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靜靜坐在椅子上。


    如果有別的辦法,他並不想獨自麵對蓋亞——誰會喜歡應付一個要掀桌子的瘋女人呢?


    但這是李修想到的唯一方法。


    前往白洞核心的路上,借助紛亂的時空曲率,李修看到了在某一個時間點,向他道別的蘇小雅。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道別。


    直覺告訴他,要是不能提前阻止蘇小雅,她真的會從他的世界中消失。


    李修相信自己的直覺,他必須想辦法迴到現實世界,或者……至少想辦法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迴到現實世界的方法就在背後:


    前往實驗室,找到孤身一人維持願望之都的元始天尊,說服元始天尊操控“門”放李修迴去。


    這條說來容易,想要做到太困難了。


    上帝的記憶中對蓋亞的印象十分深刻。


    她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她的每一個行為都對應精準的目的性。


    蓋亞既然選擇引爆投影,就不怕李修三人逃走——無論是逃向外麵,還是逃向白洞核心。


    即便她並沒有算到,李修能夠得到上帝的記憶,擁有前往實驗室的路線。


    可就算如此,他們能夠成功逃離爆炸的概率也最多隻有30%。


    李修不能賭。


    麵對強敵,他可以義無反顧的把自己的生命放上賭桌,可是蘇小雅的不行。


    所以,李修能夠選擇的道路就剩下了一條:


    他能夠在來時的路上看到蘇小雅,是因為混亂的時空曲率,那是不是隻要有更混亂的時空曲率,李修就能看到更多的情報?


    這個猜想提出後,諸葛亮就用幻境棋盤構建了模型,經過證實,理論上是行得通的。


    於是,李修選擇了留下。


    轟!


    蓋亞引爆了超凡力場,如同超新星爆炸的光輝釋放。


    李修瞪大了眼雙眼,像是坐在演唱會第一排的vip觀眾。


    率先抵達的就是爆炸的光輝,一粒粒光以波紋的形式自李修身邊掠過。


    緊隨其後的就是衝擊波,李修的力場屏障僅僅堅持了零點幾秒就被撕破。


    這還隻是開胃前菜。


    爆炸的衝擊引發了白洞核心的變化,一顆黑斑出現,緊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


    引力、空間、時間,開始了細微的、不正產的共振,起初極小,轉瞬間就變得無比劇烈。


    空間在共振中撕裂,時間出現了斷檔,引力前後排斥、矛盾。


    出現了!


    時空曲率仿佛一首播放到最高潮位置的死亡搖滾,李修邁入一階後,強橫無比的身軀變得破破爛爛。


    他顧不上身體上的疼痛。


    蘇小雅再一次出現。


    依舊是之前的道別畫麵,卻比之前多了一些李修沒發現的細節:


    蘇小雅每一秒,不,每一個刹那都在變化。


    分析時空曲率中傳遞過來的信息流,李修恍然明白過來。


    眼前的蘇小雅是主世界、平行世界……無數個不同世界中她的剪影。


    “連接平行世界……原來如此,是在那個時候……”


    身體逐漸破碎,李修的思維愈發清晰。


    他還記得剛剛來到願望之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許願,他要求迴到現實世界。


    基於這個願望,一座與現實世界一模一樣的平行世界誕生。


    因為李修“一模一樣”的要求,那個平行世界中的蘇小雅同樣有拉普拉斯妖的能力……


    李修心中逐漸有了方向。


    眼前的畫麵漸漸淡去,李修迴頭看向在爆炸中即將消失的蓋亞,笑了笑,抬起手——手掌皮膚、肌肉在爆炸中早已脫落,隻剩下暗金色的骨骼——召喚出地獄大門。


    空無地獄中飛出數百條鎖鏈。


    蓋亞投影的力場屏障在爆炸中已經完全消失,根本無法阻止鎖鏈入侵,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鎖鏈刺穿身軀,將一團緋紅色的傳說之力拉扯出來。


    “多謝招待。”


    傳說之力被李修奪走,蓋亞的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費解。


    有什麽意義嗎?


    李修不可能在這場爆炸中活下來,他所吸收的傳說之力,會隨著他的死亡,物歸原主,重新迴到蓋亞手中。


    白洞核心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黑斑,時空間崩塌引發的震蕩撕碎了範圍內的一切。


    李修用剩餘的力量布置四象世界,以此為屏障抵消爆炸的衝擊波,以殘存的生命力為逃離的兩位臨時隊友爭取時間。


    蓋亞巨大的身軀被一點點泯滅,她死死盯著李修,想要看看他到底有什麽應對的手段。


    直到李修的存在被徹底抹去,蓋亞依舊沒有等到答案。


    李修死了。


    作為生命權柄的擁有者,蓋亞能夠確定這點,她微微搖頭,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


    白洞核心中。


    駕駛戰車狂奔的阿瑞斯忽然麵色一變,他沒有迴頭,隻是死死咬著牙,目光中滿是憤怒。


    作為戰神,他能夠在被認定的“對手”身上留下特殊的標記,一旦對手死亡,阿瑞斯就會知道。


    就在剛才,他留在李修身上的標記消失了。


    “李修死了。”撒旦說:“臨死前,他還在幫我們爭取時間。”


    它的嗓音聽不出情緒的波動,迴頭看了眼如同潮水般蔓延過來的爆炸衝擊,撒旦壓了壓帽簷說:


    “我們得加快速度了,一旦被追上,我們也會死。”


    “他媽的。”


    阿瑞斯重重拍在戰車上,他在憤怒,憤怒自己的弱小。


    如果他更強大一些,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撒旦托著“∞”形狀的符文法陣,按照李修提供的路線向前疾馳。


    他們已經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但是他們還是低估了蓋亞的手筆。


    爆炸衝擊蔓延的速度太快了,時空間的崩塌,又進一步影響了他們的速度。


    若不是李修以生命為代價爭取到的時間,撒旦和阿瑞斯此時早已被吞沒。


    然而,現在也到極限了。


    代表了死亡的耀眼光芒已經觸手可及。


    就在這時,一道陌生、蕭索的嗓音出現:


    “天地未形,混沌未開,萬物未生,歸於無極。”


    伴隨這道陌生嗓音,一杆幡旗自遙遠的虛空彼岸飛來,釘在了耀眼光芒的前方。


    能夠泯滅一階,輕而易舉摧毀白洞核心的爆炸衝擊,被這杆不足三米的幡旗輕而易舉的鎮壓,無法再蔓延哪怕一寸。


    亙古、強橫、混沌的氣息自幡旗中釋放。


    “這是……”


    撒旦想起了曾經聽上帝說起來的傳說級禁忌物品:“超限兵器·盤古幡!”


    它猛地扭頭看向盤古幡飛來的方向。


    茫茫虛空中,撒旦隱隱約約與一雙疲憊的眼眸對視,它半張嘴,下意識的念出了對方的名諱:


    “元始……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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