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注定是個多事之秋,至少武鄉侯府從月初到了八月十五中秋夜就沒消停過,成了京中所有人的笑話,雖說隻因為一個人,但是提到藍芷霖的名字,幾乎大家就一個表情――鄙視!


    先是武鄉侯府的八少爺入贅到了京中有名刁蠻貴女,如今已經禦封為郡主的藺蘭,成為她的郡馬後,接著就是三年一度的秋闈,所有人都看好藍芷霖,把賭注壓在他的身上,卻因為他入贅而賠了不少錢。


    唯獨莊家整了個金滿盆盤!


    天有不測風雲,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能料到事情急轉直下。


    好好的一顆如仕途的料子就成了倒插門女婿,不少人因此心生怨憤,拿著爛菜葉子和臭雞蛋砸在武鄉侯府的門前,就是連平日裏出門采買的下人都不敢輕易出門。


    武鄉侯府裏無論主仆就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街頭巷尾的老百姓都大罵藍芷霖沒本事,吃軟飯,一定是覺得自己考不上才心甘情願要入贅的,也可惜了藺蘭怎麽會看上這麽個沒出息的貨色!


    不過幾日之間,曾經赫赫有名,令無數貴女傾慕的才子被貶得一文不值,甚至有人拿著他八字的小人在街頭打小人,咒罵他這輩子無子送終。


    秋闈當天夜裏,藍翎羽拿了兩個大匣子放在拔步床上,把所有的銀票擺在鋪上,都擺不下了,嘴角勾起得意的笑看著李朝朝。


    李朝朝忍不住大笑:“原來開賭局的莊家是你啊,看來藺蘭不僅把我的嫁妝給保住了,還讓你賺了不少!”


    她衝得意不已的藍翎羽豎起大拇指,“說來說去還是你最黑,通吃!”


    藍翎羽笑著應下,“承讓承讓,還是娘子調教的好,而且若不是你,藺蘭那女人怎麽能娶到如意郎君?說來說去,全都是娘子的功勞。小的不成敬意,這些銀子就給娘子壓箱子底吧。”


    李朝朝並不財迷,但是想到他二人不僅坑了藍芷霖一輩子,還利用他賺了一大筆就賞給了藍芷霖一個大大的吻。


    他們這對小夫妻要壞就壞的徹底!


    又過了幾日就到了中秋,每家每戶都掛起了喜慶的紅燈籠,連紫苑上下也是一片喜氣洋洋,並不因一牆之隔的武鄉侯府而受連累,京中百姓甚是恩怨分明,誰讓他們賠了錢隻咒罵那人,更何況藍翎羽夫妻早早就分出府去,他們還未藍翎羽這麽一個聰明的人有如此丟人的弟弟而不恥。


    藍翎羽從衣櫥拿了一件兜帽披風親自給李朝朝係上,“本來應該帶你去看姑奶奶和冬月她們的,但是今年中秋與往年不同,二姐等下就到了,我想著應該讓你第一時間見見她。”


    李朝朝明事理地笑道:“你就是不提我也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見見大元的風雲女子了。”


    藍雙清可是大元第一奇女子。


    她的存在在大元是一個另類,讓男人覺得是羞恥,讓女人避恐不及,甚至略有不恥和鄙夷,唯有李朝朝覺得欣賞和佩服,她雖不會武,但她向往自由,她能想象一個可以在戰場上肆意狂奔打仗的女子,該是如何颯爽英姿!


    不隻是她,大元所有的女子都不會有這樣的經曆。


    時已入秋,天氣微涼,李朝朝笑著牽著藍翎羽的手往外走,涼風席卷過她英紅的披風,藍翎羽體貼地替她戴上兜帽,李朝朝笑道:“而且今天必定很熱鬧。”


    “哦?”藍翎羽調侃道,“你又掐指算出了什麽?”


    李朝朝配合地把眯著眼,在空中伸出手捏了捏手中,目光望著遠方忽然嗬嗬地笑了兩聲,“我到是沒算出什麽,隻是知道隔壁那位就是耕地也該結果了。”


    李朝朝忽然來了這麽句,藍翎羽一時之間還沒迴過神來,隻順著她的目光轉過頭看到紅香樓,頓時恍然大悟,“朝朝,你說得還真是委婉。”


    藍翎羽現在想想剛才李朝朝說的耕地結果就覺得好笑,忍俊不禁道:“我會讓人找個大夫去看看,除非她是個不不下蛋的雞,不然每天這麽折騰早該……”


    藍翎羽還沒說完,就覺得自己這話不對了,再一看李朝朝的臉色,她隻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麵上波瀾無奇。


    他忍不住暗自罵了自己一句,拉著李朝朝的手安撫道:“朝朝,是我的錯,是我還不夠努力,你千萬被生氣。”


    李朝朝嗔笑了聲,“你慌什麽,我有什麽好生氣的,我又不是不能生,還是你懷疑你自己的能力?”


