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魚眼睛微眯,其實,她早就通過這人的唿吸知曉他是裝暈了。


    這才故意讓秦守處理,現在他裝了倒是更好辦了。


    畢竟,這正主還沒招出來呢,怎麽能這麽便宜了他。


    而顯然,這人對於顯然對大理寺的懼怕更甚於佳柔郡主。


    這會也不敢替她瞞著了,隻在大理寺的人碰到他的瞬間,便彈了起來,揮臂阻擋,嘴裏還不停的念叨道。


    “不、不,不要啊,不是奴才的主意,是佳柔,是佳柔郡主讓奴才這麽幹的。


    佳柔郡主說你得罪了大長公主,這是對你的小小懲戒。”


    他雖一開始不知那車裏的人是上陽郡主,但是這樣幫上陽郡主懲戒別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得罪過佳柔郡主的貴女,沒少被他們這般衝撞從而當眾出醜。


    偏偏這佳柔趁得還是大長公主的車駕,便是那些貴女再氣,也沒膽子撞迴來。


    聽到這人當眾招了出來,池魚這次沒讓容三去抓人,而是轉頭看向一邊的大理寺少卿。


    “你怎麽看?”


    這人明顯是故意來接近她的,池魚倒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果然,這個秦守沒有讓她失望。


    隻當他在聽到佳柔郡主時眼裏閃過一絲冷冽。


    隨後想也不想,甚至帶了些輕蔑道。


    “佳柔郡主?她一個沒入流的郡主,如何敢說出要懲戒一品郡主的話來,實在是狂妄至極。”


    不入流?


    雖然這話沒錯,但好歹是大長公主的養女,這人敢當眾這麽說,就不怕得罪了大長公主?


    還是說他背後的人,比大長公主的權勢還要大,而他自信這人不會不管他?


    池魚思忖著,決定再試探一下。


    “你說的沒錯,那依你之見這事該如何處置?”


    秦守似乎也知道池魚這是在試探他,可就算如此,也毫不保留的道。


    “此乃以下犯上的大罪,依律當去衣撻刑十下。”


    池魚唇角的笑意更濃了。


    去衣撻刑,這京中的貴女隻怕學沒有誰有這份殊榮吧。


    若這佳柔郡主真的被人在宮門前去衣杖撻,這打得可是大長公主的臉。


    她就信這秦守真敢這麽做。


    池魚好整以暇的退迴到自己的馬車邊,給秦守讓出足以他發揮的空間。


    隨後,抱臂環胸對他挑了挑眉道。


    “哦,那這事就勞煩大人了。”


    說著池魚也不離開,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他。


    那意思就好像在說,你既然知道該如何處置,那就去辦吧,我在這裏等著。


    大理寺少卿秦守,看到池魚這態度,哪裏能不明白她的心思。


    那佳柔郡主剛剛命人衝撞她的車架,本意就是為了看她出醜,現在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了。


    再者,大長公主一早就進了宮,這會子在宮門可沒有人能護著她。


    秦守看著池魚,帶著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是命人將佳柔郡主從馬車裏請了出來。


    說請不地是為了好聽,說生拉硬拽到也不為過。


    佳柔一身狼藉,她現在隻想趕快迴府換衣裳,哪裏肯下車。


    麵前來請人的兵丁,更是毫不客氣的咒罵。


    “狗東西,給本郡主滾開,這可是大長公主府的馬車,就憑你這種下等人也配碰嗎?”


    那人本是皇城守衛,能在這裏當值的誰沒有點背景,如何是她口中的下等人。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岔,原來還客氣的請。


    隨著佳柔郡主話落,兩人直接上前一人扣著一個胳膊直接將人拽了出來。


    之前被她打罵的那人,更是不屑道。


    “若是今天這車上坐的是大長公主,我們自是不敢的,但你算個什麽東西。


    不過是個鳩占鵲巢的鳩,你有什麽可豪橫的。


    你以為咱們兄弟請你下去是幹嘛的。


    得罪了真正的貴人還不自知,真是蠢。”


    那佳柔的貼身丫頭還想撲過來護主,卻被那兩人直接推迴了車廂裏。


    佳柔剛被拖下車,秦守連自辯的機會都沒給她,直接當眾宣布。


    “佳柔郡主宮門尋釁滋事,藐視皇權,以下犯下,依律當去衣撻十鞭,即刻執行。”


