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的,因為隊伍裏少了一個人,所以我就替了一下。”


    “你不是已經……”柏無廂意識到語氣有些急,又迅速放緩,“以後不要隨便答應別人的請求,你有自己選擇的權利,不願意不想要拒絕就好了,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林若錦愣了一下,她下意識張口想將沒關係三個字說出。


    卻在對上麵具下那璨若星河的深邃眸子時,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也許是因為自己不幸的童年,她從不敢拒絕別人慢慢到了不會拒絕別人的地步。


    討好型人格,讓她在那個世界受到了很多人的喜歡。到了這個世界就截然相反,有討厭有喜歡,但隻有兩個人對她說出她可以拒絕這樣的話。


    一個是麵前的柏無廂,另一個則是……


    “好…以後我不願意會拒絕的。”


    “真的?不會又被人兩三句好話給糊弄著同意了?”


    “哎呀!”林若錦紅了臉懟了他一拳,將扇子塞進他手中,“不會了!”


    “不信。”


    “不信你可以監督我啊!”


    柏無廂沉默片刻,林若錦後知後覺發現對一個前不久才表白過自己的人說這話有些露骨。


    畢竟時代不同,在古代男人麵前露個腳都能被說不知羞恥的時代,這話未免……


    林若錦剛要接著上麵的話再補上幾句,卻見對方骨節分明的白皙大手抬起沉重的金扇子輕輕的敲了一下林若錦的額頭。


    “勉為其難。”


    “大師姐。”


    “嗯?”


    一旁的璧如月側著頭看著身邊渾身是血和粘液的男弟子,放緩了聲音道:“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等一會兒我們先……”


    “不是的,大師姐,我是想說我能不能不去捉妖了,換那個柏無廂來替我吧。”


    “……”


    “大師姐你別生氣,我……”


    “行,那你去和他說吧,態度好點。”


    於是乎,這隊伍裏突然多了一個古怪的男人。


    柏無廂對任何事情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唯獨對林若錦總是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出一丁點差錯。


    蜥蜴妖逃脫了,璧如月隻能重新製定計劃。然而這一次柏無廂怎麽也不肯讓林若錦涉險。


    “曲曲一個蜥蜴妖,靠吃女人才混到了榜三,不至於出動這麽多人吧?”柏無廂長扇開合間,銳利冰冷的目光落在璧如月平淡如水的臉上。


    璧如月迎著這陰鶩目光,不退不讓道:“既是曆練,自然是要所有人參與其中的。林若錦已經引起了對方的注意,此時必然是要乘勝追擊的,你代表不了她的意見,這件事還是要聽林若錦的想法。”


    柏無廂哼了一聲,“她不會……”


    “我願意再次做餌。”


    柏無廂徹底呆住,他一把扯下狐狸麵具,滿臉怒意的看著她。


    “剛剛你還說你不會輕易答應別人。”


    “現在情況緊急,如果我還優柔寡斷,那村長的女兒怕是要喪命了,而且你不是要陪我,保護我嗎?我相信大家和你會像剛才一樣護住我的?”


    林若錦笑意盈盈,眸子亮晶晶的。讓柏無廂無話可講,他有些憤懣的捏著手裏的麵具。


    就在這時,一隻飛鳥從遠處飛來,落在紫衣的璧如月手心上。


    村莊內。


    村長悲痛欲絕的癱坐在地上,村民們圍在豬圈那裏各個麵色慘白。


    鴆崖擼起袖子不顧眾人阻攔打開了圈門,拿起一把鐵叉子走進去。


    豬群每一頭的鼻子和嘴巴都是黑紅的粘液,其中幾隻正哼哼唧唧的互相搶著一個血紅的肉塊,血灘成圓形,在蹄子的踩踏下向外濺出大量血斑。


    “鴆崖,你…你家的豬在…吃…吃什麽啊?”


    “這麽多血,難不成?”


    “村長。怎麽辦啊?這不會是人肉吧!”