    她上輩子懷過孩子,總不能重生一世就懷不上了,藍翎羽也不是沒做過父親。


    若真要說哪裏出了問題,李朝朝想可能是他們還不到做父母的時候。


    這下輪到李朝朝安撫藍翎羽了,她笑著請摟著藍翎羽的胳膊,“現在有孩子會讓我們無暇分心,再等等罷。”


    藍翎羽仔細地看了看李朝朝的臉色,見她確實沒有因為自己的失言而生氣,就鬆了口氣,他緊了緊李朝朝的手,“我一點也不急,反而更擔心若是你在這個時候懷了孩子會很辛苦。”


    他擔心的是李朝朝介意自己的話,好在他的女人並不是鑽牛角尖的人。


    兩個人從廊下穿過時體格檢查紅香樓的尖叫並不放在心上,兩個人相互依偎地往前走,藍翎羽深情地看著李朝朝笑道:“我們在一起是緣分,孩子的到來也會是個緣分,他(/她)一定是極好的,隻有我們做好了準備,放下所有的心結和仇恨才會到我們身邊來,也才能給他最好的一切。”


    李朝朝笑得彎起眼角,“相比而言,我現在更加期待你弟弟的便宜兒子。”


    兩個人相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詭異的光,李朝朝賊兮兮地笑著說:“今天除了期待二姐以外,我也想看看你弟弟三朝迴門臉上有沒有添彩。”


    “怕是烏雲罩頂……”


    “那也不錯啊,他活得不開心我就高興了。”


    藍翎羽側過頭看了一眼怪笑的李朝朝,忍不住忽然停下抱著她就一陣深吻,他明白全都明白的,這個女人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把上一世的屈辱都統統討迴來。


    其實藍淋股想過,若是沒有李朝朝他能不能報仇!


    其實答案是能!


    但是過程很艱難,很孤獨,也許他為了報仇而瘋狂,會在仇恨中喪失理智,人性,稍有不如意就殺人,殺人,還是殺人。


    這是男人的看法,報仇隻要這個人死了那就是大仇報了!


    然而正是這個女人,在仇恨燃起的那刻起出現在自己生命裏,他的認知全部顛覆改觀,原來人是可以恣意妄為的活著,為自己為尊嚴而戰,不讓人輕易踐踏。


    報仇應該讓他們在折磨中生不如死!


    藍翎羽深深地抱著李朝朝不肯放手,他真的很滿足,每一刻都比上一刻更愛這個女人,其實他該說的都已經表達告白了,能做的就是傾注所有許李朝朝一世美好年華。


    小夫妻倆一路卿卿我我地去了侯府,他們走得側門,都看到門上還未清理幹淨的爛菜葉子和臭雞蛋,兩個人視如無睹地跨進門,一路暢通無阻地去了靜心堂,沒想到卻還是最先到的,兩個人齊齊被小丫鬟引著進院子,靜安掀起簾子前低低道:“世子,世子妃,太夫人這幾天悶悶不樂,胃口也不好,你們來了可好了,多陪陪她老人家說說話。”


    心情不好,其原因自不必多說,隻怕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原因的。


    李朝朝微微一頓,抬頭看了眼藍翎羽,太夫人對他們是絕對的支持和愛護,他們也十分敬愛太夫人,即使有些事必然會讓局外人心裏不舒服,但也絕對不會停下該走的路,他們隻能很抱歉。


    藍翎羽點點頭,拉著李朝朝進了屋子,發現他們來得還算是最早的,隻有太夫人有氣無力地歪倒在床榻上,垂著眼簾假寐。


    往年家中節日都在靜心堂聚首,由倪氏安排家中大小,可是今年……武鄉侯府顯得很蕭條。


    這是一朝傾倒的前兆。


    太夫人聽到動靜,懶懶地抬起頭看到是藍翎羽夫婦,臉上才稍稍露出點高興的表情,“你們來得到是早。”


    李朝朝笑著和藍翎羽笑著上前行禮,她心裏漠然,其實怕是太夫人經曆了一時應該知道這個侯府氣數已盡了,不然不會在抬眸的那瞬間露出淡淡的哀傷。


    太夫人在藍翎羽和李朝朝之間看了看,“你們來了,坐吧。”


    “祖母。”藍翎羽沒坐,跪下,“孫兒不孝。”


    李朝朝跟著跪在旁邊不說話,這種時候她絕對地以夫為天,不插一言。


    太夫人淡淡一笑,“不用說了,隻要你們平安喜樂,祖母就知足了,天下之事緣起緣滅,說句大不敬的話,王朝都要幾經更替,更何況是個小小的侯府。”


    李朝朝眼皮跳了跳,這真是大不敬的話,但是足以見得太夫人是明理之人,什麽都懂,她是有個大智慧的女子,看得開,才會心寬長命。


    藍翎羽剛要再說什麽,就聽到院中一陣喧嘩,起初聽不清在爭執什麽,但漸漸的那人叫囂的聲音越來越大,屋裏的人不由都露出詫異的表情,就連太夫人也忍不住歎了口氣,“哎,果然是露出本性了。”


    她的話中不無嘲諷。


    “小扇,你隻不過是個小妾,怎敢出現在這裏!”