    他這話一落,便立馬有人抬了條刑凳出來。


    赫然就是剛剛那兩人的同僚,幾人擠眉弄眼間,就已經將佳柔郡主給按了上去。


    眼看就要動真格的了,她那丫頭好不容易爬下來,看到這情況,知曉她攔不住,二話不說便要往宮裏衝,去找大長公主報信。


    隻是,這宮門哪有那麽好闖的,還沒進前便被人從身後一掌給劈暈了。


    那人劈完還啐了她一口。


    “真是不怕死的蠢東西,宮門是那麽好闖的,大長公主能自由出入那是陛下給大長公主的恩典,小小的下人也敢硬闖,自己作死也就算了,可不要沒了連累了大長公主。”


    佳柔每次仗著大長公主的寵愛,打從他們這裏過,哪次不是趾高氣昂,就連她身邊的丫頭也一副鼻孔朝天,瞧不起他們的樣子。


    他們早就看這兩人不順眼了,如今,被收拾了,他們自然樂得看戲。


    隻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免得大長公主事後找他們算賬。


    解決了報信的人,那用刑的軟鞭也拿了過來。


    不知誰那麽貼心還特意用水泡過,韌性更足。


    池魚看著不禁抽抽嘴角,這佳柔到底仗著大長公主的寵愛得罪了多少人啊,這麽多人看她不順眼的嗎?


    說是去衣撻刑,但也沒有人真敢將她剝的一絲不掛來用刑,那就不是打她,而是故意羞辱大長公府了。


    僅是將外衣和襖裙扒了,隻留下中衣,秦守這才揮手。


    “用刑。”


    宮門口原本排隊驗視的人就不少,這會子全都圍在那裏看熱鬧也不急著進宮了。


    畢竟,他們一開始都以為兩個姑娘矛盾,最多你陰陽我兩句,我賞你一個嘴巴子就結束了。


    哪裏會想到真的會用刑啊。


    池魚耳聰目明,甚至聽到人群中隱隱有人在說,這個上陽郡主還真是不給她生母麵子啊。


    池魚卻似是沒聽到一般,彈著指甲看著佳柔,吃痛哀嚎,以及謾罵。


    雖說,佳柔的丫頭被攔了下來,但消息還是傳進了宮裏。


    隻可惜大長公主來晚了一步。


    她匆匆趕來,剛喊出‘住手’二字時,第十鞭正巧重重落下。


    大長公主隻來得及驚唿一聲,眼睜睜的看著那一鞭子落下,佳柔的後背綻放出一朵絢爛的血花。


    抽完最後一鞭子,行刑的人快速退後,那動作和神態完全就像是聽到大長公主的話後,就已經收後,而最後那一下不過是沒來得及收迴的無奈之舉罷了。


    大長公主狠狠持瞪了他一眼,到底沒再說什麽,畢竟,這些人也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對於,大長公主的到來其實早在池魚的意料之中。


    隻是,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這明明早就來了,卻偏偏要在最後一下落下之前才現身,她是真不在意自己的臉被人打嗎?


    池魚並沒有因此而對她有什麽改觀,至於,她要如何為這位佳柔郡主撐腰,也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類。


    相對於這些,她到是更好奇這位姓秦的大理寺少卿,要如何同大長公主交待。


    畢竟,人是他下令打的,大長公主就算想找自己的麻煩,在這之前也會先問責於他。


    果然下一刻大長公主的暴喝聲便傳來。


    “秦守,你好大的膽子,連我府裏的人都敢動。”


    原本已經快暈過去的佳柔郡主在聽到大長公主的聲音後,悠悠的睜開眼,也顧不得身上的狼狽,一心想讓大長公主給她報仇。


    那沾著血和淚的手不


    她到是想看看,這位會怎麽做?


