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魚隻覺得他的演技太過拙劣,浮於表麵的關愛下盡是滿滿的算計。


    池魚將手中的人往他懷裏一丟。


    滿臉不屑的將麵前的男人打量了幾遍。


    “父親?就你也配?”


    男人聽到這話臉色有一瞬間的變黑,但很快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池魚心裏暗自嗤笑,這人是不是藏頭露尾的時間太長了,就這演技,當年他是怎麽騙過大長公主的。


    梁正銘心裏撕了她的心思都有,但卻更清楚要想成大事,還需要池魚的鼎力相助。


    便是心裏再恨,但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心想著,這丫頭肯定是在大長公主那吃了癟,才會這樣牙尖嘴利,滿身是刺。


    這對自己來說反而是好事不是嗎?


    “魚兒,為父知道錯了,為父不該這麽久才找到你,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都是為父不好。


    為父日後一定好好補償你,絕不會讓你再受一絲委屈。”


    池魚對梁正銘的話一直不為所動,直到他說到最後一句時。


    池魚嘴角掀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是嗎?不會讓我受委屈?”


    梁正銘聽到這話,以為有戲,立馬笑了起來。


    “對對對,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和為父說,為父一定會滿足你。”


    池魚聽到這話,眼裏閃過一絲嘲弄。


    隻見她隨性的找了一張椅子坐下,隨後才看向被她當成破布扔在地上半天沒迴過神的‘七夫人’一眼道。


    “這老女人看著礙眼,你把她處理了吧?”


    梁正銘眼裏閃過一絲為難。


    要知道這‘七夫人’可不是一般的小妾,要不然,他一定會依著池魚的意思。


    這個‘七夫人’是江湖上的人物,也是幫他拉攏江湖人脈的人。


    若是真的因為池魚一句話處理了,那她之前幫自己拉攏的江湖高手隻怕不僅不會為自己效力,還會倒戈一擊。


    池魚看出他的遲疑,毫不客氣的嘲諷道。


    “剛剛不是還說不會讓我受委屈嗎?怎麽現在讓你處理一個小妾都做不到,難不成一個小妾,還比你親生女兒重要?”


    梁正銘被她一激眼裏閃過一比惱怒。


    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


    “魚兒,不是為父不願意,隻是咱們也得講道理,好歹是一條人命,怎麽能說處理就處理了,這樣做豈不是太目無法紀了?”


    池魚心想著,一個整日想著謀反的人和她說什麽法紀,豈不是可笑。


    但人家要一個理由,她還是給了。


    “本郡主什麽身份,她什麽身份,本郡主站著,她居然敢坐著。


    便是宮裏的娘娘,本郡主不坐也沒他們坐的份。


    一個小小的賤婢,還敢在本郡主麵前充什麽當家夫人的派頭。


    見了本郡主別說坐了,她連跪在本郡主腳邊的資格都沒有。”


    池魚將自己的刁蠻發揮的到了極致,活脫脫就是一個人蠻不講理的嬌小姐。


    “她一個江湖中人不懂這些規矩,所謂不知者不罪嘛。”


    梁正銘試圖為‘七夫人’解釋,但卻池魚打斷。


    “不知者不罪?這是哪門子不知者不罪,她是不知我是郡主,還是不知該怎麽下跪行禮?”


    池魚坐在那裏活脫脫一副,今天這事你不給個說話,就沒法善了的架式。


    她將鄉下那套撒潑的做法搬到這裏,梁正銘是既高興又無奈。


    高興的自然是這鄉下來的丫頭就是沒什麽見識,她越是這樣梁正銘就越覺得她好拿捏。


    而無奈的自然是‘七夫人’的事了,這丫頭如此不依不撓,而他又不能真的處置了‘七夫人’。


    不僅不能處置,迴頭他還得好好哄一哄才行。


    梁正銘無奈,卻也隻能耐著性子哄著池魚道。


    “魚兒,七娘好歹也是你庶母,你能不能給爹一個麵子,這次就算了,迴頭我一定好好教教她規矩。”


    池魚聞言眼睛一瞪。


    “庶母?就她也配,本宮的的親娘本宮都沒放在眼裏過,更何況一個賤婢也配當本宮的庶母?”


