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有一個的姑娘叫繡娘。


    死的時候全身赤裸,渾身青白發紫。上下遍布齒痕,甚至已經咬下了些許皮肉。


    雜亂的齒痕,分不清是被什麽東西啃咬的,她就這麽死不瞑目的被棄屍紫竹林,許久才被路過砍竹子的村中老人發現。


    當時。


    紫竹林滿目翠綠,如今已經有了衰敗之景,綠葉鋪了一地,走起來哢嚓作響。


    蓋上紅蓋頭的林若錦被璧如月扶著出了門,周邊人發出陣陣驚歎,各種喜慶話不要錢似的往她身上砸。


    人群外,鴆崖看著被喜婆攙住的女子,他想今天的她一定很美吧。


    “姑娘,你的東西我找到了!”


    蓋頭下的林若錦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這聲音是那天的男人。


    “有什麽事嗎?”


    “你的耳墜子,我找到了,特意來還你。”


    啥?


    真的找出了一個耳環?


    林若錦:很好,是我沒想過的發展。


    手心一片冰涼,林若錦半挑了下蓋頭,入目是一個銀紅色水滴形狀的紅玉耳墜,雖然不過拇指大小,但分量不輕,還沾著些許水漬。


    “我洗幹淨了才給你送來的。”男人露出一個耿直的微笑,順勢在身上蹭了蹭濕漉漉的手。


    “呃…謝謝…有心了。”林若錦笑笑,將耳環握在手中,她輕輕的放緩唿吸。


    太臭了,這墜子上的味道,太臭了。


    鴆崖露出淡淡笑意,趕忙退到一邊,璧如月望著轎子旁穿紅色短衫的轎夫們輕輕點了下頭,他們立刻壓下轎子。


    忽然,


    不知哪裏吹來的一陣狂風,卷起地上的沙石落葉將準備入轎的林若錦蓋頭吹落至地,露出她精心打扮過的絕色容貌。


    鴆崖看的清楚,他本以為他對美麗的女人是沒有那膚淺的欲望的,但不能否認的事實卻是他的心在看到林若錦粉麵桃花般的臉和紅潤飽滿的唇瓣時,產生了欲望。


    真的好美。


    美得令人心癢難耐,美得令人難以忘懷……


    “哎呦,落了地的蓋頭不吉利啊!快再找一塊!”喜婆忙用扇子擋著林若錦的臉以避開那些人或驚豔或垂涎的目光。


    林若錦瞧著四周,這剛剛還狂風大作,如今卻又微風習習,看來是引出來了。


    “不用,就這塊。”林若錦撿起蓋頭抖了抖直接蓋在頭上鑽進了轎子。


    吹吹打打的喜樂一路響到了紫竹林,搖搖晃晃的轎子裏,林若錦扯下自己的蓋頭深唿吸幾口。


    那股惡臭又來了……


    林若錦腦子嗡嗡的,忍受的捂住口鼻,轎子外璧如月垂著眸子跟在喜婆後,她仔細觀察著四周。


    竹葉慢悠悠落下,又被一陣風吹過輕飄飄的落在轎子頂上。


    “哎呦…好沉啊,這轎子突然好沉……”


    “師…姑娘,我們抬不動了。”


    璧如月聽著這話,抬眸看向身前緩步走著的媒婆,輕聲問道:


    “喜婆,您看這時辰如何,趕得及嗎?”


    “趕得及,趕得及。”


    喜婆笑眯眯的頓住腳步,隨後慢慢扭過頭,用扇子擋住嘴笑嘻嘻的道:“如月姑娘莫急,各位腳程快一點,就不會誤了吉時。”


    “是嗎?你們都聽到了?都快一點!”


    此時,鴆崖還站在村口望著林若錦離去的那條路。


    今日雖是吉日,但天色卻是陰沉沉的,像是籠上了一層厚厚的灰霧。


    他們應該已經過了紫竹林了吧……


    “要下雨了,鴆崖,你和我迴去把圈子遮一遮。”


    村長拉著鴆崖穿過圍在一塊議論林若錦等人的村民往迴走。


    “村長,您別太擔心,小櫟她一定會平安迴來的。”


    路上,鴆崖看著村長緊皺的眉頭和蒼白的臉,還以為他是擔憂女兒,可村長聽了這話不僅沒有卸下慌亂的表情,反而像是沒反應過來一樣加大了握著鴆崖的胳膊的力度。


    二人來到鴆崖的豬圈,村長胡亂抹了一把臉上控製不住留下的眼淚鼻涕,指著鴆崖那個幹淨的豬圈,顫著聲音道:“我犯錯了!你鄭叔叔我犯了大錯了!我悔啊!”


