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芝這樣說,蘇錦意肯定不會真的把她嫁給屠夫,難不成讓裴世子和屠夫當連襟?


    可如果自己這樣說,她說不定真的會把自己嫁給屠夫。


    蘇錦意完全可以不承認自己和她是姐妹,一個妾帶來的拖油瓶,而且還是先後跟了兄弟倆,誰能說蘇錦意什麽。


    想到這兒,蘇雲蘭心裏一片悲涼,死死地咬住牙關。


    “錦意,至少……至少得是個讀書人吧。”杜姨娘勉強扯了一下嘴角,卻比哭還難看。


    “至少是個讀書人?杜姨娘真是一片慈母心,隻是不知道我娘會不會答應。”蘇錦意瞟了杜姨娘一眼,她立即呆立當場。


    穆氏……杜姨娘已經好久沒想起她來。


    穆氏最初過世的時候,杜姨娘幾乎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


    後來進了二房,杜姨娘不斷地告訴自己,穆氏的死和自己無關,她是自己吊死的。


    再加上蘇二爺時常過來,杜姨娘也沒閑暇去琢磨別的,這才漸漸好了起來。


    這會兒,蘇錦意怎地又提了起來,她還知道些什麽?


    “錦意,大太太她,她是投繯,與我無關。”杜姨娘脫口而出。


    “我說與你有關了?”蘇錦意起身看向杜姨娘,“有沒有關的,人在做天在看,有的人有條命活就好好珍惜,別想要太多。”


    說完這些,蘇錦意便走了出去,隻留下杜姨娘一臉慘白,如遭雷擊。


    “娘!”蘇雲蘭見杜姨娘的眼睛都直了,使勁地掐了一把她的人中,才讓她略微清醒了過來。


    自那天開始,杜姨娘就病了。


    蘇錦意請了大夫過來,杜姨娘卻躲著那大夫,不敢讓他瞧。


    蘇錦意也隻是想看杜姨娘是真病還是假病,蘇玉芝過來說是真的病了,臉色臘黃的,也沒吃什麽,蘇雲蘭的眼睛整日都紅著。


    支柳巷的院子小,別的不說,沒吃東西是瞞不了人的。


    “大姐姐,她不會是做了什麽虧心事,被髒東西找上了吧?”蘇玉芝在蘇錦意耳邊嚼舌頭。


    花朝很想說,不是被髒東西找上了,是被我們家大姑娘找上了,比髒東西可怕多了呢。


    “那要不,請個道士?”蘇錦意說道。


    “大姐姐,你可真是好人。但,沒必要吧。”蘇玉芝想到一個道士進來做法事,都覺得怪可怕的。


    可蘇二爺竟沒商沒量的,真的請了個道士來。


    蘇錦意都笑了,蘇二爺這是怕杜姨娘不死嗎?


    那道士怕是沒鬼,也要說成有鬼,要不怎麽收銀子呢。


    果如蘇錦意所料,杜姨娘看著道士在眼前作法,不由自主地縮在了角落裏。


    這情景落在眾人眼裏,那可不就是怕了。


    這世上活人會怕道士?當然不會,那誰怕?事情就很清楚了。


    等到道士離開後,杜姨娘拉著蘇雲蘭的手:“雲蘭,為什麽要給我做法?難不成,難不成她真的找來了?”


    “娘,您別多想了。”蘇雲蘭有氣無力地說。


    “怎地是我多想,你看道士都進門了。”杜姨娘說著,身子便顫了起來。


    “她死在臨川,怎麽會在京都。”蘇雲蘭小聲道。


    “京都是她娘家,她迴來有什麽不對的。”杜姨娘抱緊了身子。


    “娘,她活著的時候你都不怕她,死了還怕?”蘇雲蘭俯身在杜姨娘耳邊輕聲道,“她若真有本事,就顯身了,連這個都不敢,您怕什麽?”


    這話,倒叫杜姨娘一愣。


    “你說得,也在理。”杜姨娘喃喃道。


    “娘,您快點好起來,您若有個三長兩短,女兒怎麽辦?”蘇雲蘭眼淚湧出了眼睛眶。


    “不難受,娘會好起來的。”杜姨娘一邊幫蘇雲蘭抹淚,一邊說,“你放心,娘不會拋下你的,你還沒長大呢。”


    “娘……”蘇雲蘭緊緊地擁住了杜姨娘。


    母女倆哭了會兒,又說起了蘇錦意。


    “雲蘭,蘇錦意怕是懷疑上我了。”杜姨娘提起蘇錦意,臉色便又白了一分。


    “娘,大太太您都不怕,還怕蘇錦意?”蘇雲蘭拿起梳子站到杜姨娘身後幫她梳頭。


    “你不知道,她比她娘還要厲害些。”杜姨娘歎了口氣。


    “娘,女兒也要長大了。”蘇雲蘭輕聲道。


    “雲蘭,我告訴你,蘇錦意她……她是一個沒有心的人。”杜姨娘從肩上握住了蘇雲蘭的手,“你不是她的對手。”


    蘇雲蘭看了一眼杜姨娘雖然修長,但卻已經有些幹癟的手指。


    “娘,我都聽您的。”蘇雲蘭唇角微彎。


    不是蘇錦意的對手?那是因為我沒把她當對手,可如果她真的如果絕情,那事情就另說了。


    蘇錦意完全不知道自己多了一個對手,當然,她一直也沒把蘇雲蘭當好人。


    杜姨娘做的那些事兒,蘇雲蘭毫不知情?開玩笑呢。


    不過這會兒,蘇錦意在跟一個荷包較勁。


    友慶告訴花朝,說楊柳花給袁巍繡了一隻荷包,袁巍天天戴著,世子可羨慕了。


    蘇錦意聽了之後,直想說,真是沒出息,這有什麽可羨慕的,我可以給你買一車。


    但最後,蘇錦意還是讓令月找來了布和線,做個荷包而已,她不信自己不行。


    “大姑娘,要不奴婢幫您做,最後您縫一圈兒就行了。”令月歎了口氣,一個荷包,這都已經拆了五迴了。


    “有誌者,事競成!”蘇錦意頭都不抬。


    “奴婢是怕這荷包繡起來,您的手都戳成了篩子。”令月看著蘇錦意的手很是心疼。


    蘇錦意聽到這兒一愣,揉了揉手指,我這究竟是為了什麽?


    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荷包,咬咬牙,接著繡,已經戳了,就幹脆戳完,要不白戳了。


    好不容易,荷包終於做完了,蘇錦意覺得還挺滿意,上好的雲錦,上麵還繡了一束鬆枝,象征著高潔嘛,畢竟他是個當官兒的,就當他在宣示自己的態度。


    這樣的料子,這樣帶繡花的荷包,在現代怎麽也要賣個一兩百吧。


    可看令月幾個的表情,蘇錦意便有些不自信了:“這很醜嗎?”


    “不,不醜!”令月勉強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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