    梁正銘見池魚如此油鹽不進也有些惱了。


    正想著,要不是先讓人將‘七夫人’拖下去假裝打板子讓池魚消消氣再說。


    卻聽到池魚突然道,“不是我說你,你這選女人的目光還真不咋樣?別看這女人皮膚還不錯,但她別說給我當庶母了,就她這年紀,給你爹……哦不……給你爺當娘都夠了。


    我都不知道你咋想的,竟然會對一個近百歲的老女人感興趣。”


    池魚一副,我真不敢苟同你品味的神情更是把梁正銘氣得不輕。


    他難道不知道嗎?


    ‘七夫人’成名時,他爹都還沒出生呢。


    可那又有什麽辦法,他要成大事就需要江湖的勢力相助。


    誰讓赫連家的人那麽精明,明明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了。


    但隻要一提到那個位置,那女人就翻臉比翻書還快。


    還警告自己,若是自己敢有什麽歪心思,就將殺了他。


    他梁家數百口成年男子被抄斬,老幼婦孺被流放到苦寒之地,到底為了什麽。


    若是有生之年不能將赫連家的人從那個位子趕下來,那他們一族的犧牲什麽?


    池魚看著梁正銘逐漸扭曲的麵容,也沒有再進一步逼他。


    畢竟,這些都不過是前菜,她可不想好戲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池魚刺激完梁正銘,這才轉迴正題。


    “你既然舍不得她,我也不逼你,那你就給我說說大半夜的讓人把我劫持到這裏到底想做什麽?”


    梁正銘聽到池魚不再揪著‘七夫人’不放,頓時舒了一口氣。


    但在聽到池魚的話後又是一臉不讚同的道。


    “魚兒,這怎麽能叫劫持呢,為父隻是太想你了,你進京這麽長時間,為父也曾想去看你,隻可惜為父如今的身份,實在不適合在京中露麵,這才出此下策。”


    池魚聽到這話不免覺得好笑。


    這要是換成一般人或許就信了。


    可池魚卻隻當成了一個笑話。


    他能安排人在她迴家的必經之路上那麽大的陣仗來‘請’她,卻說沒有能力偷摸進城,這話用來胡弄鬼,鬼都不會信的。


    而池魚卻並沒有拆穿他。


    隻是也不樂意再看他演戲。


    揮了揮手道,“別說那些不中用的,你隻要告訴我,把我弄到這裏有什麽事就行了。”


    梁正銘看著她如此急躁的性子,更在心裏篤定她沒腦子。


    揮揮手讓人先將‘七夫人’扶下去,這才在池魚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還順手給池魚倒了杯茶。


    那模樣就真的好像是尋常父女談心一般。


    池魚挑眉看了眼茶盞,嘴角勾起一絲弧度,但卻還是端了起來。


    隻是茶盞在碰到唇邊時,池魚突然看向梁正銘。


    梁正銘此時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手中的茶盞,池魚突然看過來還真嚇了他一大跳。


    就在他想掩飾什麽時,池魚將茶盞從唇邊挪開。


    有些不滿的催促道,“大晚上把我帶你這裏不會就請我喝茶的吧,你倒是快說吧。”


    聽到池魚這話梁正銘微微鬆了一口氣。


    心裏也跟著暗暗地思忖著,還好她沒發現什麽。


    不過,就是可惜了,本來那茶水就快入口了,要是她剛剛喝下去就好了。


    梁正銘在心裏暗唿可惜,但池魚卻不這麽想的,。


    她早就知道這茶裏加了料,不僅如此,這屋裏每一處的布置都透著算計。


    香爐裏嫋嫋升起的熏香,以及那將屋子裝點的亮堂的蠟燭。


    隻不過,這些手段對她都沒有用。


    那微末的劑量,別說讓她中毒了,就連讓她有半點不適都不可能。


    不過是一些影響別人心緒的東西,在她這裏根本就是小兒科。


    他以為靠這些東西,再加上他語言技巧,就能影響她的判斷力?


