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麽。”


    淵蓋蘇文逐漸的冷靜起來。


    從以往對大唐的情報裏,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東西。


    如此巨大的威力,隻要一出現,按理說不可能半點情報都沒有。


    這是大唐用來對付高麗的秘密武器。


    也許隻掌握在大唐太子的手中。


    因為唐軍主力那邊,如果有這樣的武器的話,那麽早就連攻數城了。


    這個時候,淵蓋蘇文突然對淵峻嶽安慰道:“起來吧,這不是你的錯。”


    “遼東城之失,非人之過也,哪怕是我去,恐怕也守不住。”


    他選擇相信淵峻嶽。


    淵峻嶽跟了他這麽多年,淵蓋蘇文對其很是熟悉。


    這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跟唐軍打交道。


    遼東城的情報,後麵會逐漸的傳過來,會印證淵峻嶽的話。


    哪怕是騙,也騙不了幾天。


    這點容忍量,淵蓋蘇文還是有的。


    聽到這話,淵峻嶽從懷中掏出一塊破碎的棉布。


    “大莫離支,這就是唐軍用來攻城的東西。”


    淵蓋蘇文接過棉布仔細查看。


    這棉布的周邊,還有火燒的痕跡。


    淵峻嶽解釋道:“大唐太子用的那雷火,就是用這棉布包裹著,然後掛在弩箭跟石塊上。”


    “初落下的時候,並不會有什麽動靜,大概二十息左右,裏麵所藏之物,就會發出驚天轟鳴,周遭半丈方圓,都會受到猛烈轟擊。”


    “人靠近了,連帶甲胄都會被打得血肉模糊。”


    淵蓋蘇文的神色變得濃重起來,可很快就有了疑惑。


    “按照你這說法,此等棉布當已成了齏粉才是,怎還會被保留下來。”


    淵峻嶽迴道:“偶爾有些威力並不強,因此會有碎片保留。”


    淵蓋蘇文仔細的思索一番。


    而後分析道:“照你先前所說,那些弩箭所對之地,為城樓,城門。”


    “則意味著,此物雖強,城牆不能破之,隻能摧毀這些木材所建之物,是否?”


    淵峻嶽聽聞這話,迴憶後道:“沒錯,當時城牆雖在抖動,可卻沒有坍塌,即便是城樓,也不是完全被摧毀。”


    “隻是那城門,受了十多發弩箭雷火,以至於崩碎,使得唐軍得以進入。”


    淵蓋蘇文明銳的察覺到這其中的差距。


    “也就是說,這些雷火,實際上也沒有那麽恐怖,城牆不能破。”


    淵峻嶽想了想,迴道:“是。”


    隨後遲疑道:“隻是那響聲著實是太大了,就跟九霄驚雷一般,加之地動山搖,將士們頓時變得驚恐慌亂,不能自己,膽氣全失,無法與之作戰。”


    遼東城沒有出現太大的損失。


    不僅兵卒沒死多少,雷火看似嚇人,實則還沒石塊造成的損失大。


    偶爾有些火勢,也不算大,很快就能撲滅。


    關鍵就是麵對這樣神鬼莫測的手段,沒有人敢正麵去應對,全都慌了神,那跟去進行對抗啊。


    “如果把城門換成鐵門,那雷火可炸開否?”


    淵蓋蘇文問道。


    淵峻嶽搖搖頭:“應是不能。”


    淵蓋蘇文聞言,當即道:“那先將王都所有大門,盡皆換成鐵門。”


    ——


    長安城。


    大唐對高麗的戰爭,似乎沒有對繁榮熱鬧的長安造成任何影響。


    也是,貞觀這些年,國內平和,但對外的戰爭實際上一直沒有停止過。


    滅國戰就有東突厥,吐穀渾,高昌,焉耆四大國。


    小規模的戰爭更是不計其數。


    鬆州之戰,鬆讚幹布打敗黨項等部後,進逼鬆州。


    梁師都割據一方,依附東突厥,多次引突厥兵侵擾唐朝邊境。


    與西突厥各部落的局部戰爭幾乎年年爆發。


    西域那邊的情況更加複雜,少到數十人,大到數千人,尤其是到了秋天,遊牧民族叩關,幾乎年年都在大。


    貞觀盛世,百姓安居樂業,實則是建立在國家強大的基礎上。


    若沒有強硬的邊關,哪有國內的安穩平和。


    所以哪怕是對高麗發動戰爭,長安的百姓早就已經習以為常。


    皇宮。


    李世民麵色陰沉。


    這些時日以來,張阿難一直在謹遵詔敕,調查太子謀反之事。


    如今太子東征,雖說杜荷跑路,但真查下來,還是有很多蛛絲馬跡的。


    其中的關鍵突破方向,就是李安儼這裏。


    李安儼參與太子謀反,不僅僅是他個人,包括其心腹手下也是在內的。


    畢竟謀反這等事情,不是說李安儼一個人就行。


    真要到了謀反的時候,還是要有一批得力可靠的兄弟共同參與。


    總不能陛下一句話,下邊的兄弟們就倒戈相向,那這還謀個哪門子反。


    張阿難從李安儼的心腹手下入手,很快就查到了確切的證據。


    太子暗中販賣了大量的東宮珍寶,以作錢財。


    對李安儼和其心腹手下進行賄賂。


    最為明顯的證據是,不僅是李安儼在長安買了大宅子,便是其心腹手下多數也買了宅院。


    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逆子!逆子!”


