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窗外冷風習習,天空慢慢變的陰沉,可能要下雪。


    “去燕京?“


    小婷子放下書包,爬上炕,拉開炕琴的櫃門兒後,自己找爐果吃。


    “具體哪一天去?“


    “等你爸迴來,和你爸商量商量。“王秀秀笑著又擼了兩把大橘貓,道:


    “先玩兒幾天,之後就趕緊寫寒假作業吧,別等到快開學了再寫。“


    “嗯呐我知道的,爐果真好吃啊,媽你也吃。“


    “我不愛吃,你吃吧。“王秀秀看著小丫頭,眼神裏滿是寵溺:


    “對了,右邊兒櫃門裏還有江米條呢,上迴從你姥姥家帶迴來的,那個也可好吃了。“


    ……


    另一邊。


    鄉裏,樸秀成的家裏。


    雖然才下午三點多。


    但桌上已經擺上了菜,許大海,孫廣才,樸秀成,以及大西鄉的周二東,四人盤腿坐在炕桌旁邊,邊吃菜,喝酒,邊嘮嗑兒。


    輕鬆自在,幸福享受。


    “這羊雜兒是真不錯啊!記的上迴吃羊雜,還是在去年。“


    “這東西可便宜了,不怕麻煩可以買生的,自己整,下酒相當好。“


    幾個人邊吃邊嘮。


    先是說起了樸秀成在省城開的服裝店,前幾天孫廣才去了一趟,據他說,服裝店的生意可好了,人山人海的。


    一件衣服動輒一兩百塊,甚至是五六百,而像一些皮草,價錢就更貴了。


    但生意依然火爆,供不應求。


    用孫廣才的話說——樸秀成這小子數錢數到手抽筋兒。


    周二東很少去省城,有些震驚,邊捏著花生米吃著,邊問:


    “聽說省城的工人,一個月也就掙一百來塊錢啊,咋買的起這麽貴的衣服?“


    “哈,省城的有錢人也相當多的,來店裏買衣服的,很少是普通工人。“


    樸秀成抿一口小酒,轉移話題道:


    “其實開個服裝店,也就是掙點兒小錢罷了,真正掙錢的是開服裝廠。


    對了,我在省城的時候,聽小道消息說鞍山那邊兒出事了,有人劫獄!?“


    “劫獄?瘋了吧!“


    “聽說成功了。“


    “啊?“


    孫廣才壓低聲音:“不是劫獄,好像帶著槍闖醫院,三個暴徒是親兄弟。


    反正我聽到的消息是,有不少公安犧牲,有說六個的,有說八個的,還有說十來個的。“


    “這是啥時候的事兒?“


    “就最近一兩個月吧,還是親兄弟更團結,但凡是堂兄弟,都幹不成這種事兒。“


    “打打殺殺的有啥意思啊,賺錢機會這麽多,整點兒錢過自己的小日子不更好嘛?“


    “誰知道呢,來,喝酒喝酒!“


    這種兇殘的槍擊事件,無形中也增加了眾人的不安全感,同時社會上的禁槍聲音,也越來越強烈。


    一個話題結束。


    眾人很快又嘮起了別的。


    太陽逐漸西沉,落日餘暉,燦燦紅霞,鄉裏街道上有孩子們的跑動聲,歡唿聲,笑鬧聲。


    大概不是去撞拐,就是去打冰尜兒。


    又過了一會兒,鍋裏的牛肉燉好了,便盛出來端上桌,底下的盆裏放了火炭,幾人繼續吃牛肉,嘮閑嗑兒。


    許大海夾了一塊牛肉,吃起來味道確實很好。


    “你們要喝茶水不?友成前段時間買迴來的茉莉花茶,家裏還有呢,我給你們泡一壺吧。“


    樸秀成的奶奶很慈祥,端著茶壺就要去堂屋泡茶。


    老太太也這麽大年紀了,幾個人不想讓她再忙活,連忙說不渴。


    孫廣才還下炕,拉著老人讓她坐在炕上,給她夾牛肉吃。


    老人連忙擺手說不吃,最後拗不過,吃了一塊後才又去了堂屋。


    啪嗒~


    樸秀成拉了一下燈繩,柔和的光芒充滿屋子,很快,窗外的夕陽徹底落到了山的另一邊,外邊的冷風也漸漸大了起來。


    幾人繼續邊吃牛肉邊嘮嗑兒,周二東很快提起往老毛子那邊兒賣貨的事兒。


    “就用麻袋裝著一些衣服,鞋,毯子啥的,乘火車去老毛子那邊兒賣掉,聽說一趟也能賺不少錢。”


    他抿了一口酒,繼續道:


    “我們鄉就有好幾個人這麽幹,聽說已經賺了好幾萬塊錢了。”


    許大海,樸秀成兩人沒有太大興趣,孫廣才的興趣最高:


    “從哪裏進貨?”


    “他們是先去省城,撿那些便宜的東西買,再之後就是去搭火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的火熱,漸漸的樸秀成的談性也被勾了起來:


    “省城也有不少人在賺這份兒錢,不過就老毛子那個燥性,這裏邊兒能沒有坑?


    異國他鄉,語言又不通,等讓人搶劫了,恐怕都沒人管。”


    “想賺錢嘛,肯定要冒一些險的,不過那麽多人都活著迴來了,問題應該不大吧。”


    ……


    四個老爺們兒一直嘮到了夜裏十點多,都喝醉了,許大海,周二東幾人當天晚上就留宿在了樸秀成家。


    窗外光線昏暗,冷風嗚咽。


    許大海躺在樸秀成家的炕上,很快進入夢鄉。


    等到了早上。


    吃過早飯後,他才騎著二八大杠迴家。


    朝陽從東邊升起,越出地平線,紅彤彤的又圓又大,光線柔和,一點也不刺眼。


    咯吱咯吱~


    車輪碾過積雪,許大海一張嘴就是哈出陣陣白氣:


    “早晨的風是真涼啊~哎?野兔子!!”


    嗖~


    非常肥碩,渾身白毛的野兔子就趴在溝邊兒,距離許大海也就幾米遠,後者騎著二八大杠嘎吱嘎吱的路過,它也不跑。


    但等他停下二八大杠,從車子上下來。


    嗖~


    健壯有力的兩條兔腿用力一蹬,直接躥了出去,幾條腿搗騰的挺快,直直的往南邊跑步。


    “這傻兔子,別讓我再看見你!”


    許大海彎腰攥了一個大雪球子,用力一拋,不出意料,雪球子沒能砸中兔子。


    兔子很快就跑沒影兒了。


    他很快把這事兒拋在腦後,哼著小曲兒,騎著二八大杠繼續往家裏趕。


    ……


    許家屯兒。


    王秀秀剛起來,洗漱完之後正要抱柴火做飯,突然,自家的狗子跑到柵欄門旁邊,邊興奮的上躥下跳,邊“嗷嗚嗷嗚”的大叫。


    “是小海迴來啦?”


    果然。


    許大海騎著二八大杠,很快從東邊路口拐了過來。


    “咱家狗子的耳朵就是靈,你還沒拐過彎兒來呢,他們就聽出是你了。”


    王秀秀連忙打開柵欄門,讓許大海直接騎進院子:


    “吃早飯了嗎?快進屋吧!”


    “在樸秀成家吃過了,你和小婷子還沒吃呢嗎?”


    等許大海停好車子,又應付了一下狗子們,大步進屋後,發現小婷子躺在被窩裏,還在抱著大肥貓睡覺。


    貓頭從被子裏探出來,貼在小丫頭的臉頰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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