    不得不說這人腦子還算有些用,畢竟,這些手段若是用在一般人身上或許還真的有用。


    隻可惜,她百毒不侵,更不用說這些小玩意了。


    她親手做的香包,完全可以中和這些。


    就在梁正銘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時,便見池於又端起了那盞茶。


    隻是如剛剛一樣,送到唇邊又看向梁正銘的心又跟著提了起來。


    不過,這次他總算反應過來了,這丫頭是在等他的話佐茶呢。


    這次梁正銘沒有刻意去看池魚,也不知是怕池魚看出端倪,還的陷入了迴憶之中。


    經由他口中說出的梁國公府的事,那真是聽者流淚、聞者傷心。


    甚至為了讓池魚感同身受,就連梁國公府當初是如何跟著先祖皇帝打天下,又是如何深受萬民愛戴,差點就坐上了那個位子。


    是赫連家的人耍了手段,才讓他們梁家與皇位失之交臂的。


    而在他的描述中,梁家是屬於正義的一方。


    他們所做的事,不過是拿迴屬於他們的東西。


    而赫連一族不僅不肯歸還,還將梁家所有成年男人殺盡,連婦孺兒童都沒有放過,一並流放了。


    在梁正銘的描述中,梁家現在隻剩下他們父女相依為命了。


    而他就算拿下那個位子,池魚就是唯一的嫡公主,也是皇位的唯一繼承人。


    池魚聽到這話不禁有些好笑。


    她那便宜舅舅可多次向她釋放信號,她隻要點頭他立馬就能退位讓賢。


    她連皇位都不想要,還稀罕一個嫡公主,皇太女的身份。


    難道,他的人都沒有和他說嗎?她今天就親手收拾了一個公主,雖不是嫡出,但卻是最受寵的那個。


    連一個‘七夫人’都舍不得,他拿什麽和便宜舅舅比。


    梁正銘一口氣說了許多,沒聽到池魚附和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隻是讓人高興的是,這死丫頭還真是粗枝大葉,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


    剛剛他親手送上的那盞茶,竟然被她一口氣喝了個幹淨。


    這麽一來別的都不重要了,隻要她將那盞茶吃了,那這件事就算是成了。


    以後,她也隻能成為自己一隻聽話的傀儡了。


    至於什麽唯一的親人?


    那種鬼話也就說說而已,他梁下銘曾經的大榮第一才子,第一美男子又怎麽可能缺孩子。


    不說在大長公主那些年,在他榮家還沒被抄時,他就在外麵留下了好幾個庶子、庶女。


    後來入了大長公主府,他行事小心了一些,也就那幾年隻有池魚一個閨女。


    再後來出了大長公主府,自然更沒必要拘著自己了。


    現在留在他身邊的孩子就不隻一手之數。


    而她不過是最不被欺待的那個。


    原以為自己可以用她拿捏大長公主,卻沒想到那個女人能那麽狠心,在發現不對後第一時間想到竟然是將這個孩子送走。


    眼見沒了希望,他自是不會再留在大長公主府。


    隻是誰也沒想到,他便是離開了,也在公主府埋下了一顆棋子。


    沒辦法,誰讓他太了解那個女人了呢。


    而那個棋子也是他和別人生的女兒,而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好用。


    他本以為以大長公主對她的疼愛,有一天大長公主府終將會落在自己手裏。


    隻是,任他如何也沒有想到,池魚會突然出現,打亂了他的一切謀算,但卻也讓他看到了希望。


    就算大長公主府的那個棋子廢了也沒關係,他隻要將池魚捏在手裏,一樣能成事。


    甚至,更容易成事。


    在池魚將茶飲下後,梁正銘眼裏的算計終於不再隱藏。


    “魚兒,與為父一起撥亂反正好不好?”


    池魚聞聲轉頭,看著他笑了笑。


    那笑容純粹的讓人愰神,就在梁正銘以為自己已經用那藥物控製了她的思想,能讓她乖乖聽話時。


    池魚突然開口道,“撥亂反正?好啊,隻是誰是亂誰又是正呢?”


    池魚的話問得梁正銘一愣,隻是再看她眼裏哪有沒有半點恍惚。


    梁正銘忍不住有些背脊發寒,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道。


    “這怎麽可能?那藥我試過很多迴了,怎麽可能對你沒用?”


    池魚聽到他承認下藥的事實也不意外。


    笑了笑道,“那你猜……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百毒不侵呢?


    畢竟,我有一個被尊為神醫的祖父,可是從小跟在他身邊耳濡目染的,你不會連這個都沒查到吧?”


    梁正銘差點被她這話氣吐血。


    他當然知道這事,但這世上怎麽可能有人百毒不侵。


    連被尊為神醫的池家老頭不一樣沒做到嗎?要不然,又怎麽會早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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