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是怎麽死的,我怎麽知道!”穆大爺脫口而出。


    這話一說完,魏氏便抬手怒指著穆大爺,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大舅父,我娘不是投繯的嗎?您若不是心裏有鬼,怎會說出不知道這句話來?”蘇錦意朝穆大爺輕輕逼近一步,他卻又連退了三步。


    “蘇錦意,你一個出了嫁的表姑娘,跑到我們侯府來胡鬧什麽?”


    這時,溫氏掀開門簾子闖了進來,怒視著蘇錦意。


    “大舅母也來了?”蘇錦意又朝溫氏這邊走了一步,“看來大舅母也是知情的,莫非您是這幕後之人?”


    “什麽幕後之人,你胡說些什麽?”溫氏看向武安侯,“父親,您就任由蘇錦意一個外人在武安侯府這麽胡鬧麽?”


    “錦意,你……”武安侯一開口便被蘇錦意打斷,“外祖父,我再怎麽胡鬧,又能拿你們如何呢?我又沒有證據,難道我娘被人下了毒,還不能讓我說說不成?”


    溫氏要上前抓蘇錦意,卻被孟夏攔了下來。


    武安侯臉一沉,孟夏這個丫鬟是常山王妃送來的。


    “你娘中了毒?”穆三爺疾步走到蘇錦意麵前,“錦意,你娘蓋棺我是見過最後一麵的,並無中毒的跡象。”


    “三舅父,我娘在投繯之前就中毒多時了,毒是慢慢地浸入骨髓血肉裏的,又如何能看得出來什麽跡象。”


    蘇錦意朝穆三爺行了一禮,“三舅父,我知道此事與您無關,可我娘的毒,定是這廳堂之中的人下的。”


    “大家都是血脈至親,如何會向你娘下毒。”穆三爺對於蘇錦意的說法,很難認同。


    “三舅父,您真的覺得,血脈至親,就不會下毒?”蘇錦意掃視了一下眾人。


    穆三爺也將大家的神情看在眼裏,反駁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你說你娘是中毒了就是嗎?你有什麽證據?”溫氏質問蘇錦意。


    “誰會無緣無故說自己的親娘是中毒而亡的,至於說證據。”蘇錦意一笑,“若有證據,我還會在這裏說這麽多廢話嗎?


    “可,可是為什麽呢?”柳氏竟有些哽咽了。


    “為什麽,為了銀子唄。”範氏一聲冷笑。


    “是啊,為了銀子,可我爹娘的銀子究竟去了哪裏呢?”蘇錦意慢悠悠地問了一句。


    “你爹娘的銀子不都陪嫁了麽,那麽多銀子,比我們侯府的嫡女都多。”溫氏恨恨道。


    “大舅母,我的嫁妝可是有單子的,有宮裏的賞賜,有我買下來的我娘的陪嫁,還有些是世子怕我嫁妝單薄被人笑話,貼補過來的,誰要是不信,可以等世子迴來,當麵查問。”


    “這裏麵連我娘的陪嫁都不全,更別提其他了。”


    蘇錦意一副完全不怕對賬的樣子,滿堂穆家人的臉色可謂五彩紛呈,有的心虛,有的疑惑,有的悲淒。


    “既然如此,那銀子呢?”穆二爺看向武安侯。


    “二舅父問得好,那我爹娘的銀子呢?我娘出嫁十三年,那麽多鋪子的出息呢?”蘇錦意笑了笑,“我瞧著侯府這日子過得也是捉襟見肘的,難不成是分到各房了。”


    “我可是一個子兒都沒瞧見。”穆二爺撇了撇嘴。


    那,銀子呢?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武安侯。


    “錦意,該說的你也說了,你外祖母病重,你便留下來侍疾吧。”武安侯一臉疲憊地站起身來。


    這話一說完,穆三爺便不自覺地站到了蘇錦意的麵前。


    蘇錦意往旁邊讓了一下,看著武安侯的背影說:“外祖父,我當然可以侍疾,隻是外祖母方才說過,我若留下來,便是不孝。”


    “我也說過,你外祖母糊塗了。”武安侯迴頭看向蘇錦意,“錦意,你太聰明了,可聰明過度,就是蠢!”


    “外祖父說得對,隻不過您忘了一件事。”蘇錦意一聲輕歎。


    “何事?”武安侯的眉頭皺了皺。


    “您忘了我不是我娘,我姓蘇不姓穆哇。”蘇錦意轉身看向魏氏,“我娘冰雪聰明,她知道是誰害她,但因為她姓穆,所以她不說出來,隻是用自己的死,為我和彥哥兒換了一處安身立命之所。可我,不是她!”


    “你待怎樣?”武安侯的眼睛眯了眯。


    “外祖父您把我留下來不過白費幾頓米飯罷了,而且我今日若是不迴去,恐怕侯府會派人來找的。”


    蘇錦意一邊說,一邊將眾人的神情看在了眼裏。


    武安侯神色莫名,他當然有自己的想法,武安侯府是蘇錦意外祖家,她若在這裏出了什麽事,也不會有人懷疑。


    可蘇錦意這話的意思,似乎已經做好了準備,想到定北侯府和常山王府,還有英媛女學南山長這些人,武安侯不得不多想一些。


    而穆大爺夫妻倆卻眼睛一亮,竟是一副被蘇錦意提醒了的模樣。


    穆二爺一副看戲的模樣,範氏則始終帶著一抹嘲諷。


    唯獨穆三爺夫妻,兩人都是還處於驚愕之中。


    “蘇表妹想走,便走吧!”穆嘉述突然撩開門簾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臉驚慌的穆沁芳。


    穆沁芳臉色白得驚人,但一進來便跑到了蘇錦意身邊。


    “你們過來做什麽?”武安侯不滿地看向二人。


    “祖,祖母病了,我和五……五哥過來探望祖母。”穆沁芳支支吾吾迴道。


    “不準你亂說!”溫氏瞪了穆嘉述一眼。


    武安侯看著這一屋子的人,忽然間竟也有些疲憊。


    “錦意,你娘是投繯,你再信口開河,便是欺君,可想明白了?”武安侯目光沉沉地看向蘇錦意。


    “外祖父,您說,誰欺君?”蘇錦意輕輕地問了一句。


    武安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麽話來。


    誰欺君?自然是為穆氏請功的人,這個人並不是蘇錦意,是姲妃。


    而姲妃為穆氏請了禦賜的牌坊,為的也是給五皇子加籌碼,蘇錦意姐弟不過是跟著沾光罷了。


    見威脅不了蘇錦意,武安侯的臉色更加難看。


    這時,穆嘉述走到蘇錦意麵前道:“蘇表妹,我送你迴府。”


    “嘉述,一切聽你祖父的。”


    溫氏在穆嘉述身後喊道。


    穆嘉述卻好像並沒有聽到溫氏在說什麽,而隻是盯著蘇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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