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關。


    完顏貪狼第一次覺得,上天終於眷顧了自己。


    他能看出來守軍人數不多,說明這場風雪,站在了自己這邊。


    如若等到大雲輜重隊,以及後軍到來,勝利的天秤肯定不會偏向自己。


    畢竟蕭遙一方,擁有守軍的優勢,完全可以將完顏貪狼拖死在出雲關。


    然而一場大雪,使得大雲守軍們反而處於劣勢。


    糧草不濟,士兵餓著肚子,隻能依靠土炒豆充饑,一旦雙方陷入拉鋸戰,顯然飯都吃不飽的守軍,士氣和戰鬥力都會受到影響。


    蕭潛狂射數箭,擊斃不少敵軍騎兵,可引領他上戰場的老兵,始終沒辦法死而複生。


    “給老子冷靜點!這他媽是戰場,不是在林苑中打獵!”


    “弓箭省著點用……”


    話音未落,百人將看到蕭潛所射箭矢例無虛發,敵軍盡數伏誅。


    “那也要保持體力!咱們本就糧草匱乏,做好跟敵人打僵持戰的準備!”


    “是,將軍!”


    蕭潛並未托大,剛才老兵的死,讓他見識到了戰場上的殘酷。


    與他開玩笑的士兵,已經死去了一半,沒有人會記住他們的名字,更沒有人會知道,他們在出雲關經曆了什麽。


    “弟兄們,咱們一直都是壓著完顏貪狼打,這次讓那狼崽子瞎貓碰上死耗子!”


    “老子就想問問你們,不就是一頓沒吃麽?老子跟你們一樣,吃的都是土炒豆!”


    “現在下令,將口糧全特娘吃了,咱們跟完顏貪狼真刀真槍幹一場!”


    邢航一聲令下,本來便防守憋屈的大雲軍隊,瞬間燃起了鬥誌。


    大家將口糧盡數倒入嘴中,隨後便準備開門迎敵。


    本打算與之交戰的羅刹國士兵,有些把握不住,明明對方兵力少於自己,竟然還想打野戰?


    守將,瘋了不成?


    可惜,他們麵對的是大雲徐國公邢航,也是打仗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隨著城門大開,高孝瓘揮舞手中白龍,率先衝殺而出。


    這時候,便體現出武將的重要性!


    高孝瓘一騎當千,猶如一道利箭,貫穿了敵軍陣型。


    若是完顏貪狼親自坐鎮,肯定會看出這是邢航虛張聲勢,想要利用一場野戰,打退己方部隊。


    大雲守軍需要等待,而真正要猛攻的,卻是完顏貪狼一方。


    可惜負責指揮的將領,明顯被高孝瓘氣勢壓迫!


    “隨我來,先殺退他們十裏!”


    唿!


    大雲軍隊看到高孝瓘,仿佛找到了軍魂,眾人奮力衝鋒,衝散敵軍陣營的同時,城樓上的弓箭手,則負責狙殺那些落單的敵人。


    邢航始終沒有忘記,要盡可能削弱敵人的有生力量。


    眼看人數不多的大雲守軍,反而追著羅刹國打,斥候們趕緊前去傳令。


    蕭潛並未像其他士兵一樣,一躍而下去追殺敵軍,他堅守陣地,不斷狙殺城下敵軍。


    百人將看著眼前少年,心中忍不住稱讚。


    戰場之上,最容易暴斃的,反而是那些看不清局勢,便直接前去追殺敵人的士兵。


    你怎麽知道,前麵沒有埋伏,敵人不是誘敵之計?


    何況既然是打仗,一定要揣度主將的心理,明白主將需要你做什麽。


    顯然,大部分士兵,還停留在最原始的階段,聽主將的話,毫無思考能力,亦或是立功心切,全然不將生死看在眼裏。


    真正成長起來,起於寒微的大將,無不是在白骨嶙峋的戰場上活下來!


    哪怕是吃了敗仗,唯有活下來,才有可能報複對方。


    蕭潛仔細觀察戰場動向,他發現高孝瓘雖然殺得敵軍四散而逃,卻始終沒有深入追擊,而是將他們驅趕開來。


    這就說明,邢航根本沒有打算一戰定輸贏,以守軍的人數,根本不足以吞掉這麽多羅刹軍隊。


    那大雲徐國公想要做的,無疑是拖延,等到大部隊和輜重部隊到來,再與羅刹國決戰!


    讀懂了這些,蕭潛才沒有去追擊敵軍。


    ——


    出雲關十裏開外,隱蔽軍營內。


    斥候馬不停蹄,終於見到了完顏貪狼,將戰場上發生的事情,盡數告知皇帝。


    “嗬嗬,高孝瓘那莽夫,可曾入陣?”


    “這倒是沒有,他衝散我們之後,便在外圍不斷斬殺我軍士兵!”


    完顏貪狼點了點頭,笑道:“讓你們仿造的投石車,可以盡快投入戰場了!”


    “明日,朕便與邢航決戰,不能給他們緩過這口氣的機會!”


    決戰?


    斥候明顯有些發懵,完顏貪狼麵露不屑之色。


    “迴去告訴那些笨蛋,守軍不過是強弩之末,我軍隻要退了,正遂他們心意。”


    “給我堅守陣地,誰若是敢再退,別怪朕親自過去殺人!”


    完顏貪狼目光陰冷,斥候絲毫不敢耽誤,趕快前去告知指揮軍隊的將領。


    這些個將領,別看以羅刹人為主,他們卻並不敢違逆完顏貪狼的命令,隻得硬著頭皮堅守陣地。


    人數多的攻方,反而被守軍打得防守。


    “告訴高孝瓘,準備撤迴來吧。”


    “看來敵將已經看穿了我的意圖,再打下去恐怕會有損失。”


    邢航也是見好就收,既然嚇唬不到對方,還不如趁早收兵,迴到關內繼續守城。


    高孝瓘憤恨不已,他已經打得足夠兇狠,奈何對方仿佛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也不願後撤一步。


    無奈之下,大雲隻得率先撤迴出雲關。


    “用不用叫太子殿下過來?”


    “不必,這是屬於他的試煉,我們總不能陪他一輩子。”


    邢航淡然道:“光秀,可以抽空,給蕭潛一把鐵炮,讓他有防身的能力。”


    明光秀點頭答應,隨後提醒道:“方才追擊,蕭潛沒有輕舉妄動,這小子已經讀懂了你的意圖。”


    邢航咧嘴一笑,“不愧是陛下的種,說不定能成為我大雲未來的軍神!”


    “這一戰,老子一定要打贏,在太子心中留個好印象,說不定日後能成為托孤大臣。”


    明光秀則是給了邢航一腳,“陛下如今春秋鼎盛,你已經想成為托孤大臣了?”


    二人相視一笑,隻要此戰獲勝,便可保大雲百年太平!


    這一戰,他們做好了死磕到底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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