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府下,管轄五縣,分別是丹楊、上元、延陵、金壇,義興。


    這其中,上元縣和義興縣,正好在瀾江的上遊。


    此刻的鍾厚坐在船艙內,手中端著一碗酒,一臉愉悅的喝的正興。


    “嘿嘿,鍾老大,如何?小人趕的夠快吧?”


    說話之人,正是夜間在渡口的楊癩子。


    他遵著鍾厚的吩咐,等著貨船開動後,悄摸的登上另一艘貨船,趕在了鹽船的前方。


    說話間,見著酒碗內空了,又添了些。


    鍾厚瞄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一絲讚許,說道“不錯,識趣!”


    “等著事情辦妥後,就去幫內領錢吧!”


    隨後,眼睛眯起來,“不過嘛,我的那份………”


    楊癩子一臉諂媚,笑道“鍾老大放心,您的那份少不了的…”


    “還有二十裏便是上元縣了,咱們得在在前麵靠岸!” 鍾厚叫道。


    “可是這大霧,如何能看的清那碼頭呢?”


    他二人指的是這上元縣與江州府交界處,有一荒廢碼頭,名叫野嶺渡。


    說是荒廢,其實還是被曹家買了下來,隻做已用而已,閑船是不得在此停靠的。


    而這野嶺渡的所在,湊巧正是一處彎道,水流在此處也變得湍急不少。


    加之這旁邊山高林密,離著官道有幾裏路程,自然也就是尋常人不會多加注意到。


    之前每次從鹽船上竊取後,都會運至這碼頭,再暗自運送出去。


    此時,船身開始有些顛簸,可這鍾厚卻沒有一起慌張,笑道“快到了,楊癩子,你且出去盯著點!”


    “若是發現這岸邊有燈火,便讓船夫慢些下來!”


    楊癩子點點頭,領命出去了。


    此刻,船艙內隻剩鍾厚一人,方才這船身顛覆,他就知道,貨船已經快到那處彎道了,再往上航行二裏路程,便就到野嶺渡了。


    這時,船外的楊癩子正聚精會神的觀察著岸邊,他沒注意的是,貨船的後方有一艘小船逼近而來。


    等著那小船離著還有幾米的距離,那小船中竄出十幾名蒙麵黑衣人,蓄力一跳,便跳到了他們這貨船上。


    楊癩子感覺船身異動,嘴中罵咧道“都他娘的給老子小心點!毛毛躁躁的!”


    緊接著,一聲聲的悶響傳入楊癩子耳中。


    他一臉怒氣的迴身準備開罵,就驚恐的發現自己這身後突然出現十幾名黑衣人…


    頓時身子一緊,那些個苦夫一個個的全部倒在了甲板上,且個個眼神中帶著驚恐,那脖間血淋淋的刀口不停的往外冒著鮮血…


    楊癩子的大腦一片空白,被這血腥的場景驚恐的說不出話來,一時間,下體緩緩的滴出幾滴尿來………


    十幾名黑衣人圍在他身前,眼神殺氣騰騰的盯著他……


    當中一人嘿嘿一笑,戲謔道“雪兒…瞧…嚇尿了……嘿嘿……”


    話音剛落,那人眼中閃現兇殺之色,手中的長劍朝著楊癩子脖間揮去…


    楊癩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劍驚迴了神,臨死前嘴中拚命叫喊道“鍾………”


    可是還未說完,便喉嚨發不出聲音來,徑直的倒在了甲板上……


    船艙內的鍾厚也察覺到了船身晃動,他以為是顛簸所致,故而並沒有多加理會…


    正當繼續閉目養神時,他忽聽得楊癩子好似叫了自己一聲,一臉笑意的掀開船簾,問道“怎的,是到了麽?”


    突然,眼中見著一柄飛刀向著自己疾馳而來…


    “噗”的一聲,飛刀應聲射入他的胸膛。


    身子不受力,隨即倒在了船艙的木牆旁……


    不過,好似這柄飛刀沒有射中心髒,鍾厚感覺全身的血氣湧向胸膛之上,隨後,喉嚨一甜,吐出一口鮮血……


    “丁未,你這飛刀手法莫不是生疏了?哼!”方才那戲謔楊癩子的黑衣人冷聲道。


    “你……你們是何人?”


    “竟敢……攔截漕幫…的貨船?”


    “不知道…江州…曹家麽”


    幾句話從鍾厚口中艱難的蹦出。


    隻見那剛才開口說話的黑衣人冷哼一句,眼神冰冷的看著他,低聲道“你的廢話太多了!”


    話畢,手中的劍“噌”的一聲,穿透鍾厚的胸膛……


    隨後,那黑衣人用著鍾厚的衣裳擦了擦劍身,嘴中低喝道“還愣著幹什麽?”


