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力的把他的臉靠近自己,佛羅多斯感覺著他微弱的唿吸,然後輕輕鬆了口氣;還好……他的修還活著——


    把心放下,佛羅多斯開始考慮怎麽讓自己爬到岸上去——雖然他是個武人,不過在這麽大的暴風雨中、這麽湍急的河流裏還抱著個失去意識的男人爬到岸上去——對他而言也是不可能的。


    找不到上去的機會,支撐著自己和情人生命與湍急的澗水奮鬥的手臂卻開始逐漸酸麻——


    快要支援不住了——


    佛羅多斯很清楚。,


    心跳的速度開始加快了——而隨著心跳加快成反比的是體溫的逐漸降低和手臂的麻木——


    估計再過個幾十分鍾自己就差不多沒有力氣再攀住岩石了吧?


    真的要等到那時侯筋疲力盡而鬆手還是現在自己立刻放手去尋找下一次的機會呢?


    認真的考慮著,看了眼湍急的河流席捲著眾多的泥沙唿嘯而去,佛羅多斯打消了鬆手的念頭。


    開玩笑,被這麽卷著撞到岩石的話會連內髒都吐出來!


    希望在自己被沖走之前他的侍衛隊會找到他——


    感覺著精力一點一點的流逝,佛羅多斯深吸了一口氣,把懷裏人柔軟的身體更加摟緊——這個時候如果他鬆開抱著西雷索林的手的話,自己就可以輕易的爬到岸上吧?


    「……別說笑了……」他對自己說,「……要是那樣子的話,我後半生的幸福不就沒了?那多不劃算?」


    這麽想著,佛羅多斯在已經麻木的手上又多施了一分力氣,把西雷索林抱離水麵。


    就這麽在水裏僵持著,佛羅多斯開始覺得兩條手臂都沒有力氣了……力氣開始在身體之內流失……而更糟糕的是,這麽冰冷的河水在不斷沖刷他的身體,奪走他的溫度同時,也似乎正在侵蝕他的意思——


    思維開始模糊了——


    難道他真的命裏該絕?


    這麽想著,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秒還能不能支援住的時候,佛羅多斯清楚的聽到了自己侍衛長的聲音「找到了!找到佛羅多斯大人了!」


    上帝保佑!


    從來不相信有神存在的佛羅多斯第一次這麽虔誠的想著——


    而遠處一直在窺探他們的盧克麗佳派來的刺客隻能默然的退下——沒有搶先一步找到佛羅多斯,現在他的衛隊到了,在人數上絕對是懸殊到一點把握都沒有,不如退下。


    此刻默然的撤退,而這方的人們還不知道自己剛剛從危險裏麵揀了條小命迴來。


    被自己的侍衛拉上來之後,佛羅多斯重新清點人數,除了少掉十幾名侍衛之外,他發現瓦諾紮和她的侍從們都不在了,聽著侍衛是否去追殺的問題,考慮著什麽,佛羅多斯輕輕揮手「……我們現在沒有精力去追他們……我們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向羅馬去——」就在他這麽說的時候,侍衛長一臉緊張的靠近他悄悄的對他說「……大人……西雷索林大人發高燒了……」


    「……很嚴重?」立刻轉身去看馬車,佛羅多斯壓低了聲音「……很嚴重?」


    「恐怕處理不好就是肺炎……」謹慎的說著,侍衛長小心的窺探著佛羅多斯的表情——肺炎如果沒有好好調理可是會出人命的。


    佛羅多斯看了他一眼,在沉吟了一下之後問道「離這裏最近的城鎮是哪裏?」


    「尤恩鎮……不過是在羅馬的反方向……而且在暴風雨裏恐怕要晚上才能到……」侍衛長的口氣依舊謹慎。


    「去尤恩鎮。」他毫不猶豫的命令。


    「但是我們迴羅馬會耽擱……」


    「一兩天不算什麽。」這麽說著,雖然語氣上決絕,但是佛羅多斯卻對自己說的話一點把握都沒有。


    隻有他知道時間是多麽的寶貴——


    早一天或者晚一天都可能會有截然不同的結果——而這樣的結果決定他前半生努力的肯定和後半生的命運——


    如果是瓦諾紮先迴到了羅馬,那麽他就全盤皆輸,而在這分秒必爭的時候他居然要折迴去——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會笑著說不可能——可是現在他卻做著以前這種自己會嗤之以鼻的行為——


