道,賀廷不想給的東西,她求也沒用。


    求也是白求。


    何必把自己落入那麽卑微的處境呢,徒增尷尬。


    “還有賀剛和賀林。”


    盛開道:“我剛才從洗手間出來,看到他們在包廂裏交談,想迴國,迴賀氏集團和你爭權。”


    賀廷靜靜聽著,而後問她,“所以,你是在擔心我?”


    ……“那倒沒有。”


    盛開撇了下嘴,實話實說道:“賀總神通廣大,法力無邊的,也不需要我來擔心吧。”


    賀廷不接收她的馬屁,反而問她,“叫我什麽?”


    呃……


    盛開愣了下,才想起又遺忘了稱唿,趕忙改口,“阿廷。”


    話音剛落,就被賀廷吻上了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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