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為什麽呢……」她小小聲的問自己,然後捂住麵孔小小的嗚咽——


    佛羅多斯從安其古樂堡迴來,已經是晚上了,從自家門前經過也沒有進去的意思,他直奔西雷索林的住宅而去。


    在樞機主教裏唯一和奢侈無緣的西雷索林喜歡簡單樸素勝過富麗堂皇,所以他的宅邸裏除了幾名執事外就沒有僕人了,看到堪拉普侯爵到來,所有的執事都示意致敬,沒有理會他們,佛羅多斯直接走進去,在書房和客廳都沒有找到自己情人的身影,最後他在臥室裏發現了西雷索林。


    他進去的時候,西雷索林正認真的對著鏡子修理頭發。


    握著銀製的剪刀,坐在鏡子前麵,有著深黑到像是黑夜一樣發色的教士細心的把長了的頭發修理整齊。


    靠在門口,佛羅多斯看著他像是一隻整理羽毛的鶴一樣把頭發修剪好,而其中那些碎散的頭發落在肩膀的毛巾上,給人一種天使的羽毛和黑夜一起隕落的感覺。


    「誒呀……我最喜歡的美麗夜色就這麽被你弄的支離破碎了。」不贊同的搖搖頭,看他剪完了頭發,走過去,佛羅多斯把手按在教士纖細的肩膀上,拿掉毛巾,將上麵細碎的頭發抖落在掌心,仔細的觀察。


    「……頭發長到放不進主教的帽子……很好看嗎?」沒有起身,西雷索林放下剪子,從鏡子裏凝視身後的男人。


    象個小孩子似的仔細研究手掌裏麵的頭發,佛羅多斯沒有迴答他的問題,隻是輕輕的一吹,讓手中纖細的發絲輕輕飛揚。


    黑曜石一樣的黑發在晚上蠟燭的柔和光芒裏優雅的翻飛,最後落在了紅色的波斯提花地毯上,佛羅多斯吟唱一般的開口,聲音動聽的像是拉菲爾在頌揚上帝的全能「看呢……黑夜的碎片沉淪在了曆史的鮮紅之中……」


    從鏡子裏麵看他一眼,西雷索林毫不留情的批評「無聊的浪漫行為之典型,如果你要改行做吟遊詩人的話你會餓死。」


    「這話你說的多麽傷害我脆弱的感情啊!」佛羅多斯捧住自己的胸口,有些誇張的說道。


    「……」西雷索林再度看他一眼「……這種行為的後果就是讓我的執事在明天要浪費一個小時來整理地毯。」


    無賴的聳肩,佛羅多斯輕輕的伸出一隻手遮住鏡子上反映的褐色眼睛,他看著鏡子裏被遮蔽了的白晰容顏。


    「修……我要出征了……」


    「這個季節出兵?塞紮爾殿下瘋了了嗎?」西雷索林冷淡的說。


    「是攻打米蘭——現在是冬天,保護米蘭的瓦卡裏河結冰,其實比別的季節要容易攻打。」曖昧的在光滑鏡麵上移動著修長的手指,他最後停佇的地方是那對沒有什麽血色的嘴唇——輕輕的,但是仔細的,一絲一絲的撫摩著鏡子裏的嘴唇,像是在用手指輕吻。


    荒謬的感覺到了不可能有的人體溫度,西雷索林下意識的用手背掩住了嘴唇,看著鏡子裏麵情人可愛的動作,佛羅多斯微笑,俯身,優雅的握住他的手,輕輕在那對嘴唇上迭上自己的痕跡……


    輕輕的吻,輕輕的交迭著彼此的溫暖……溫柔而珍視,在悠長而溫柔的輕吻結束後,教士抬頭,看他「……這次的戰役很難嗎?」


    佛羅多斯笑了起來「……你怎麽知道?」


    「……因為你的態度。」教士轉身,褐色的眼睛由下而上的凝視著他。「實在不像是平常的你——佛羅多斯……」


    聽著他叫自己的名字,佛羅多斯溫柔的笑了,他彎身,捧著那張讓他覺得魂牽夢縈的臉「修……說實話……這次我隻有一半的勝算……」他擰起了眉毛「……我可能真的迴不來哦……」


    「……不可能。」西雷索林淡然的說到,白晰的手揚起,貼上他心髒的部位「這裏……流著我的血……我可沒說過讓你去死的這種話。」


    按在他胸前的手指開始用力,揉動著精緻的絲綢發出細微的聲音「……我不許你死掉——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麽可以去死?」


