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見袁氏被自己噎得臉色漲紅,說不出話來,心中自有一種快意,但她也不敢再刺激她,輕輕問道:“姐姐如今怎麽稱唿?既然住到妹子家裏來,如今妹子這邊來投親的親眷也有好幾家;既然住到了一起,那也不可能不走動走動,若是有什麽忌諱的也好先告訴小妹,咱們相互間可別說岔了!”


    袁氏臉色恢複過來,悶悶不樂的白了清寧一眼答道:“我還是用的原來姓名,並未曾改過。”


    袁氏閨名叫做彩屏,據說是其父在其出生時得了一副極好的彩色屏風,便據此以給女兒命名。此事當年她也曾跟幾個小姐妹說過,清寧自然知曉。袁彩屏接著又叮囑道:“我的姓名外人並不知曉,用之無妨;但麗姝之名不能宣之於外,她父親是莊宗陛下這事更不能讓外人知曉,因她姐妹排行中行七,我便用諧音給她取了個別名叫‘齊捷’,齊楚燕趙的齊,迅捷之捷。”


    清寧點點頭,她倒也知道一些後唐宮中之事。莊宗明宗兩位皇帝是兄弟,其子女排行幾乎都用一樣的字輩,所以若有人跟他們名字相近,難免會惹人注意。比如武麗雲帶來的李靈姝,與這個李麗姝便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


    郭威倒有些疑惑,開口問道:“大姐是不是有些多慮了?當今陛下對於莊宗明宗陛下的子女還是很照顧的,都按王子公主之例優撫對待;便是那位廢帝的子女,也仍然按此例優撫著,從未有苛待。若是陛下得知大姐與麗姝到了這汴京城裏,肯定能獲得一定的尊榮!”


    袁彩屏一擺手道:“如今我們母女絕不羨慕那什麽榮華富貴,隻想著像平常人家那樣,能夠平平靜靜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足矣!若是讓那……讓那皇帝知道,我們這想過安靜日子的打算肯定泡湯,所以此事不必再提。”看看郭威,又盯著清寧叮囑道:“妹子妹夫,這事你們一定要聽我的,我們就在這裏哪也不去。若是妹子妹夫家用困難,我們母女也會些女紅,做些針線活兒也能養活自己了吧?”


    清寧笑道:“當年姐姐的繡工就號稱唐宮第一,今後姐姐若是再拿起針來,何止是能養活自己?隻怕不用多久就還能掙來一個富足小康之家的家底呢!姐姐若是想練練手,倒是不妨,但在妹子這裏,還真不用姐姐那麽辛苦!”便又問道,“大姐既然要在小妹這裏,那和四姐還要不要見上一麵?不然她若是知道你在這裏,而我又沒告訴她,隻怕她要怪罪我的!”


    袁彩屏微笑著搖搖頭道:“我不見她。她那心眼兒還沒針鼻兒大……還總愛耍個小心機……嗬嗬……隻怕若是見了,我們吵起來,你夾在中間,反倒為難。”


    當初她們五個唐宮中年齡相仿的小姐妹結拜,初時還都情誼甚篤,但隨著她們幾個被皇帝看中,先後都得了皇帝的寵幸,時間不久便有人開始爭寵互撕,原先姐妹間定下的同富貴不相忘的誓言,也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因她們姐妹四個中,大姐最得皇帝寵愛,其次才數得上武麗雲;而武麗雲便因此漸漸吃起醋來,開始動用她那小心機,搬弄是非,兩人曾經也鬧得不可開交,雖然經過姐妹們苦口婆心的再三勸解,兩人表麵上看似和好,但從此心裏都紮下了一根刺。


    清寧因不是皇帝喜愛的類型,即使是姐妹們推薦了幾次,皇帝也隻看了一眼便即揮退。姐妹們屢薦無果,清寧也息了留在唐宮中的心思,便在大姐袁彩屏、二奶尹悅的幫助下,被遣送還家,再往後那幾個姐姐的事,她便不清楚了。


