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再次醒來時,他看到一旁神色緊張的阿斯吉和蹲在身邊的戈登。


    狗子正在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自己,似乎是在奇怪主人為什麽這麽快就睡著了。


    他試著動了動身子,整個人很是無力,腦子裏還暈乎乎的。


    剛想說話,卻被阿斯吉製止。


    “等等,”他看向一旁的揮發罐,“再等兩分鍾。”


    雖然是車載的唿吸機,但在接入監護儀後也能夠自動調節氧氣與二氧化碳含量。


    隻不過,由於是全麻加上沒有插管,阿斯吉要緊盯著監護儀,以防唿吸不暢。


    當然,即使需要插管,他們也沒有這個條件和實力。


    又過了幾分鍾,他才取下麵罩問道。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呃……”邵明揉了揉了頭,“睡得挺舒服的,我睡了多久?”


    “半個小時。”阿斯吉迴答,“包括加量和減量的過程。”


    “我覺得我睡了十個小時那麽久。”邵明說著就要站起身,但他覺得一陣頭暈,差點摔倒在地。


    還好阿斯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麻藥的效果還沒過,先坐會兒吧。”


    邵明在他的攙扶下坐到副駕駛位置上,喝了口水。


    他迴頭看去,對正仰頭看著自己的托爾露出一個微笑。


    “謝謝你們……”托爾虛弱地說,“我……和我的朋友們,給你們……帶來太多麻煩了……”


    “話不能這麽說。”邵明覺得自己還沒有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當初如果沒有你們,我們已經被指揮官的裝甲車打成碎片了。”


    托爾也沒有力氣再說什麽了,他看向自己已經包紮起來的右手,又看了看完全塌陷下去,觸目驚心的左手。


    心裏的感激之情慢慢被一種絕望吞噬。


    以二人的水平盡全力救治最多也可能就是保住性命,除此以外自己已經和廢人無異。


    火車上的團隊狀況本就不佳,現在外出的小隊更是隻有三個人……


    自己就是一個累贅而已。


    他逃出營地,是為了逃離壓迫追尋自由。


    但現在沒了雙手,又何談自由。


    他有種要自暴自棄的想法,不過這種想法很快又被他趕出了腦海。


    如果這麽輕易就放棄,他也不會冒險逃出營地,更不會寧死也不透露幾人的位置。


    阿斯吉拉開車門,打斷了他混亂的思緒。


    或者說,現在車上的三個人就沒有一個是心態很好的。


    看著忙著整理醫療設備的他,托爾知道,至少為了這些人的努力,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


    無論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朋友們,還是為了他們。


    雖然解決了麻醉藥的問題,但現在還不能進行手術。


    托爾的左手還未消腫,二人不敢貿然進行手術,以防造成不必要的感染。


    現在隻有給他熱敷患處,密切監視情況,也讓他的身體有時間恢複一下。


    除了每天要開越野車向著匯合點前進,沿途收集食物和醫療物資以外,二人還要給托爾換藥,測量體溫,以防感染發生。


    車內最不可控的因素是戈登,好在狗子足夠聽話,上車隻是乖乖坐在副駕駛上。


    即便如此,要在越野車這麽一個狹小的空間裏隔離出病房還是太難受了。


    大部分物資都隻有通過綁帶固定在車頂,也造成了一些麻煩。


    時間就這樣匆忙地過去了三天,距離匯合點已經隻剩下一天的路程。


    托爾的精神恢複了許多,手看上去也終於能夠進行手術了。


    保險起見,二人把越野車停到了一間倉庫中,鎖上大門。


    這樣一來,在手術過程中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也不會有任何其他因素幹擾。


    戈登仍然被關在了車外,隻不過這次他隻用蜷在車底下睡覺就行。


    “別緊張。”


    阿斯吉一邊說著,一邊拆開固定托爾左手的繃帶。


    “我不緊張。”托爾迴答,“我已經準備好睡一覺了。”


    “嗯,我是給我自己說的。”阿斯吉深吸一口氣,“不過相信我,我這兩天又劃開了不少喪屍,不會再切到血管了。”


    “再?”托爾問,“所以它們活下來了嗎?”


    “沒什麽,”邵明迴答,“它們在被切開以前就已經死了。”


    “好吧,要開始了。”


    阿斯吉啟動唿吸機,揮發罐將液態的麻醉藥氣化,送入機器中。


    “我還有……很多事沒做。”


    托爾看向二人。


    “再一次,謝謝你們。”


    “就當是積累經驗了。”邵明握住他的手,“放心睡吧。”


    一切準備就緒,鋒利的手術刀將皮膚同紙一般劃開。


    血紅色的肌肉組織暴露在二人眼前,裏麵橫七豎八地插著不少碎掉的骨頭碎片。


    邵明在心裏大概數了一下,細小的碎片至少有七八塊。


    “把它當作牛肉會好一些。”阿斯吉的語氣還算沉穩,“我的教官教給我的,把受傷的戰友當作牛肉,牛腿,這樣心裏會好受一些。”


    “謝謝。”邵明看向阿斯吉,幫他擦掉額頭上的汗珠。


    他知道這話不是說給他聽的,而是說給自己聽的。


    這些橫插進肌肉中的骨頭碎片造成了不少的組織壞死,小心翼翼取出碎片的同時還要切除這些已經壞死的組織。


    這對手的控製要求非常大,阿斯吉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做過狙擊手的經曆會在這裏派上用場。


    手術持續了整整四個小時。


    對常規的外科手術來說,這也是一個較長的時間,對兩個門外漢來說,這更是一段煎熬。


    左臂內存在大量錯位的碎骨,他們雖然能把這些骨頭挑出來,切除壞死的組織,卻不能把骨頭接迴去。


    大塊的骨頭即使能夠保留,也需要鋼板進行固定——更糟糕的是,可能需要植骨進行支撐。


    然而他們根本沒有這個條件,也沒有這個技術。


    左手肯定是廢了,右手能不能恢複一點功能,全靠上帝的恩賜。


    這些隻出現在書上的陌生單詞完全超過了他的知識儲備,對現在的他們來說,不讓托爾死於感染和大出血已經是個奇跡,也不敢再去奢求什麽更多的東西。


    但是奇跡真的會發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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