    「……」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佛羅多斯感動一般的輕輕微笑「……啊……我不會死的……因為我的修不允許的話……我就算掉到地獄的最底層也會爬上來的……怎麽樣?」


    「……那你就一定要活著迴來。」拉下他的身體吻了他一下,西雷索林安撫的拍拍他「你先去睡,我一會再去。」


    「你要看文件嗎?」


    「恩……我要看你領地裏的減稅報告和需要撥款的公益專案。」


    從後麵抱住他,佛羅多斯悶笑「修……我好賺啊……拐到了一個能幹的宰相呢……」


    「……」任他抱著自己,西雷索林收拾完東西走到桌子的前麵,而背上的男人也跟著走來走去「……我今天看到很不好的東西了……」


    「一群沒穿衣服的ji女在教皇的桌子旁邊跳舞?」嗤笑著西雷索林的沒有見識,佛羅多斯輕佻的吻他的耳垂「這個不是每次都會上演的餘興節目嗎?難道我的修還不習慣嗎?」


    「這有什麽不習慣的?當場就做的也不是沒有看到過,早就麻木了……是我在鬥獸場看到的東西讓我不舒服。」


    「……」想了一下,佛羅多斯一幅瞭然於心的表情「啊……是塞紮爾在鬥獸場裏殺牛吧?他每月都要殺些……據說是為了保證自己對鮮血和殺戮感覺不至於變遲鈍——他今天殺了幾頭?」


    撫摩著他的頸項,佛羅多斯笑著「我的修被那麽血腥的場麵嚇到了嗎……」


    「……」轉頭看了他一眼,西雷索林搖頭「……如果不是他後來殺人的話……我不會覺得不舒服。」


    「殺人……他做了什麽?」


    「殿下把一些被判了死刑的犯人趕進鬥獸場裏,然後——虐殺。」


    聽著他平淡的聲音,佛羅多斯擰起了眉毛「塞紮爾瘋了……不過……你想對我說什麽。」


    「……別效法塞紮爾殿下,就這麽簡單,這麽做隻會讓自己被越來越多的人孤立。」把自己要的東西全部整理好,他迴頭吻了下佛羅多斯,然後有些疲憊的微笑「……我要處理文件了……」


    直到深夜才處理完所有從堪拉普和佩魯賈轉過來的文件,西雷索林放下鵝毛筆,疲憊的揉著眉心,拿起燭台迴到自己的臥室。


    推開門,他還沒等邁步就落入意料之外的懷抱中。


    早就埋伏在門後,佛羅多斯得意的抱緊他。


    「……嗬嗬~~~~修,你的身體冷冷的。」他抱怨。


    「……你可以試試批了五小時以上公文之後的效果,」他冷淡的說,但是隨即加諸在他頸項上的溫柔力道讓他放軟了身體舒服的輕吟。


    「舒服嗎?」抱著他向床走去,佛羅多斯技巧的揉著他頸項兩側的僵硬肌肉。


    「恩……」


    把他放到床上,佛羅多斯先掀開被子把他包上,才躺了進去。


    感覺到身邊的位置一下子下陷了不少,西雷索林翻身,麵向著他。


    看著背著月光的俊美麵孔,他輕輕的搖搖頭,伸手,摟過他,緊緊的抱住他。


    「……我果然還是有點擔心。」西雷索林淡淡的說「去米蘭……記得要挑最精銳的部隊……還有確定補給線……然後天氣的預測也很重要……最重要的一點是萬事謹慎小心……」


    「……你這麽擔心……我要是不勝利的話……都對不起你吧?」摟緊他,佛羅多斯把下巴輕輕擱在情人的頭頂。


    「……所以你一定要迴來啊……」


    「啊……我一定會迴來的……」他輕笑,震動著空氣。「羅馬的冬天這麽冷……沒有我抱著的話,我的修會冷的縮成一團的,那就太可憐了……」


    「就取暖而言你確實是上品。」不在意否決掉他的自吹自擂,西雷索林把他抱的離自己更近了一點「……所以……今天你可要抱緊哦……」


    「啊……放心……我會抱著我的修一夜的……所以……」佛羅多斯在黑暗中伸手按住他的眼睛「現在安心的睡吧……」


    「哦……」他輕輕的答應一聲。


    第十三章


    1502年的十二月,米蘭侵攻戰開始。


    這場對波魯吉亞家族而言也相當重要的戰役從一開始就十分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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