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七八天過去,這個車夫倒是不像幾年前的那個。這個就是一個老實人,這一路上任勞任怨,人也很勤快。


    今天中午,又得到林園二十兩銀子賞錢,車夫更加高興。三匹大青騾跑起來,在官道上帶起一陣煙塵。等到黃昏時分,他們進入吳家鎮。


    林園拿出地圖,這兒距離甘涼行省,還有五天的路程。說起來,也不算遠了。這都得倚仗車夫駕車跑得快,三天的路最多兩天不到就跑出來了。


    住進客棧,車夫忙著伺候他的騾子。騾子可是他的寶貝,他不放心客棧夥計。陳圓圓覺得天色還早,拉著柳影和林園出來逛逛。


    這吳家鎮不大,就一條青石板的街道,走了沒幾步,就到頭了。全鎮一家當鋪,一家藥鋪,一家鐵匠鋪,一家成衣鋪和布鋪,一家客棧,一家飯館,還有一家木匠鋪和雜貨鋪。這鎮子,就這麽多商鋪。


    陳圓圓有點不滿意,她想花銀子,沒找到地方。走到街尾,剛要往迴轉。卻聽到旁邊的院裏傳來陣陣哭聲。這可激起了陳圓圓的好奇心,立刻推開門進去。


    不多一會兒,她又出來,把林園兩人拉了進去。院裏掛著一些紅綢子,還貼著喜字。一個穿著紅衣的新嫁娘就坐在石凳上。她的父母,還有兩個半大的弟弟,都在那裏掉眼淚。


    “這位姑娘,你們快走吧。再等一會兒,那夥強盜迴來,像你們這麽漂亮,一定會被擄走。這是青蛇幫的地盤,你們快走吧。”新嫁娘的父親,擦了擦眼淚,對陳圓圓說道。


    林園聽了就一皺眉,怎麽突然就冒出來一個爛幫派?這鎮子也不富裕,怎麽還有黑道?


    “你們是外人,應該是剛到本縣,不知道這裏的事情。青蛇幫原本就是縣裏幾個潑皮無賴自己鬧著玩,組建起來的。平常也就是偷雞摸狗,翻不起什麽浪頭。可是今年年初,青蛇幫被一個叫天龍會的大幫派給收服了。有了天龍會撐腰,青蛇幫在本縣開始收二茬賦稅。”


    後麵進來一個壯漢,皺著眉頭對林園三人解釋。


    “收二茬賦稅,那本縣的衙門呢?”


    “衙門?他們和衙門七三分賬。衙門全都當看不見,去告狀的百姓,被他們打板子。去州府告狀的,被拉迴來,打斷腿。我父親,就是去州府告狀,被衙門弄迴來,活活打斷腿。”壯漢說到這兒,咬牙切齒,怒不可遏。


    “劉老伯,你姑娘不用嫁了。今日我集合了鎮上所有的青壯,咱們跟青蛇幫拚了。一家五兩銀子收稅,賣兒賣女也交不上。既然他們不讓咱們活,咱們就拚了。”壯漢說完,亮出一把鋒利的殺豬刀。


    “就算州府不管,還有巡撫衙門,你們造反,就是全家抄斬的大罪。為何不去巡撫衙門告官呢?”林園看著壯漢,不解的問。


    “州府衙門我爹去了,別的鎮子,也有人去了。不是都被打斷腿了麽。咱們平民老百姓,哪有那麽多門路?巡撫衙門在哪兒,都沒人知道。這青蛇幫,對本縣有官府靠山或者背景的富戶人家,是不收稅的。青蛇幫,就一門心思欺負我們這些沒本事的老百姓。不造反,也是一個死。旁邊鎮子,昨天被青蛇幫吊死了三個。就因為那三家,交不上這五兩銀子。”


    壯漢恨得咬牙切齒,手裏不停揮舞著那把殺豬刀。很快,外麵又跟進來十幾個青壯漢子,拿著鋤頭,鋼叉,鍘刀,石錘的,手裏的家夥,是五花八門。


    “不出來是不知道,這各地害人的幫派,花樣還真不少。”林園有點生氣了。走到哪兒,都有麻煩事。


    這時,門口馬蹄聲響起,衝進來五匹馬。馬上的漢子跳下來,都穿著白色衣服,前襟上繡著一條青蛇。


    “喲!這兩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哪裏來的?今日真是賺翻了。幫主原本隻能娶一個新娘子,這一下子,變成了三個。甚好,甚好。這次帶迴去,幫主肯定高興。”


