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亞想要毀了這裏的一切,包括她的這縷投影,甚至不惜以消耗本體的生命力為代價。


    她是瘋了嗎?


    不。


    數百年來,蓋亞從未像現在這般清醒。


    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以絕後患!


    看看這三個家夥吧。


    阿瑞斯,明明是她的直係血脈後人,卻背棄了自身的基因序列,選擇了一條自我毀滅的道路,甚至……他還成功了,真正意義上的擺脫了蓋亞的束縛。


    這是有史以來的第一例。


    蓋亞是研究者,她知道,一旦一件事出現了個例,那麽第二、第三例的出現就將隻是概率問題。


    而如果比拚概率,擁有無數子嗣的蓋亞,占據絕對的劣勢。


    所以,阿瑞斯必須死!


    撒旦,上帝的遺產繼任者,同時擁有了惡魔與上帝的力量。


    這份力量在它手中是絕對的浪費,對守護世界沒有絲毫的作用。


    萬幸的是,上帝的力量太過龐大,撒旦想要完全吸收,需要大量的時間。


    隻要在它徹底消化之前,把上帝的力量從撒旦的屍體中取出來就好了。


    所以,撒旦也必須死。


    至於李修……


    蓋亞覺得不需要理由。


    單單是懷疑他與神明存在聯係這一條就足夠了。


    蓋亞蓄積的進程已經達到了尾聲,毀天滅地的力量向外散發著令人顫栗的波動。


    這種程度的力量,又是在白洞核心這麽敏感的地方,就像是在加油站引爆炸彈一樣。


    除非是元始天尊親臨,否則,誰來誰死!


    沒有絲毫的僥幸餘地。


    衝向白洞的核心,進入到傳說中的實驗室中,尋求元始天尊的庇護。


    這是李修能夠想到的唯一生存方法。


    “你們知道路嗎?”阿瑞斯問。


    所有人都知道白洞核心是通向另一個宇宙黑洞的通道。


    可這條通道,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道路”。


    它是錯亂的時空迷宮,要是沒有精準的坐標,以及對應的路線,他們永遠不可能找到實驗室。


    迷失在時空迷宮中還是小事,要是蓋亞自爆後,白洞核心崩塌,他們在時空迷宮中恰好進入到崩塌區域……


    依舊是一個死。


    “不用擔心,我知道路。”


    李修伸出手,手指在空中快速的繪製出一枚枚符文,符文和符文嵌套在一起,組成一個“∞”的法陣。


    隻要把意識浸入到符文法陣當中,就能看到大量複雜的時空間坐標。


    這就是前往實驗室的正確路線。


    閱讀上帝的記憶時,李修早已將進入實驗室的路線熟記於心。


    由於宇宙是流動的,符文法陣中的空間坐標也會根據現實中的空間變化一並發生調整。


    撒旦接過實驗室的空間坐標,忍不住發出驚歎:“這種符文法陣技術……還真是了不起,李修,我覺得要重新評估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了。”


    李修眼皮微微跳動,不用說他都知道,在此前,撒旦多半把他當成了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夥——


    如同旁邊的阿瑞斯。


    “不過,你明明知道路線,為什麽要花時間把它構建出來?你難道……”


    撒旦黑洞洞的眼眶,帶著沉甸甸的分量與李修對視,問:


    “打算留下?”


    “沒錯。”


    “什麽!”


    阿瑞斯雙目瞪得滾圓,他自戰車上跳下來來,一把抓住李修的胳膊:


    “你想死嗎!跟我走!就算是死,你也要死在和我的戰鬥中,在死亡中獲得榮耀。


    而不是像一隻無足輕重的蟲子一樣,不聲不響的死在這個鬼地方!”


    阿瑞斯死死凝視著李修,他的目光火焰般炙熱,充滿了憤怒。


    迴應他的,隻是李修的微笑。


    李修拍了拍阿瑞斯的肩膀,又對撒旦點點頭,說:“我不喜歡你們兩個人,直到現在,我依舊不喜歡你們。


    不過,至少現在我們是一同作戰的戰友,所以,努力活下去吧。”


    蓋亞、上帝、濕婆與元始天尊,用長達三萬年的戰爭為例子,向後人證明了,當一位一階強者發自本心的作出選擇時,他們是多麽難以被說服。


    撒旦和阿瑞斯知道自己沒辦法說服李修。


    想要帶李修離開的唯一辦法就是殺了他。


    這毫無意義。


    他們無法理解李修的選擇,可就像李修說的,即便他們彼此厭惡,在這一刻,他們就是並肩作戰的戰友,能夠做的就是尊重各自的理念。


    阿瑞斯憤憤瞪了眼李修,坐上戰車,喝道:“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場戰鬥!”


    撒旦摘下帽子,放在胸口,微微彎腰:“請保重,李修先生。”


    道別結束,二人不再耽擱,各自施展急速,朝著白洞核心飛去。


    他們能否活下來?


    李修不知道。


    沒人知道蓋亞自爆會引發什麽樣的連鎖反應,李修隻能祝福他們能夠逃過一劫。


    李修轉過身,重新麵對蓋亞。


    他沒有繼續強攻,也沒有施展任何別的能力。


    僅僅是變化出一把椅子,坐在了蓋亞麵前,如同一名欣賞表演的觀眾,等待盛大的開幕式。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蓋亞同樣看不懂。


    雖說阿瑞斯和撒旦逃向白洞深處的舉動,在她看來是純粹的徒勞。


    蓋亞是一個出色的研究者,她計算了每一個變量。


    隻要元始天尊不出手,他們無論逃到哪裏都擺脫不了死亡的結局。


    但徒勞,也是一種求生的嚐試。


    可是李修在做什麽?


    “因為知道逃不掉,所以放棄了嗎?”


    蓋亞緋紅色的瞳孔中倒映著李修的麵龐。


    她無法在李修的神情中找到半點的驚慌、畏懼,隻有淡淡的平靜,以及……


    期待?


    “你在期待什麽,死亡嗎?”蓋亞輕聲問。


    聲音穿透厚重的力場屏障,落入坐在椅子上的李修耳中。


    “我是在期待答案。”


    蓋亞聽不懂他的話。


    好在死亡會終結一切,包括她心中的疑惑。


    蓋亞感受時空間的波動,找到了白洞運轉間最為薄弱的時間點。


    可以了,就是現在。


    凝聚到極點的超凡力場,融合來自本體的權柄,在霎那間引爆!


    爆炸的聲音過於巨大,反而顯得格外寂靜,衝擊波以特殊的頻段向外擴散,精準的落在白洞核心。


    宛如太陽般耀眼的白洞,出現了一塊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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