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意聽說了這事兒,也沒說什麽,古嬤嬤不過是借流煙來起殺雞儆猴的作用,誰叫她撞槍口上了。


    有了這一出,果然下麵的丫鬟和婆子要收斂許多,說話聲兒都小了。


    下午去祠堂倒是很順利,在那裏也沒人敢出什麽幺蛾子。


    到了晚間,裴祈安又出去了一趟,迴來後臉上滿是笑意。


    “怎麽了?”蘇錦意好奇地問。


    “我娘給你準備了一大車的迴門禮。”裴祈安小聲道。


    “你方才是去說這個事兒了?”蘇錦意道。


    “還有昨日敬酒的事兒,我問了娘。”裴祈安一臉歉意地說,“是有個小丫鬟裝錯了酒,娘已經處置了。”


    “你覺得真的是嗎?”蘇錦意反問。


    “你,你覺得不是?”裴祈安從來沒想過這種事兒還會有假。


    “這是交杯酒即使是圖個吉利,也不會讓毛手毛腳的小丫鬟來做。”蘇錦意慢慢地說道。


    對於後宅的事,蘇錦意不想讓裴祈安一無所知,她也不用憑借著打理後宅,來證明自己。


    “那娘是在包庇……大嫂還是二嫂,我找她去。”


    裴祈安剛起身,便被蘇錦意拉住了。


    “你以為娘心裏不知道嗎?隻是沒憑沒據的,都是推測,就算是有憑證,她是會推到丫鬟頭上。”


    蘇錦意看著裴祈安一臉的憤怒便笑了,他打仗能贏,還能在刑部做事,他的腦子自是不笨,提個線兒他就能自己摸到根子上去。


    這麽做的人隻可能是鄭氏,盛氏與自己沒有利益衝動,鄭氏則不一樣。


    就裴祈安的性子來說,如果夫妻不和,他都未必會到後院來,他若不能給定北侯府長房開枝散葉,就算他不從這個位子上下來,不定也會從二房挑一個來過繼。


    裴祈明和盛氏隻有一個女兒,那繼子隻能從裴祈正那一房裏挑。


    雖說現在來說似乎早了一點,但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


    “那就這樣放過她了不成?”裴祈安都覺得憋屈。


    “夜路走多了,總是會撞見鬼的。”蘇錦意見裴祈安臉色難看,轉移話題道,“娘準備的迴門禮多到什麽地步?”


    蘇錦意並不是很在意這個,哪怕沒有迴門禮,棲園那邊難道還會小看自己不成。


    但張氏這樣做,蘇錦意自然是領情的,至少在定北侯府這邊來看,侯府是重視自己的。


    隻是這禮是張氏準備的,趙氏會怎麽想。


    “滿滿兩大車,都裝滿了。”裴祈安盯著蘇錦意,直到她臉上露出笑意,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蘇錦意讓丫鬟們都退下,隻留槐黃一個人伺候。


    “祈安,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蘇錦意湊近裴祈安小聲道。


    “什麽問題?”裴祈安一臉地迷茫。


    “你叫二太太娘,侯夫人心裏會怎麽想?”蘇錦意問。


    裴祈安頓住了,他叫張氏已經叫了這麽多年了,難不成要改口?


    “錦意,你的意思是……”裴祈安張了張嘴,“可我如果改口,娘心裏會很難受的吧。”


    裴祈安這些年和張氏並不親近,可他也不是不知道張氏的顧慮。


    “我往後好好地孝敬父親和母親,還不行嗎?”


    這裏的父親和母親,裴祈安指的是定北侯和趙氏。


    “我說了算麽?”蘇錦意嗔怪地看了裴祈安一眼,“我隻是提醒你,侯夫人不定會拿這個說事兒,她若逼著你改口呢?”


    “這……”裴祈安也難住了,然後看向蘇錦意,“錦意,你教教我?”


    裴祈安實在不知道女子們是怎麽想的。


    蘇錦意:……古代的男人不是挺大男子主義的麽,“教”這個字怎麽張口就來呢。


    “你若不想改口,就去找祖母。”蘇錦意說道,“我估摸著明日我迴門的時候,搞不好侯夫人就會發作,明日我們早些去晴翠山房。”


    “我現在就去,你別跟著。”裴祈安說到這兒便起身要走。


    “你吃飽了再去。”蘇錦意急了。


    於是裴祈安端碗風卷殘雲般地吃了幾口,再次起身,還摸了摸肚子。


    “很飽了,你慢慢吃。”說完,裴祈安還在蘇錦意的頭上揉了一把,“等我迴來!”


    那一刻,蘇錦意愣住了,你這是摸狗呢?!


    等裴祈安離開了,槐黃才道:“世子夫人,世子很好呢。”


    蘇錦意笑了,裴祈安確實赤誠坦蕩,但這樣的人麵對後宅之爭,卻常常是顧不過來的。


    如果沒有納妾也就罷了,但凡後院有幾個妾,那肯定後宅不寧。


    青華院內,張氏正歪倒在榻上閉目養神。


    “太太,快把這燕窩吃了吧。”桂嬤嬤端了一個玉色的瓷盅進來。


    “這要是叫那邊看到了,不定又要怎樣的陰陽怪氣。”張氏歎了口氣,但還是把燕窩接了過來。


    身子不保養好,身後的兒孫怎麽辦。


    “她說任由她說,您為這侯府出的力,老夫人和侯爺都是看在眼裏的,他二位可都不糊塗。”桂嬤嬤寬慰著張氏。


    但心裏也在替張氏不值,辛苦操勞這麽多年,倒成了不是。


    “給祈安媳婦迴門禮的事,她是不是又說什麽了?”張氏見桂嬤嬤臉色頗有些不忿,便知道又有事情。


    “能說什麽?您也能猜想得到。”桂嬤嬤歎了口氣。


    “也是,無非就是說我拿著侯府的財物做人情,討好我親兒子親兒媳。”張氏一聲冷笑,“我便是如此又怎樣?”


    ”這麽些年來,分明是我生的,我卻不敢過於親近,怕旁人說閑話,他好不容易成親了,我還不能對他好點兒了?”


    “侯府的財物?她離開侯府的時候,侯府有多少財物,現在又有多少?這些都是我給她掙來的,給媳婦多點兒怎麽了?”


    張氏性子向來隱忍,難得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說完自己的眼睛也紅了。


    桂嬤嬤知道,如果是那等貪圖爵位的,定是喜不自禁,可張氏是個慈母,她隻想自己的孩子能在身邊。


    “往後你多注意著點兒,那邊要是為難蘇氏,你便過來報與我知道。”張氏叮囑桂嬤嬤。


    “知道了,可是您過去又能怎樣?”桂嬤嬤無奈地說。


    趙氏是長嫂,又是侯夫人,張氏如何能拿捏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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