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浩軒聞言,輕輕點頭,心中卻泛起一絲漣漪。


    他深知,甄信然作為徐帝的左膀右臂,平日裏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今日這番姿態,實屬難得。


    “甄兄,有句話,我思前想後,還是想說出口……”


    翁浩軒猶豫片刻,終是開了口。


    甄信然連忙拱手,眼神中滿是期待:


    “翁兄但說無妨,甄某洗耳恭聽。”


    “以目前局勢觀之,徐國之未來,翁某鬥膽問一句,甄兄認為還有幾分勝算?”


    翁浩軒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針,直刺人心。


    甄信然聞言,臉色微變,猛地站起身,


    又似是想到了什麽,緩緩坐下,長歎一聲:


    “陛下昔日坐擁九郡,本是穩固基業,奈何如今風雨飄搖,人心渙散,連陛下都……”


    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言下之意已不言而喻。


    翁浩軒見狀,繼續道:


    “是啊,環顧四周,宋國與我們有不共戴天之仇,暫且不論。而那晉國的司馬翼,其實力,甄兄以為如何?”


    “司馬翼那廝,實力雖不容小覷,可先前已經栽了大跟頭,後又落得個弑主惡名,名聲掃地,民心盡失,眼下雖是皇帝,卻孤家寡人一個,諸侯們哪個不是觀望態度,他這皇位能坐多久,還真是個未知數。”


    甄信然深吸一口氣,緩緩搖頭,語氣中滿是感慨。


    “那乾帝呢?他又如何?”


    翁浩軒話鋒一轉,將話題引向了另一位霸主。


    提及乾帝,甄信然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仿佛有火焰在眼底跳躍,


    但轉瞬之間,那抹殺意又被深深隱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乾帝,那是個真正的梟雄,有手段狠辣,有野心。翁先生,您這話問得,莫非是給乾帝作說客?”


    甄信然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微妙,似乎在試探,又似在警告。


    翁浩軒心中一凜,知道甄信然已有所誤會,連忙解釋道:


    “甄兄誤會了,我翁浩軒對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鑒。我從未與乾帝有過任何瓜葛,更別提做他的說客了。”


    “隻是眼下局勢動蕩,徐國雖有館州為屏障,但風雨飄搖,難以自保。我等身為臣子,不得不為陛下,也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誠懇:


    “甄兄,你我皆知,陛下雖有守成之能,卻無開拓之勇。如今外有強敵環伺,內則人心惶惶,若再不思變,隻怕徐國危矣,你我亦難逃一劫。”


    “這天下,已是大浪淘沙,唯有智者方能生存。甄兄,您心中定有計較,何不直言相告,共謀大計?”


    甄信然聞言,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最終緩緩開口:


    “翁兄所言極是,確實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翁浩軒輕輕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疲憊,目光落在正眉頭緊鎖的甄信然身上:


    “陛下能否安然度過此難,家族命運如何,皆係於先生一身了。”


    房間內靜得隻能聽見彼此輕微的唿吸聲,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甄信然終是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疲憊與決絕:


    “翁兄,此番需你我攜手,共赴難關,務必說服陛下采納良策。”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兩人決定共同策劃如何說服徐帝接受那艱難的決定。


    他們深知,盡管徐帝內心已有所動搖,但要將這份動搖轉化為實際的行動,絕非易事。


    次日清晨,徐帝從一場噩夢中猛然驚醒,心中煩悶不已,任由侍女們小心翼翼地為他更衣。


    早餐時分,麵對滿桌佳肴,


    徐帝僅嚐了幾口便怒不可遏,大聲喚來內侍總管。


    “把這些油膩之物都撤下去!朕看著就反胃,換些清淡的來!”


    徐帝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暴躁。


    “遵命!”


    內侍總管連忙應聲,心中暗自叫苦。


    一邊指揮仆人匆匆撤下菜肴,一邊又急忙吩咐廚房重新準備。


    待一切安排妥當,他這才鬆了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自言自語道:


    “昨日才說菜淡,今日又嫌膩,陛下的心情真是比天氣還難捉摸……”


    “你們幾個,動作麻利點,別讓陛下看見了生氣!”


    正當下人們忙碌之時,門外傳來通報聲,翁浩軒與甄信然聯袂而至,請求麵見陛下。


    內侍總管不敢怠慢,連忙通報進去,心中暗自揣測,這兩位重臣此時來訪,定有要事相商。


    內侍總管見二位重臣到來,連忙小跑著前去迎接,一邊走還一邊低聲細語:


    “二位大人,今兒個皇上心情不大好,您二位可得悠著點兒……”


    “總管有心了,我們會注意的。”


    翁浩軒溫文爾雅地迴應,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


    內侍總管受寵若驚,連連躬身:


    “哪裏哪裏,奴婢分內之事。”


    甄信然則步伐穩健,神情嚴肅,與翁浩軒的隨和形成鮮明對比。


    他並非故意擺架子,隻是性格使然,不屑於與這些宮廷中人過多周旋。


    見翁浩軒與內侍交談,他隻是輕輕搖頭,未置一詞。


    待翁浩軒跟上,甄信然低聲問道:


    “翁兄,何必與他多費口舌?”


    翁浩軒聞言,隻是淡然一笑,未加解釋,二人繼續前行。


    不多時,書房門外,侍從早已候命,見二人到來,立刻通報。


    徐帝一聽是二位親信大臣,立刻吩咐傳見。


    踏入書房,甄信然心中五味雜陳。


    眼前的徐帝,哪還有往日那份鎮定自若?


    雙眼布滿血絲,麵容憔悴,眉宇間盡顯焦慮與疲憊。


    見二人入內,徐帝的神色稍緩,但是臉上那抹不安依舊難以掩飾。


    “翁先生、甄先生,二位來得正好。”


    徐帝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示意二人落座,隨即開門見山地問,


    “可有退敵良策?”


    書房內頓時陷入一片沉默,最終還是甄信然打破了僵局。


    他站起身來,對徐帝深深一揖,聲音堅定而沉重:


    “陛下,臣鬥膽進言,當務之急,是保我徐國根基,以備後圖。”


    此言一出,徐帝的臉色瞬間變得複雜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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