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符映秋低下頭,淚水一滴滴滑落,無聲地離開天師府。


    若笙跟在小符映秋身後,她小聲地重複了好幾遍汪儕在騙你。


    迴到院門前,小符映秋發現自己留下的符咒被人動過了。


    她推門進去,家裏被翻得亂糟糟的,像是遭了賊,可值錢的東西並未被拿走。


    書房的情況最嚴重,書籍散落一地,無法判斷到底被拿走了什麽東西。


    手裏的斬妖劍開始顫動,小符映秋跳出門看見一隻妖從屋頂掠過,她踩著屋簷下的柴堆躍上屋頂,妖早已跑得無影無蹤。


    “小符啊,你沒事吧,我剛才察覺到有妖氣就急忙趕過來。”汪儕出現,一臉焦急。


    妖前腳剛走,汪儕後腳就來了,也太巧了。


    若笙盯著汪儕,這人身上還有好幾股妖氣。


    “汪天師,有妖偷了我家的東西。”小符映秋跳下來站在汪儕麵前。


    若笙站在小符映秋麵前擋著汪儕,雖說沒什麽用,但她雙手叉腰氣勢擺的很足。


    “人沒事就好,我會派人抓妖,你一個孩子留在這不安全,以後就在天師府住下吧。”汪儕說道。


    小符映秋並不想離開家,汪儕看出她的猶豫,勸道:“妖族殺了你姥姥和娘,說不定也不會放過你……”


    “你現在不想走也罷,以後改變主意了隨時來天師府找我。”


    汪儕走後,小符映秋開始整理房間,一直到太陽落山才開始整理書房,門外傳來嘶嘶的聲音,桌上的斬妖劍飛起擋在小符映秋麵前。


    “嘭!”


    房門被撞爛,碎裂成兩三片,一隻蟒妖張著血盆大口衝進來,想要吞了小符映秋。


    若笙下意識伸手去攔,蟒妖直接穿過她撞向小符映秋,小符映秋扔出符咒,那些符咒打在蟒妖身上和撓癢癢一般。


    快要咬到小符映秋的時候,斬妖劍一劍刺穿蟒妖眼睛,為小符映秋爭取逃跑的時間。


    小符映秋知道自己不是蟒妖的對手,她跳窗逃出房間,蟒妖甩開斬妖劍又追著小符映秋不放。


    無主操控的斬妖劍威力不及從前,隻能不斷攻擊蟒妖引走注意力,小符映秋身上多了幾道傷口。


    她拚命往外跑,蟒妖緊追不舍,斬妖劍盡力護住小符映秋。


    小符映秋跑出院子,直接衝著天師府的方向去。


    她灰頭土臉地躲進天師府裏,幾個捉妖師圍上來關心她,她迴頭沒看見蟒妖,斬妖劍劈空而來停在她身側。


    “我要見汪天師。”


    小符映秋的眼神越發冷漠,她握住斬妖劍,甚至忘卻了身上的痛苦。


    若笙知道小符映秋做了決定,在蟒妖出現之前,她也許還在猶豫還在懷疑琴蛇是否是殺害她親人的兇手。


    但蟒妖追殺過後,她就不會再相信任何一隻妖了。


    親眼看見至親被蟒妖咬死,醒來後家裏的東西被妖偷走,夜裏又遭到蟒妖追殺,一件件事都在逼著小符映秋去厭惡妖族痛恨妖族。


    人類是很難辨別妖族的,包括捉妖師都是憑著妖族的外貌身形和妖氣來分辨。


    一旦是同一族的妖略施法術假扮成另一隻妖,捉妖師根本分不出來那細微的差別。


    若笙可以通過氣息知道追殺小符映秋的蟒妖不是琴蛇,但她無法告知現在的小符映秋,隻能眼睜睜看著小符映秋被仇恨吞噬。


    從此,小符映秋就在天師府住下。


    汪儕告訴她,遠陵道如今被妖族掌控,沒有九星捉妖天師的實力,小符映秋連進入遠陵道的資格都沒有。


    在天師府的第一年,小符映秋沒日沒夜地修行,將符江遠留下的斬妖劍用的得心應手。


    第二年,小符映秋十二歲,她離開天師府外出遊曆,一邊除妖一邊修行。


    一路上所遇妖族皆是窮兇極惡之徒,不是吸人精血提升修為,便是計較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前來尋仇。


    若笙覺得一個人的運氣不該這麽差,怎麽能次次都遇見惡妖,除非有人從中作梗。


    除妖三年,第四年符映秋十五歲斬殺朝溪郡四百年水妖,成為四星捉妖師。


    時間似乎抹平了她的悲傷,在麵對其她人的時候符映秋活潑開朗,有說不完的話,樂於幫助受難的可憐人。


    實際上符映秋從沒忘記至親的死,她殺死的每一隻妖,捉妖令上不斷增加的星星,都在催促她快點成長,為她們報仇。


    跟著符映秋這麽久,如果若笙不是旁觀者,隻怕她也會痛恨妖族,畢竟符映秋遇見的每一隻妖都不無辜。


    在她眼裏,她的至親死於琴蛇之口,甚至自己都差點命喪蛇口。


    從那以後,她遇見的每一隻妖都沾滿鮮血,破壞了無數家庭,每一次除妖都讓她記起自己的過去。


    仇恨在不斷加深,妖族的形象越來越差,她有除盡天下妖的想法並不奇怪。


    第五年,符映秋來到了崇鄉城外,遇見了殺人全家的豹妖,救下了陸嵐。


    一切開始變得不同,崇鄉城裏遇見的狼妖終於不是稔惡不悛的惡妖。


    若笙看見符映秋和她碰麵,“原來第一次見麵時你的斬妖劍動了,難怪能發現我不是人。”


    這之後的事情若笙都知道,沒必要再看,她施法破境。


    *


    “……”


    已經過去一個月了,符映秋還是不能接受自己變成了一隻蛇妖。


    變成蛇妖就算了,竟然還不能控製身體,她像是和這隻蛇妖共用一具身體。


    她能聽到蛇妖說話,可蛇妖聽不到她說話。


    蛇妖剛剛遭遇三道雷劫,已經成功化形,能夠以人身行走在世間。


    “整整五百年啊,老娘終於修成人形了!”琴蛇得意極了,她仰天大笑。


    琴蛇走到河邊,水麵的倒影是一個女人,女人捏了捏自己的臉露出不習慣的表情。


    “人的身上連鱗片都沒有,很容易受傷。”


    符映秋看著水麵倒映的女子麵容陷入沉思,好眼熟,很像琴姨,就是麵容青澀了點。


    不過她應該不是琴姨,琴姨千年修為早就化成人形。


    而且這隻蛇妖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經一個月了,符映秋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困在蛇妖的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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