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之時,羅刹國大主教奧爾洛夫帶著兒子小奧爾洛夫風塵仆仆,一路來到龍山港口附近。


    羅刹國與天方國,國界犬牙交錯之處頗多,故而自羅刹國國都前往帝國龍山港口,反而是抄近路前來,省去數千裏,畢竟誰也不會願意去西伯利亞跋涉。


    “父親,這港口,十分繁華,真是讓人憤怒。為何?我國會戰敗,以前,可是我們作為勝者,以前,帝國就是一頭虛弱的大肥羊,任我們宰割。”坐在羅刹國公使團馬車之中,小奧爾洛夫看著繁華興旺之地,想起以前,帝國強迫羅刹國所簽訂不平等條約。


    “年輕,不是你就得愚蠢的代名詞。你那虛弱無力並且可笑的怒火,一錢不值。在我國,比你更加憤怒之人,就像樹林裏那些野兔,從來都不缺。”


    波羅莫夫,以前梁讚大公爵,號稱我國戰神之人,他比你更加怒氣爆發,他不忍屈服於帝國之下。他的腦袋,被廠公做成酒器,梁讚哥薩克騎兵師,西伯利亞哥薩克騎兵師,阿穆爾哥薩克騎兵師,外貝加爾哥薩克騎兵師,那都是我國引以為傲之強大戰士。


    當那些戰士的頭顱,被整齊擺放,無辜的犧牲,讓貧苦的國人背上更加沉重的負擔,我國原本的沃土,如今被帝國占據,而原本我們的國人,被帝國大軍屠殺超過一百五十萬之巨。


    那個青衣太監,依舊在殺戮,在西伯利亞邊界之內,隻要還是我國血統之人,除非青壯女子,不然還在繼續殘殺之中。


    不要嘲笑你的父親,你總覺得,我像一個懦弱的老牛,你想過沒有?


    是因為我懦弱,膽怯,你才有資格,來到帝國這邊,你才有資格怒火萬丈,你才有機會,在我國國都四處發泄怒火,才有機會,夢想再次與帝國那個太監一戰,夢想建立傳奇功勳。


    別忘記,以前梁讚大公爵,比你更加靠近一步。我的孩子,成熟的標誌之一,就是學會和脆弱的自己包容,共存。


    無數國人和戰士的鮮血,生命不斷證明,那個太監,目前是不可戰勝的。你可以繼續嘲笑我軟弱無能,你總可以夢想下一戰。


    可是你真的這樣想過,你因為衣食無憂,國內地位尊崇,你真的在自己口袋中支付過一次屈辱的戰爭賠款麽?勇敢,是一種奢侈品,你還有多少普通國人的生命,可以拿去揮霍浪費。


    當你高高豎起軍旗那一刻,當你揮舞雪亮戰刀那一刻,當你跨上白馬之時,你可以發出讓人激動的命令,可以讓無數卑賤父母的孩子們,在帝國的重炮麵前,成為那個太監的血肉祭品。


    我的孩子,你的兒子,已經三歲,如果你的兒子,被人殘殺,作為年輕的父親,你真的體會過悲傷?絕望?


    如果你和那些本國賤民一樣,費盡心思才生養那樣一個孩子,他們卑微的一生,從此永遠沉淪在悲傷之中,絕望,才是永恆的主題。


    盡可能遠離愚昧和無知,時刻保持對自己的清醒認識,就像對你手腕旁邊的木頭碗。不要去宣揚犧牲,你沒有資格,去讓那些父母做出真正的悲傷和犧牲。


    不要肆意宣揚,去鼓吹,什麽沒有我國,就沒有我國之人,誰給你如此大權?人類自古以來,無數王國,帝國,王朝,不斷湧現,消滅。


    這不知千百年來,光是我國,都已出現數十次,被消滅數十次。你如何敢大言不慚,說你當年的先祖,必須犧牲,隻要他先死,才不會再有這國?


    還好,你的祖先,當年沒有那麽愚蠢,我也沒有那麽愚蠢,你才有機會,去鼓動其他人的後代去白白送死,去光明正大的犧牲。


    小奧爾洛夫低頭不語,父親長長一席話,肯定沒辦法徹底說服他。


    “為了不屈服,那是一個可怕壞透了的心思。勇敢?在不了解自己之前,那叫愚蠢惡毒。以後我們的子孫,或許會有看到偉大國度的榮耀時刻。


    前提是,你得有個活到以後的子孫。”


    馬車停下,那是帝國公使白樂天,看起來儒雅,書生氣十足。


    奧爾洛夫大主教振作起精神,他知道,那個帝國中年男人,偽裝到讓你失去警惕。等他露出獠牙之時,他會狠狠在脖子上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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