    “將這群死人都給本護法扔到江裏喂魚去!”


    聽著這話,剩餘黑衣人迅速將船上所有苦夫的屍體扔進了滔滔江水中……


    “你太殘忍了!劉鬆!”


    “他們是無辜之人,殺了他們還不夠,還讓他們屍骨無存麽?哼!”


    這群黑衣人,自然是劉鬆一夥人了………


    方才冷聲斥駁劉鬆的,正是林若雪。


    今日這場屠殺,林若雪始終沒有動手,一直冷眼的看著這群黑衣人。


    但等著屠殺結束後,見著劉鬆的做法,心中實在是氣急了,不覺得,看向劉鬆的眼神中,恨意加滿。


    那劉鬆輕嗤一笑,反問道“我殘忍?”


    “他們助曹家為虎作倀,本就該死!”


    “哼!官官相護,官商勾結,苦的是那些還在水深火熱中的黔州百姓!”


    林若雪並沒有被他這冠冕堂皇的話語說動,隻是冷冷的看著他,並不迴話。


    “丁卯,若是收拾妥當了,那便向那碼頭靠去!”


    劉鬆指向岸邊的一處燈火處說道。


    “嘿嘿…哪裏還有一群臭魚爛蝦,咱們一並清除!”


    片刻,貨船漸動,緩緩的靠近了野嶺渡。


    ………


    野嶺渡的碼頭之上,一名身著黑色錦衣的男子,緊盯著江麵上的貨船。


    其身後還跟著數名苦夫……


    錦衣男子年紀不大,約莫隻有二十餘歲,但是這五官生的極為醜陋,且嘴角不時抽動幾下。


    他正是那曹府管事曹保安之子,曹倪馬…


    往常,都是他在此接運竊取的食鹽。


    看著停靠安穩的貨船,他大聲叫道“鍾厚,是你麽?”


    貨船上並無一聲迴應。


    他又問了句,依舊無聲。


    為了等這貨船,他在這僻靜寒冷的碼頭上等候了一夜,早就有些不耐煩了。


    這貨船到了,卻無一人下來,也無一人迴答,心中不免更氣了,


    “鍾厚,什麽時辰了,還要玩鬧麽?”


    曹倪馬厲聲對著船上喊道。


    依舊無人作答……


    他嘴中冷哼不止,那嘴角如發神經的抽動不止。


    正準備登船,忽然,“咻”的一聲……


    船上的丁未又是一記飛刀,直插曹倪馬的喉間。


    “滋”的一聲,正中他的喉嚨,曹倪馬眼神驚恐的捂住喉間,嘴中鮮血噴湧而出。


    喊出幾聲嗚咽後,瞳孔瞪大的向後倒去……


    在場的苦夫被這一幕嚇的四處逃竄,向著碼頭外跑去。


    船內的劉鬆等人見狀,飛身奔向碼頭,一時間,十幾名黑衣人對著那些苦夫展開屠殺。


    均是一刀斃命,一劍封喉,場麵極為慘烈……


    數十朵血蓮花在這密林中綻放……


    一旁的林若雪再也忍受不住,抽出懷中的劍猛得刺向劉鬆。


    劉鬆眼神時刻注意著林若雪,自然發現她的異動。


    使出功法向後退去。


    林若雪緊隨其後,二人在林間閃轉騰挪,相互出手。


    “你瘋了?”


    劉鬆喝道。


    林若雪冷麵如霜,不理會他,依舊招招直刺其麵門。


    二人鬥了近百迴,終究是林若雪棋差一招,配劍被著劉鬆一劍挑了開去,掉落在地。


    “你如今就是個惡魔!”


    林若霜冷聲說道,隨即冷哼一聲,撿起配劍,向著密林深處飛去……


    不多時,丁卯來到劉鬆身前,見著他一臉冷酷,低聲迴稟“沒有留活口!”


    劉鬆點了點頭,冷靜片刻後,對著山林中喝道“王大當家!”


    “應該現身了吧?”


    話音落下未久,離著劉鬆約莫有百步之距的叢林中,一身形肥胖,眉間一條刀疤的男子嘻笑的迴道“嘿嘿,劉護法,不愧為道門靈耀,功法深厚呀!”


    劉鬆聽著他的奉承冷笑一聲,“你們寨中之人呢?”


    “天色漸亮,那些東西可得早些運走!”


    聽罷,那刀疤男大唿一聲“弟兄們,都出來吧!”


    話音剛落,這林中竟然出現百餘名身影,不過,那身上衣裳破爛流丟,人人都是麵黃肌瘦,就如同那鄉下漢子一般?


    “弟兄們,嘿,咱們去那船上將東西搬迴寨中去!”


    “走咯………”


    隨後,這群人興奮的衝向碼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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