    鴆崖看了一眼吵鬧人群後的村長,麵上有一些猶豫,隨後抬起鐵叉驅散豬群,這一下被擋住的東西完全暴露在眾人之間。


    嘔吐聲和尖叫聲接連響起,有的膽小的村民嚇得臉色慘白,腿一軟就和村長一樣癱在地上動也不能動。


    豬,吃的的確是人。


    那被啃食的四分五裂的軀體,從頭到尾沒有一丁點皮膚。血紅的肌肉和白色的經脈就這麽赤裸裸暴露在空氣中看著恐怖效果十足。


    因為沒有眼皮的遮蓋,她被鮮血浸潤的渾濁眼球完全顯露,仿佛正死死盯著發現屍體的眾人們。


    鴆崖看著身下的屍體,雖然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他還是無法直視這血腥的一幕。


    急忙趕迴的璧如月和柏無廂他們在琅環的帶領下來到這裏,也被這場麵嚇了一跳。


    琅環和青雲弟子把村民們帶離,璧如月經過簡單的盤問,大概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蜥蜴妖一早就潛伏進村子,趁喜婆一人去後院如廁,將其殺害,剝下人皮後將屍體扔在豬圈,並冒充喜婆意圖將璧如月和花轎引入它的陷阱。


    然而,璧如月和柏無廂在聽到琅環和鴆崖的說法後,都表示這件事沒這麽簡單。


    “鴆崖公子,是你第一個發現的屍體?”璧如月望了一眼豬圈裏的場麵,喉頭酸澀,好半晌她才皺著眉頭問到。


    “是的。”


    柏無廂語氣輕鬆接著話問:“那第二個是誰發現的?”


    “是我。”村長抹了抹汗涔涔的額頭上前一步,搶先迴答。


    “聽剛才你們的話,也就是說花轎走後沒多久你們就發現了屍體……”柏無廂看向林若錦,笑著道:“


    既然一早就發現,那為何不第一時間告知村中留守的青雲弟子?為何不第一時間告知假扮新娘出嫁的璧如月等人?為何第一時間知道的會是其他村民?”


    鴆崖沉默不語,村長趕忙解釋。


    “不是我們不提前通知,是我們發現的時候……”


    “村長!你行差踏錯一步卻要所有人為你付出代價!這借口太拙劣了!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們!”


    一石驚起千層浪。


    村長本就心虛,被拆穿後更是老臉一紅無地自容,他哆哆嗦嗦的看向黑著臉的璧如月,道:“大人,我也是怕打亂了計劃,所以才沒有說出來……”


    鴆崖在一旁緊握著拳頭不發一言,聽到從遠處走來的聲響,他下意識抬頭看去。


    見遠處的紅衣女子神情自若,衣衫完整,心裏的石頭落了地,臉上溫柔的笑意不自覺浮現出來。


    下一秒,肩膀一沉。


    “大人,您這是做什麽?”鴆崖笑著看向身側之人。


    柏無廂的長扇輕輕搭在鴆崖的肩頭,冰涼扇骨不準痕跡的滑過他的脖頸,泛起陣陣刺骨寒意。


    “公子,他人之妻怎可多看?”


    “原來是因為這個,不過我記得那位姑娘說過,她並未婚配啊~”


    “馬上就有了,所以…”柏無廂陰沉的聲音透過麵具傳到他耳中,威脅感十足,“請離她遠一點,雖然她比較天真,但有我在,就不會有一個活人能覬覦她。”


    “既然如此。那你我公平的競爭,如何?”


    柏無廂再次冷笑,公平競爭?


    他是何許人也?這個鄉野小子也配與他爭?


    雖然他很想鄙夷的立刻嘲諷眼前這個男人的不自量力,但林若錦在此時卻突然看了過來,迫使二人瞬間分開,各自退了一步。


    “怎麽樣?”鴆崖看著正往他們麵前走來的林若錦,笑著壓低聲音問:“沒自信的男人又怎麽會有勇氣敢擔保一定能得到她的心?”


    嗬嗬!


    這傻小子,竟然以為林若錦會對他有感覺,真是自負的可笑,不論別的,就單單算相處時間來說,他都毫無勝算。


    就在他這樣自信滿滿收起扇子的時候,林若錦與他擦肩而過……


    “啊,你也在啊?”


    “嗯,聽說你們和蜥蜴妖交手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對了!村子裏怎麽了?”


    二人聊的熱絡,仿佛是認識了很久的熟人。被幹晾在一邊的某人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開展。


    “你們認識多久了?”柏無廂故作輕鬆的問了一句。


    “一天不到。”林若錦笑著迴答:“他幫我找到了耳墜。”


    一天…不到?


    一天不到,你就和他這麽親近?我想和你親近都廢了這麽大力氣,你竟然……


    “好。”柏無廂咬牙切齒的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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