    說話的,是青蛇幫的副幫主吳濤。這家夥一進來,賊溜溜的眼睛,就盯著陳圓圓和柳影不鬆開。那壯漢剛要開口,被林園攔住。


    “這是我的兩個娘子,你這廝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我的娘子指手劃腳?”林園看著他,冷聲說道。


    “哈哈哈哈!天大的笑話,哪個也不是你的娘子,少做夢了。這都是我家幫主沒過門的新娘子。告訴你,趕緊滾蛋。惹到青蛇幫,把你剖腹剜心,煎了下酒。正好天龍會一位大護法來了,聽說他平日就喜歡人心切片吃。算你走運,把他給我綁起來。這兩個小娘子,哥幾個先替幫主進屋樂嗬樂嗬。”


    副幫主吳濤這會的心思,都在柳影身上。他越看柳影,越是喜歡。心裏不禁浮想聯翩,唿吸急促,一股邪火上湧。恨不得馬上就把柳影這大美人,拖進屋裏去,先替幫主洞房一把再說。


    “還吃人心?這什麽天龍會,越來越不像話了。兩位娘子,問出他們幫主在哪兒。不留活口。”林園一聲吩咐,柳影立刻動手。刀光閃耀,慘叫聲接連響起。


    青蛇幫隻是地痞無賴,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哪裏是柳影的對手。至於那位色眯眯的副幫主,在柳影切了他三個手指頭後,哭著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連小時候去哪裏偷雞都說了。


    壯漢和同伴們,在一旁看得直愣。他們都是普通老百姓,除了壯漢會點防身的功夫,其他的青壯連青蛇幫眾也不如。對於這些人來說,柳影這種武功,就和傳說中的神仙差不多。


    那副幫主沒有什麽可以交代的了,柳影一刀斬下他的腦袋。這種血腥的場麵,別說那家人了,新嫁娘早就暈了,現在她的兩個弟弟,還有父母,都昏過去了。


    壯漢他們,也是臉色發青,嚇得夠嗆。別看吵吵著要和青蛇幫拚了,他們畢竟就是農夫,獵戶,可是沒動手殺過人。這真見血的場麵,都是大姑娘上轎頭一迴。


    林園看了看壯漢:“把這些屍體,埋了吧。他們身上的銀子,你們自己安排。唉,誰讓我遇上這檔子事情呢?”


    林園歎了口氣,帶著兩個大美女牽著三匹馬出了院子。那壯漢突然跟出來,對林園說道:“英雄,俺去給你們指路。”


    壯漢迴頭和那些漢子交待幾句,他也上了一匹馬。有壯漢這個本地人當向導,那還是方便很多。縱馬狂奔一個半時辰,方才來到青蛇幫的老巢。


    這裏原本是一位富戶的深山大宅,青蛇幫把富戶一家連同護院都殺光,占據了這裏。壯漢留在外麵照顧馬匹,林園帶著兩個美人來到大宅門前。


    門前的四個幫眾,剛要喝問。劍光閃過,四顆人頭飛起。林園提著玄虎劍,邁步進入青蛇幫老巢。院裏的十幾個幫眾,被陳圓圓和柳影殺了個幹淨。


    警鍾響起,青蛇幫眾自其他地方匯聚而來,他們的幫主,還穿著新郎官的衣服。看得出來,他還在等副幫主把新娘子帶迴來。可惜,苦盼的新娘子沒來,滅門的殺星倒是來了。


    在幫主身邊,站著一個身穿青衫,肩膀處繡著金龍的中年漢子。那漢子拔出戰刀,迎向林園。可惜一劍之後,那漢子內力被廢,倒在地上。林園隨手挑了他的手筋和腳筋,先留個活口,還有事要問清楚呢。


    至於青蛇幫的四十幾個幫眾,都不夠兩個大美人殺得。不過片刻,院裏屍橫就地,隻剩下幫主跪在那裏求饒。這時,林園忽然發現,那個天龍會的護法,不知怎麽服毒自盡了。這些家夥,死得倒是麻溜。林園暗罵了一句,隨後開始審問青蛇幫主。


    可惜,這幫主被嚇得大小便失禁,都說起胡話來了。林園斬了他一條胳膊,他也還是在那兒胡說八道,看樣子,是真的嚇瘋了。


    林園歎了口氣,一劍了結了他。陳圓圓和柳影,在後院的柴房裏,放出來十幾個女子,都是附近的百姓,被抓過來的。給了她們一些銀子,讓她們從後門離開。沒辦法,前院都是屍體,要是她們看到了,還不得嚇壞幾個?


