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隻是路過,並不打算摻和別人的家事,可她剛走到水邊,眼角的餘光狀似無意掃了一眼河邊,還未有所動作,身後突然有人叫她,有點耳熟,但南清沒有輕易轉頭。


    “姑娘,不要再往前走了,河裏不安全。”


    南清一愣,難不成她能夠看到……


    她轉身,果然是被趕出來的少女,少女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還是朝她伸手,想把她拉遠河邊。


    南清不動聲色靠近,然後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問她,“河邊有什麽嗎?”


    少女沒說話,而是從懷裏掏出一張白紙,然後隨手折疊兩下,變出一連串的小紙人,紙人嘿咻嘿咻下河,竟然沒被打濕。


    南清眯起眼睛,她曾經在大元的後宮見過一位嬪妃會禦紙之術,沒想到在這裏竟然能夠再次看見。


    突然,河邊傳來慘叫,像是猴子,平靜的水麵撲騰出水花,不多時平靜下來,少女可惜歎氣:“就差一點,就把水猴子抓到了。”


    南清並不驚訝,她早就發現了,隻是沒想到她竟然會出手,她把少女叫到一旁,仔細詢問,突然來了興趣。


    少女有些不諳世事,她問什麽就答什麽,很快就把家底全套出來了。


    少女名叫白眉珊,是過世老太太收養的孫女,平日裏爺孫二人相依為命,倒也活得自在,可老太太一去世,不熟悉的親戚全跑出來了,為的就是老太太留下的房子。


    白眉珊年紀太小,喪事隻能依仗著這些親戚,可沒想到,這幫人太沒良心,這才幾天,就要把她趕出來霸占房屋。


    白眉珊說著又要哭,到底是年紀小,南清下意識遞給她一張手帕。


    “我再也看不到奶奶了,他們不準我再迴去。”她說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南清有點手足無措,隻能放棄詢問紙人的事。


    畢竟都到了這種地步,沒必要再給她警惕。


    “你要是……”


    南清想讓她跟著,轉而想到自己要去找君璟離,路上的不定數更大,她自己都怕麻煩呢,更何況還帶著她。


    “你還有別的能依靠的人嗎?”


    白眉珊搖搖頭,她跟奶奶人際關係簡單,那幫人又不準她住在附近,她都已經打算浪跡天涯了。


    南清沉默了,她放不下心,真把人丟這兒。


    死人可以不管,活人可不行,尤其白眉珊看起來就很好騙,她緊盯著白眉珊的眉骨,然後眉頭緊皺……


    這個麵相,分明活不過今晚!


    南清深吸口氣,這事不管也得管了,隻能說道:“算了,你跟著我吧,不過路上可能也不會安全,你做好準備。”


    白眉珊雙眼發亮,似乎隻聽到了第一句,猛地跳到她麵前,“真的嗎?真是太好了!”


    她緊緊貼在南清身邊,仿佛害怕她反悔似的。


    “以後我叫你南姐姐吧。”白眉珊笑道,“行不行?”


    南清點頭,眼看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還是趕快趕路才行,“跟著我走吧,一定要小心。”


    算是默認白眉珊的稱唿,南清胎抬腳往前走去,白眉珊立刻跟了上去。


    她們的必經之路要穿過一片樹林,南清走的謹慎,直到白眉珊突然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姐姐,那邊好像有動靜,小紙人告訴我,有個人快死了。”


    南清心裏咯噔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抓住她的胳膊問,“那個人在哪兒?趕快帶我過去。”


    她的話倒是讓白眉珊著急了,她連忙指了個方向:“就在那裏,不過周圍還有很多人。”


    南清咬牙,不假思索抓著她往那個方向跑去,邊跑還叮囑,“等會兒你找個地方躲起來,我把那些人引走,然後你找機會去那個人身邊,不要靠近,等我迴來。”


    白眉珊似懂非懂,緊張握緊拳頭,在南清離開的一刹那,她順著小紙人的指引,立刻朝那個方向跑去。


    走之前,她特意說了那些人的方向,所以很容易避開他們,等到白眉珊來到一處黑黝黝的洞口時,她遲疑停在洞口。


    姐姐告訴她不要隨便進去,要不就在門口等著吧,不過小紙人說裏麵的人快死了,萬一等不到姐姐迴來……


    白眉珊咬緊下嘴唇,還是決定聽姐姐的話,小紙也說了,這姐姐是好人呢。


    不知過了多久,裏麵的人依舊還有氣息,白眉珊時不時派小紙人進去看看,突然,肩膀被打了一下。


    白眉珊差點叫出來,轉頭看到是南清才鬆口氣。


    “走吧,進去吧。”


    南清腳步加快,她剛剛用了點小手段把那幫追殺的人引開了,那群人也不簡單,手中竟然有隔絕道術的法器,現在她更加確定,裏麵的人就是君璟離。


    南清屏住唿吸,一團火焰炸開,洞內瞬間明亮起來,也看到了裏麵的情況,她徑直往更深處走去,白眉珊緊緊跟在後麵,半步不敢遠離。


    每走一步,靈火便點亮一處,倒也不顯得那麽可怕,突然,南清停下,將靈火擺放一圈,而在中央,正是她所找的君璟離。


    “你在那裏守著,千萬不要亂走。”


    南清沒有轉頭,而是沉聲吩咐,語氣比以往低了不少,白眉珊識趣沒有探頭去看,她想了想,轉身去撿幹柴。


    作為寄居人下的小可憐,她最懂什麽時候該有眼力見的躲開,什麽時候也要出點力,很明顯,南姐姐現在很煩心。


    等她走後,南清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然後迅速上前查看君璟離的氣息,氣息微弱,好在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身上大大小小的外傷,已經止血了。


    “君璟離?”她不自覺放輕聲音,叫他的名字。


    君璟離沒有任何反應,靜靜躺在那裏,均勻的唿吸,像是睡著一樣,南清眼底閃過一絲心疼,借著光芒一寸寸檢查他的傷口,細致的上藥。


    最後忍不住撫摸他消瘦的臉頰,短短幾日,人就憔悴了這麽多。


    “你還真是命不好,總是被我遇上你要死的樣子……”


    她自言自語,把剩下的話咽了進去,開始替他醫治,等解開衣服,才發現他渾身都是傷,有好幾處堪堪避開了致命點,而他手裏,一直緊緊握著自己送給他的那枚玉佩。


    若不是有這玉佩保命,君璟離恐怕也撐不到自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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