    “太子這事,做得是真好啊。”


    “拿著朕賜給他的珍寶典當,拿去賄賂朕的宿衛,要來對付朕。”


    李世民氣得直哆嗦。


    以前雖然是懷疑,但李世民心中尚且存有一絲念想。


    覺得這裏頭,很有可能是魏王黨的汙蔑,太子本身是沒有謀反的打算。


    哪怕是在長安城外,不肯參加祭祀,也是因為有其他的誤會在裏頭。


    可現在證據確鑿,已經讓李世民不得不信了。


    “陛下,還有個事情,可能會有較大影響。”


    張阿難遲疑著開口。


    李世民冷冷道:“說。”


    張阿難道:“根據現在所探明的情報,太子跟侯君集似乎有所聯係,這裏頭的中間人,極有可能就是東宮千牛賀蘭楚石。”


    李世民頓時一驚,追問道:“可能確定。”


    “這是如何得來的消息。”


    這個消息,就讓李世民感覺到很是忌憚了。


    因為侯君集現在是東征遼東行軍大總管。


    如果他跟太子是一起謀反的。


    那問題可就大發了。


    如今侯君集總管東征大軍,若太子此事起兵謀反,則侯君集必然會響應。


    這就相當於太子手裏可能會有十萬以上的大軍在手。


    這跟先前的影響,完全不是兩碼事。


    張阿難迴道:“雖還未有明確實證,但基本上可以確定了。”


    “東宮的錢財,有不少就是送去了侯君集的府邸上。”


    李世民喃喃道:“難怪太子不肯迴城參與祭祀,這哪裏是什麽誤會,分明就是心虛。”


    此時李世民有些後悔,如果早知道這樣的情況,當初太子尚且在長安城外,不肯迴城的時候,就應該直接派遣軍隊圍攻。


    短暫的憤怒後,李世民冷靜了下來。


    現在絕不是逼太子起兵的時候,這個時候如果讓太子知曉,自己謀反的事情暴露的話,恐怕真就是跟侯君集聯合起來,起兵造反了。


    在經過一番權衡利弊,李世民下令道:“阿難,立即停止對太子謀反之事的所有調查。”


    “所有相關之人,不得泄露分毫。”


    張阿難問道:“陛下,李安儼那邊,當如何處置。”


    李世民想了想,道:“你安排個案件,就說有人彈劾李安儼受賄,拿受賄的錢在長安城裏買了大宅,至於如何處置,你由著下麵的人去辦便是。”


    “你親自去一趟,不要令李安儼生疑。”


    張阿難作揖道:“是,陛下。”


    ——


    左屯衛中郎將府。


    李安儼惶惶不可終日。


    自從之前陛下把他調出宿衛後,他就感覺到大事不妙。


    隨後,自己的心腹手下,幾乎都被審訊調查。


    即便說沒有人來審訊調查他,可這遲早是時間問題。


    心裏最擔心的,就莫過於太子謀反的事情了。


    這個事要是暴露出來,必將死無葬身之地,還要連累家中。


    不但兒子沒了前途,九十多歲的老父親,都可能會因此無人贍養。


    每次想到這些事,李安儼整個人都在驚慌中渡過。


    可偏偏都過去這麽久了,卻依舊沒人搭理他。


    “你這些時日怎麽了,整日裏魂不守舍的。”


    “陛下隻是沒讓你擔任宿衛統領,你現在還是中郎將,俸祿也沒差多少。”


    “依我看呐,還是個好事,至少比先前要輕鬆多了不是嗎。”


    “往日裏,常是十天半個月都不見人。”


    李安儼的夫人鄭氏,跑了壺茶端來,安慰著說道。


    宿衛統領權力大沒錯,可對於她來說,經常守活寡。


    自從李安儼被取消宿衛統領之職後,多日都是住在家裏,這可比先前好多了。


    “你懂什麽。”


    李安儼沒好氣的迴了句,但也沒多說。


    這些事情,跟家裏是沒交代的。


    “我看你啊,就是貪戀權力。”


    鄭氏白了李安儼一眼,也沒太過在乎。


    宿衛統領跟現在的俸祿相差不大,但權力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是說宿衛統領本身的權力有多大,而是能夠擔任宿衛統領,必然是得聖人信任,且幾乎每日都能見到陛下。