    沒有給自己和手下任何猶疑的機會,他抱著西雷索林,向小鎮尤恩而去——


    而佛羅多斯不是不清楚被自己耽擱了的時間是如此的寶貴——不,正是因為他知道時間珍貴,而他懷裏的人比時間還要珍貴,比他未來的前途更珍貴,他才會作出這樣的選擇——畢竟,人是一種會犧牲掉自己比較不珍惜的存在,保護自己珍惜存在的自私生物。


    而懷裏的情人對佛羅多斯而言是最為珍貴的寶物——


    佛羅多斯他們到達尤恩的時候是七月三十一日的晚上,而在羅馬的凱薩琳看到煙花則是在八月二日的清晨。


    和暴雨傾盆的尤恩附近不一樣,羅馬的天氣是艶陽高照到連蟬都在高溫中沒有力氣吟唱——


    從西雷索林離開之後,凱薩琳的睡眠就非常少,她也不去參加沙龍了,隻是一天一天的凝視著天空,象是著了魔一樣。


    仲夏夜的羅馬,每天都持續著奢侈的盛宴,一道夜晚,除了仕女們在每一個穹頂之下爭奇鬥豔之外,鑲嵌滿碎鑽一樣璀璨星光的天空也被煙花裝點的格外嬌艷。


    凱薩琳總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天空,每當看到一道煙花劃過天幕,她就像是被燙到的鳥似的坐直身子,全是血絲的眼睛凝視著天上一閃而逝的光輝,然後鬆了口氣似的頹倒等待下一次這樣的重複——看著自己的女主人這個樣子,侍女們不禁暗暗揣測她是不是神經都不大正常了……她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女主人為什麽會這個樣子——


    八月二日,是個天氣很好的日子。


    這天天氣晴朗,而溫度又不大高,又是一夜提心弔膽的忽睡忽醒,凱薩琳昏昏沉沉的起床,隻勉強喝了一點果汁就拖著身子走到露台去看著天空。


    拒絕了侍女遞給她的披風,凱薩琳隻是楞楞的看著天空,藍色的眼睛空洞的像是被天的顏色吸取了魂魄一般。


    忽然,天空的一角爆起了一道煙花——


    一道帶著黑色和藍色圖案的煙花不起眼的綻放了開來——


    藍黑二色的煙花不像是平常燃放的暖色煙花那般醒目,這樣的顏色在清晨薄藍的天空裏幾乎看不到的——但是凱薩琳卻覺得自己的神經被瞬間凍結——


    是西雷索林的信號——意思是暗殺教皇——


    她終於等到了!


    根本說不清楚自己在看到煙花的這個瞬間自己的心情,一瞬間,凱薩琳聽不到周圍任何的聲音,她覺得自己快速的惰入了一個巨大的冰洞之中——


    心髒、血液都在緩慢的凝結,被一種比恐懼更讓人戰慄的情緒所凍結——


    冷的似乎連靈魂都會凍僵——


    果然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果然一切都走到了這無法挽迴的一步——


    勉強著渾身都在顫抖的自己穩定情緒,凱薩琳隻覺得渾身上下都帶著一種奇異的高熱寒冷。


    倒退了幾步,臉色慘白到讓侍女幾乎以為她要昏倒,凱薩琳站在了桌子的旁邊,纖細的手按壓著雕花的桌子。


    她揮了下手,阻止侍女靠近自己,


    像是要平服自己的眩暈感似的,凱薩琳輕輕揚頭,然後低下,重複了這個動作很多次之後,她抬起頭,金黃色的茂密發絲遮蓋住她大半的容顏,她像是石化一般的維持著這個姿勢,不言不動。


    過了很久,她才開口,聲音嘶啞的象是在發高燒!「給我叫安德露西雅來。」


    她這麽命令著。


    聲音裏麵帶了絲金屬的意味。


    一個小時之後,凱薩琳最受寵愛的也是她最忠心的侍女安德露西雅來到了佛羅多斯府邸。


    因為受到教皇的垂憐而一躍成為羅馬權貴爭相巴結的名流仕女,安德露西雅現在的打扮舉止儼然就是一個出身名門的高貴婦人,但是當她麵對著自己以前主的時候人,安德露西雅還是柔順的鞠躬行禮「凱薩琳夫人……」


    一小時之前的頹喪完全消失了,恢複正常的凱薩琳親昵的拉住安德露西雅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旁邊。


    「最近怎麽樣?陛下對你好嗎?」她關心的問著,輕輕拍打她纖細的手掌,顯出親昵的感覺。


    「陛下和公爵殿下都很寵愛我……」帶著一種故做的羞澀,安德露西雅矜持的炫耀自己在父子之間周旋的桃色事跡,她一一種恰到好處的微妙態度麵對以前的女主人,不失恭敬也不失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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