    一番搜查之後,找到的財物不少,估計是還沒來得及運走。壯漢這時候大著膽子,進來找到他們。林園不想拿這些財物,這些都是貧苦百姓的。


    於是他安排壯漢,讓他迴去召集人手,通知別的鎮子,一起來善後這裏就是。壯漢很激動,他連番道謝之後,騎馬飛奔去了。


    林園三人迴到客棧,洗漱之後休息。原本是安排四間上房的,可陳圓圓堅持要兩間上房,其中一間給了車夫。理由呢,就是夫妻嘛,自然要住在一起。


    這天下,沒有哪家夫妻出門,還各住各的。這話說得理直氣壯,林園也無力反駁。他開始有點後悔,為啥要扮夫妻出來?那時候,自己就該委屈一下,裝個仆人好了。


    次日清晨,林園被喧鬧聲驚醒,推開抱著他熟睡的陳圓圓。有人開始砸門,被驚醒的陳圓圓和柳影,臉色都不太好。


    林園打開房門,一把明晃晃的鋼刀指向他:“你案子發了,走吧,縣太爺在前院等你呢。夠膽子,殺了數十條人命,還敢留在這兒睡覺?”


    那是一個捕快,態度十分蠻橫。當他看到陳圓圓和柳影時,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娘咧!這兩個大美人真是好看。這混球,豔福還不淺。


    林園伸出手彈了一下刀身,捕快的鋼刀碎裂成四五塊落地。啊!有一節刀尖,湊巧紮到捕快的腳背上。捕快身後,還站著兩個營兵,手裏的長槍立刻刺過來。


    林園把槍杆扭斷,丟在地上。邁步出來,捕快一瘸一點的後退,兩個營兵也不敢喝林園放對。就這樣來到前麵,果然,縣令和本縣千戶都在。


    林園沒等他們開口,拿出西廠令牌放到他們眼前。縣令和千戶,一見西廠令牌,立刻露出笑臉:“不知大人在此辦案,是下官們得罪了。”


    “那邊的東西,都是貧苦百姓的家產。此事,與你們無關。那些百姓,自己會處置。迴你們的衙門去,這裏沒有你們能插手的地方。”林園直接下了逐客令,對於這種不幹人事的官員,沒有直接要了他們的命,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縣令和千戶如獲大赦,點頭哈腰的賠不是,然後灰溜溜的退走。林園對他們那點把戲心知肚明。這兩個混蛋官員,隻是不願意相信那些人,都是自己三個人殺的。


    總覺得是他們三人帶著那些刁民做的。故而,想把他們抓起來,嚴加審問一通弄個罪名。然後,在理所應當的,把青蛇幫留下的財物沒收入縣衙。用過早飯,車夫套好車。林園要和客棧結賬,結果那掌櫃死活不收銀子。


    “英雄,小人不敢收您的銀子。您是本縣老百姓的大英雄,我們準備給您立廟供奉的。”客棧掌櫃差點都要跪下了,就是不收銀子。林園無奈,也隻好作罷。


    等他出來到了客棧門外,才發現,外麵人頭攢動,至少數百人。為首的,是壯漢和五個老者。壯漢和五個老者一聲喊,幾千人唿啦一下,全部跪倒在地上。


    “全縣民眾,我等代表。在此叩謝英雄,大恩大德。”一個老者聲若洪鍾,他的話音一落,數百人齊齊給林園磕頭。這場景,把林園也嚇了一跳。


    他也沒見過這種,這些人給他磕頭,他有點受不住。他想把人拉起來,卻被柳影拉住:“廠公,你就受他們一拜吧。這些都是窮苦人,你不受這一拜,他們的良心不會安穩的。”


    林園無奈,隻好站在那裏,受了叩拜。林園三人上了馬車,大街上的百姓立刻讓出一條通道。騾車前麵走,百姓們在後麵跟著。


    這一送,竟然送了一天半,而且人越送越多,等林園的騾車到縣界之時,後麵已經有上萬百姓在跟隨。就在縣界處,上萬百姓再次叩謝林園,歡送他。林園下車,衝百姓們揮手道別。


    “廠公威武!”那個壯漢率先喊了起來,很快,上萬人一起在喊。聲勢浩大,驚天動地。這一刻,林園的眼眶,也濕潤了。


    “嘻嘻!夫君,你也有心軟的時候?”陳圓圓笑著,親了他一口。另一邊,柳影也輕吻了他一下。隻是柳影沒有陳圓圓那麽放得開,親完林園的柳影,羞紅了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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