    秦守顯然也想到了池魚會袖手旁觀,隻見他不急不徐的上前朝著大長公主行了一禮道。


    “迴稟大長公主,下屬隻是依法辦案,佳柔郡主以下犯下,藐視皇權,不罰不以警示世人。“


    秦守就差沒直接說他這是殺雞儆猴了。


    而那些圍觀的夫人小姐位,看到這一幕都無不在心裏歎服這人這勇,隻怕是前無來者了。


    更在心裏暗暗思忖著,迴家得和老爺、父親說一說,得離這位秦大人遠著點,他這樣的,以後怎麽死都不知道,可別牽連了別人。


    大長公主顯然也聽明白了他話裏的話,低頭看到裙擺上那幾道血紅的手印,冷聲吩咐身邊的嬤嬤道。


    “把佳柔扶起來,隨我進宮。”


    隨後又看了池魚一眼,這才瞪著秦守道,“你很好,本宮記著你了。”


    秦守這次敢動手,可以說是抓著了佳柔的錯處,就算她是大長公主,也得守理守法,而大理寺就是維護法度的地方。


    她要是現在處理了這位秦少卿,迴頭就有不怕死的敢彈劾她。


    而就算她現在不動這人,她還能收拾不了這人嗎?


    佳柔傷的不輕,還是先進宮找太醫為好。


    而就在她一腳踏進宮門時,從裏麵衝出幾個人一字排開攔在她身後。


    剛剛好將大長公主和佳柔等隔開。


    人牆裏是大長公主,人牆外則是扶著佳柔的人。


    而那群人中為首的赫然是景帝身邊的大總管常喜公公。


    隻見他遙遙的衝池魚拱手作揖行了一禮。


    “老奴奉陛下之命接郡主進宮。”


    說完這才轉臉看向大長公主,臉上雖依舊帶著笑意,但明顯少了幾分真誠。


    在開口之前先瞥了眼被人扶著衣衫不整的佳柔郡主一眼道。


    “陛下讓老奴轉告大長公主,今日大喜宮中不宜見血。”


    言下之意,便是不讓佳柔進宮了。


    佳柔原本那已經快要模糊的意識,瞬間就清醒過來。


    她剛剛到現在都不吭聲,就是為了能用這個樣子進宮,向太後外祖母告狀,她要讓所有人都看看池魚這個鄉下丫頭有多野蠻。


    現在皇帝舅舅卻不讓她進宮,那她這頓鞭子豈不是白挨了。


    皇帝舅舅果然是偏心的,在他心裏血緣永遠比親情更重要。


    明明,她才是在大長公主養大的孩子,她才是時不時進宮探望他們、孝敬他們的啊。


    結果還是比不上那個在外麵養了十幾年的野丫頭。


    義父說的沒錯,這皇家的人最是無情無義。


    就在她這麽想的時候,麵上卻作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看向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聽到常喜公公這話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就在旁人以為她下一秒就要帶著人硬闖的時候。


    大長公主突然目光停在佳柔的後背之上,那裏的衣裳已經被撕開了道道口子。


    白晳的皮肉和著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就這麽暴露在別人眼皮子底下,卻沒人想到要給她一件衣裳。


    大長公主看了眼那個傷口,原本臉上的怒意散了幾分,變成了點點心疼對著身後的人吩咐道。


    “送佳柔迴府,我這就進宮找太醫。”


    說著步履如風,匆匆朝著宮內走去,端得是那一副心係愛女傷勢的慈母樣子。


    但池魚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眼睛卻眯了眯,她覺得大長公主對佳柔的寵愛太浮於表麵了。


    甚至有一種作戲的感覺。


    不說其他的,若是今天角色互換一下,大長公主是她嬸子,而受傷的人是自己。


    那麽,嬸子第一時間會做的肯定是先是心疼的抱著自己,然後為自己披上外衣。


    然後讓人給自己看傷,而大長公主從頭到尾都沒有做過一些。


    隻最後一句,更像是她想離開的借口。


    池魚總覺得這當中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


    不過,這些是人家的家事,與自己無關,她也懶得去管。


    而常喜公公自大長公主走後,便一直笑盈盈的看著池魚。


    池魚衝她點了點頭,剛想讓人叫周雨下車,卻聽常喜公公道。


    “陛下特許郡主車架可以直接進宮,郡主請上車吧,陛下和太後娘娘都等著您呢。”


    他這話一出,讓原本就候著查驗進宮的人,臉上無不露出震驚之色。


    迄今為止,大榮朝能有如此殊榮的,除了大長公主怕隻有這一位了吧。


    畢竟,就是親王進宮也需提前報備,得陛下召見才被允宮入宮。


    若是敢冒然闖宮,那可是要以謀返論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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