    所有人早就聽出那叫囂的聲音就是來自倪氏,她溫婉的外衣早就被心中的怒火給得連渣都不剩。


    倪氏確實已經不再裝下去,她已經失去了這麽多,再裝下去隻會失去更多!


    李朝朝看著自己的傑作還很是滿意,她就是要讓倪氏知道別裝得太過了,最後害得可是自己!


    倪氏在院中指著小扇大罵,反正她已經不需要再用溫婉來討好什麽人!


    “小扇,你個賤妾怎能來靜心堂,若是你不知道規矩,我現在就好好告訴你,太夫人是不允許賤妾出現在這裏!”


    小扇撐著還不太大的肚子,冷笑,“夫人,是侯爺讓我來給太夫人請安的,就算太夫人不見我,也會看在我肚子裏的孩子,她老人家孫子的份上見我的!您別一口一個賤妾,顯得有失身份。”


    “少拿侯爺說事,現在我還是夫人,這個後宅都要聽我的!”


    小扇眼底劃過鄙視的光,忽然捂著肚子連聲,“哎喲,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夫人您別衝我喊了,你要是罰我就算了,可是您嚇壞了孩子多不好,雖然您這麽多年未有過,但也生過孩子,知道懷孕的人脆弱啊。”


    倪氏氣得跳腳,很不能衝過去撕爛了小扇的嘴!


    屋裏的太夫人聽到兩個人的對話,一把將手中的佛釧拍在桌子上,氣得胸口起伏,“這家散了也沒什麽可惜的。”


    李朝朝知道太夫人這是氣得狠了,藍翎羽掀起簾子讓靜安請倪氏進來。


    等了半晌,卻見小扇先衝進來,還喊了聲,“夫人,您可別和我有身子的人搶,要是我不小心摔倒了,賴到你身上就不好了,夫君解了您的禁足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可不能因為這事再傷了和氣。”


    倪氏氣得咬牙,但在太夫人麵前也不敢太過放肆,她樹敵太多,需要一個個地把這些人給清理了再去整死小扇。


    可是她總有一種錯覺,有些人為了不讓她好過,就算她解決了一個麻煩,會有一個接一個不斷地麻煩而來!


    倪氏強壓著氣跟在小扇後麵進了屋,反倒她這個正牌夫人落在一個賤婢的身後,她何時受過這個氣,又見到李朝朝和藍翎羽都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等著吧,她總會有一天全部討迴來!


    這些人的死期都不會太遠!


    太夫人雖然沒提兩個人在外麵叫嚷,但麵上淡淡的,幾個人坐在屋裏不尷不尬地說這話,幾乎都是小扇在一旁打趣,拿孩子哄太夫人開心。


    “聽說太夫人最近胃口不好,侯爺給我請了個新廚子,等奴婢請來給你特製幾個開胃的菜。”小扇笑道:“您身子骨硬朗,奴婢才會沐浴您恩澤,把孩子順順利利生下來呢。”


    小扇話裏有話地看了倪氏一眼。


    倪氏看也不看她,目光隻在掃過李朝朝麵上時露出微微陰毒的光。


    太夫人隻懶懶地應付著,並沒有太大的表情。


    未幾,大夫人的貼身丫鬟小櫻被靜安領進來迴話:“太夫人,三夫人,大夫人說要等二小姐迴來再一同過來請安。”


    太夫人這才露出幾分期盼,“好,不急,我們都一起等著。”


    她側過頭看藍翎羽,“你二姐迴來你可知道?”


    藍翎羽一臉茫然,“二姐今天迴來?那可真是太好了,孫兒可許久沒見過二姐,甚是掛念。”


    提起藍雙清,倪氏也是不屑的。


    一個女孩子家整天和男人廝混在一起打打殺殺像什麽樣子!


    可是她又不能不巴結大房,至少她答應慕雪衣拉攏那當將軍的父女倆。


    倪氏笑笑:“二姐兒可是好久不曾迴來了,今個兒一家人算是齊了。”


    藍翎羽忽然挑挑眉,看向倪氏,笑道:“母親,八弟今日迴門吧?”


    倪氏臉上一僵,就聽藍翎羽又道:“怎麽還不見他來給祖母請安?莫非……他那妻主不讓?”


    這話,簡直是往倪氏心上紮刀子!


    李朝朝憋著笑,一臉淡定地看著藍翎羽表演。


    “不過就算八弟不迴來祖母也不會怪他的,畢竟他現在……隻怕不好上街,更何況還有那麽一個潑辣的妻主,日子可能不太好過,母親還是心疼下八弟,空了給八弟多塞些體己的錢,別因為把嫁妝都給了二房就虧待了他。”


    李朝朝忽然插了句嘴,“八弟應該不會少體己的錢吧,當初我們分家的時候……”


    她故意不說,就是讓倪氏那張冷臉掉冰渣子。


    藍翎羽配合地恍然大悟,“哦,對啊,說起來母親,當初我分出府去,我生母的嫁妝您打算什麽時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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