    這就相當於陛下的近臣。


    相比之下,中郎將雖是正四品的官職,然見聖人一麵,難若登天。


    在鄭氏看來,夫君就是因為失權而失落。


    此時,下人來報,張內侍來了。


    李安儼趕忙起身前去迎接。


    這一天,終於是來了。


    “怎敢勞煩張內侍親自過來。”


    李安儼的語氣有些恭敬。


    張阿難是皇帝內侍,最大的近臣沒有之一,本身還是監門大將軍,哪怕李安儼是宿衛統領,也差之甚遠。


    張阿難麵色平靜,徑直走到了主位上。


    李安儼連忙讓下人斟茶。


    倒完茶後,張阿難擺擺手,李安儼連忙屏退左右。


    “李統領,你怎麽就這麽糊塗呢,這等事情,也敢去做?”


    “現在陛下盛怒,你自己說說,要怎麽辦吧。”


    麵對這話,李安儼心頭一跳。


    卻又感覺到不對勁。


    他先以為是謀反的事,可看著這樣子,又不像是謀反。


    如果太子謀反之事暴露,怎麽會是張內侍前來,不應該直接被拿下嗎。


    李安儼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屬下犯了何事,以至於陛下龍顏大怒。”


    張內侍冷笑一聲:“你犯了什麽事,還要我來提醒你?”


    “難道你那些手下,就沒給你透露半點消息。”


    “事到如今,你就老實交代了吧,或許陛下那邊還能對你從輕處罰。”


    張阿難這是在試探,李安儼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謀反的事情在被調查。


    同時也是在對李安儼進行迷惑。


    在這樣的情況下,李安儼肯定不會說出謀反的事情來。


    畢竟如果真是謀反,就不可能是自己來了。


    李安儼苦笑道:“張內侍,我是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過錯。”


    “前些日子,陛下已經革職我宿衛統領的官職,可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若是知曉是哪方麵做錯了,定然要向陛下請罪。”


    這不怪李安儼。


    因為李安儼本身的情報來源,主要是通過杜荷,又或者太子那邊。


    他自己每日值守,或許對於朝堂方麵有些聽聞,可這等事,又能從哪裏去打聽消息。


    再者,李安儼也不敢去胡亂打聽。


    張阿難見此,歎了口氣。


    指著李安儼說道:“你啊你,真是糊塗啊。”


    “枉費陛下這般信任你,你卻讓陛下這般失望。”


    “我也就跟你明說了吧,你之所以被陛下免除宿衛統領之職,是有監察禦史對你進行彈劾。”


    “說你利用職權之便,大肆收受賄賂,乃至於販賣宮中消息。”


    “陛下給你的俸祿也不少了,你怎麽能做這樣的事情,讓陛下對你如此失望呢。”


    李安儼一愣。


    感情不是謀反的事情。


    可怎麽就冒出自己貪汙受賄的事了。


    自己什麽時候貪汙受賄了?


    “不是,張內侍,我哪有貪汙受賄啊,我可從來幹過這等事。”


    這一刻,李安儼的腰板,突然就直了起來。


    張內侍淡笑道:“沒有貪汙受賄,你哪來的錢,買這大宅院。”


    “按照市價,這般大的宅院,少說也是兩百萬錢了吧。”


    “你夫人不過是滎陽鄭氏庶出之女,能有多少嫁妝?”


    “更別說哪怕是滎陽鄭氏嫡出,在長安城都沒有距離皇宮這般大的宅子吧。”


    “按照你的俸祿,要存多少年,才能買得起這宅院?”


    “你祖上又不曾闊過,這錢不是你貪汙受賄得來的,難道還是天上落下來的不成。”


    話到這裏,張內侍突然話鋒一轉。


    “不過,我倒是挺佩服你行事的,都如今還做得滴水不露。”


    “禦史台跟大理寺,查了這般久,都沒查出點有關牽扯的案情來。”


    李安儼是真沒想到,原來是這塊出了問題。


    這還是真是倒黴透了。


    可說要怎麽迴答,李安儼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出什麽好的借口來。


    畢竟這錢來曆不明也是真的。


    不過唐律裏可沒有什麽大量錢財來曆不明的罪。


    李安儼也想通了,陛下之所以革了他宿衛統領的職位,就是因為這事。


    不觸犯律法,可不代表不會失去聖心。


    張阿難悠悠道:“同僚一場,此次來,就是這些話了。”


    “還要提醒李郎將幾句,這宅子啊,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難免引起他人關注啊。”


    李安儼眼前一亮:“張內侍的意思是,是有人盯上了我這宅子?”


    張內侍微微搖頭:“我可沒說。”


    “行了,我該迴去了,李郎將自己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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