    鴆崖不解的望過去,卻看見了他這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可怕場麵。


    竹林內。


    林若錦一臉懵的坐在一堆轎子的殘骸裏,看著前麵打成一團的人。


    場麵龐大,大概就是璧如月和四個偽裝成轎夫的青雲弟子圍毆麵相慈祥的喜婆,


    四方陣法已成,眾人合力織起誅妖法陣,後方璧如月手執長劍準備給予被困陣法中的‘喜婆’最後一擊。


    “刻意弄了這麽一出好戲,怎麽又突然沉不住氣了?還沒到我的洞府呢~”


    喜婆塗著劣質胭脂的嘴唇忽然大開,露出一排黃黃的細密尖牙,兩頰撕裂扯到耳後,拉著粘稠的血絲粘液,滴滴答答的掛在臉頰上。


    “妖孽,你作惡多端,今日定饒不了你!”


    “作惡多端,你們把一個無辜的老喜婆摻和進來是不是也算作惡多端呐~”


    璧如月微微一愣,對麵的‘喜婆’一手搖扇一手指著璧如月護在身後的林若錦大嘴咧開,發出嘲諷的奸笑:“小美人兒,等我把礙事的處理了,就帶你迴去好好寵愛寵愛你,希望你能……”


    話未說完,一道長鞭和白色的劍氣疾馳而來,將蜥蜴妖披在身上的人皮扯開了一道大口子,緊接著兩個弟子扯下身上的紅衣衝上前去。


    “林若錦!我們攔住它,你先……”


    璧如月迴身準備拉起坐在地上的林若錦,若發現林若錦並沒有害怕的情緒,她沒有一絲慌亂的起身,隨後轉身就跑。


    林若錦:我不會戰鬥,靠你們了!


    “小美人兒,別跑啊!”


    一腳踢開一個弟子後,蜥蜴妖徹底扯下身上的人皮狠狠摔在那個弟子身上。那弟子被身上軟踏踏的人皮嚇得白眼一翻直接暈倒過去。


    “遭了,快拉法陣!別讓它跑了!”


    “不行!不行,沒了一個人,法陣結不成……”


    “怪不得排名第三,可惡,為什麽要接這麽麻煩的捉妖任務啊!”


    蜥蜴妖毫不費力就跳出陣法光圈,彎曲膝蓋,一個輕盈的彈跳,在空中劃出一道火紅的弧線便落在林若錦麵前。


    “林若錦!小心!”


    “小美人兒,別跑啊~”


    蜥蜴妖對上林若錦美豔的臉蛋,發出陣陣yin笑,正要抬手去抓林若錦,忽然一陣破空聲飛馳而來。


    緊接著一道金光撞向蜥蜴妖的手臂。


    骨頭斷裂的清脆聲響讓蜥蜴妖一愣,隨後它才仰著頭哀叫起來,同時一把金片長扇哢噠一下掉在地上。


    林若錦趁機凝神釋放儲存的所有香蘭佛的妖氣,一道光暈繞過長著一身綠色鱗片的蜥蜴妖。


    它明黃的大眼中,瞳孔擴散成圓,高大的身軀搖搖晃晃的倒下,卻在落地的下一刻化成一大團黑色霧氣並迅速散去。


    “消失了,消失了,太好了!”


    “嚇死了,差點以為第一次曆練就要掛在這裏了。”


    “這是…消滅了嗎?”被嚇暈的男弟子清醒過來,聽見其他人的話,滿臉都是劫後餘生的欣喜,慌忙的從地上爬起,將身上血淋淋的人皮使勁兒丟到老遠。


    “並沒有。”


    兩道聲音一同響起。


    璧如月剛說完,望向從另一邊茂密竹林裏從容不迫走出來,一身雪衣長衫的柏無廂,她又看了看蹲在地上將金片扇子捧在手中的林若錦。


    “柏無廂,你怎麽也來了?”璧如月問。


    “幫忙。”


    “不愧是華陽門的首徒,真是有心,我差點以為你是另有它意呢。”


    “謬讚,它意自然也是有的,不過與帝酃師掌門的首徒你沒有關係。”


    璧如月冷哼一聲,轉頭掏出尋妖盤尋找脫逃的妖氣。


    懟完璧如月,柏無廂摸了摸臉上的狐狸麵具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轉頭看向把扇子雙手遞上的林若錦。


    “謝謝你,柏無廂。”林若錦越來越信任他,笑容也更加真誠。


    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已經全心全意的信任了這個古怪的男人。


    原本柏無廂心情還不錯,待看清林若錦身上做工粗糙的紅嫁衣後,他接扇子的手一頓。


    他迴頭打量著被其他人圍住的璧如月,聲音帶著陰冷,幽幽問道:


    “嫁衣…他們中,誰要你做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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