    她出宮要比武麗雲早了好些年,武麗雲是在莊宗遭遇兵變被殺、明宗入主洛陽繼位後,遣散莊宗無子女妃妾時,才離開唐宮的。


    清寧雖然有點惱怒袁彩屏利用薛平平混進自家的舉動,但其實她對於這位大姐,還是懷著極為感激、尊重的心情的,如果不是大姐和二姐幫忙,她想要出宮,那也得等到莊宗駕崩之後了,與郭威是不是還會相遇,那就隻有天曉得了。現在看來,五姐妹中,她現在的境遇算是最好的了,其次是武麗雲,竟然勾搭上了石敬瑭,還給他生了個女兒,這倒是幾個姐妹都不知道的,可知其心機頗深。因此她對袁彩屏一直懷有感激之心,要不然也不會幾句話說下來,便將她母女留在府內。


    現在既然袁彩屏不願和武麗雲相見,那清寧也不會勉強,便點點頭道:“那大姐就先在這裏歇著,小妹還得去見見四姐。她那邊……”


    她稍一遲疑,便見袁彩屏笑著說道:“幺妹你先忙去吧,姐姐這裏你倒不用再費什麽心思,隻怕你那四姐……嗬嗬……倒要你頭痛了!”


    清寧便即告退,和丈夫一塊兒出來,先來薛平平這屋,看看老太太如何了。卻見老太太仍然坐在臥榻之上摟著她那大孫子,隻是看臉色已經好多了,笑眯眯地和薛平平說個不停,不再有激動興奮之色。


    見郭威清寧夫妻一進來,那薛平平哧溜一聲又鑽了被窩裏,一掀被子連頭臉都給蒙上了,倒把老太太弄得莫名其妙,急忙迴頭看,見是郭威清寧進來,便皺起了眉頭,眯著眼睛問道:“這是怎麽了?平哥兒怎麽這麽害怕你們夫妻?這……這……你們這是得打得多狠打了多少次才能讓他怕成這樣啊?”


    郭威一怔,急忙說道:“娘啊,自平哥兒找迴來之後,我可沒有動過他一指頭!”


    老太太急忙又迴頭朝被子上輕輕拍了兩下:“寶貝兒,別怕啊!凡事有奶奶給你做主呢!”又轉頭說道道,“既然你們沒打過他訓過他,那他怎麽會這麽害怕你們?”


    郭威有點頭痛起來,一時不知該怎麽解釋才好。清寧見老太太責問,倒有點心虛,卻是真的不敢說出薛平平作妖然後挨揍的那些事,生怕再把老太太給氣著。夫妻兩個對視一眼,清寧便上前陪笑說道:“娘,你是不知道,他迴來這些天,是一直不肯認我們,我們是怎麽說他都不相信我們是他父母!這都好幾個月了,你問問他自己,喊過我們一聲爹娘嗎?”


    老太太又皺起眉頭來,正要說話,卻聽薛平平隔著被子嘟嚷了一聲:“喊過!”似乎隔著被子都能看到清寧那陰沉的臉色,接著又補充一句,“就是喊過,你別不承認!喊過還不止一次!”


    老太太聽到薛平平說話,這才笑眯眯地說道:“你看,我孫子說喊過,小孩子不會說謊,那就是肯定喊過!”


    小孩子不會說謊?清寧一聽此話,再加上前麵薛平平窩在被子裏那有恃無恐的囂張聲音,幾乎被氣得七竅生煙,要不是老太太就在向前,她幾乎又要拎著薛平平再暴揍一頓:“你哭天唿地的那也算是喊過?”


    卻見薛平平接著拉開被子露出個頭臉來,急急地說道:“就是喊過!我為什麽哭天喊地?還不是你揍的?你打我把我屁股都打腫了,而且打了好多次,你都來不及等我屁股上的腫消了,接著又打!好像你不打我就不能過了似的!現在我屁股上還有你打的印兒呢!”


    “嗯?”老太太頓時變了臉色,目光在郭威清寧夫妻臉上轉來轉去,“怎麽還打那麽狠?他這麽小,能犯什麽錯,屁股都給打腫了?而且……還不止一次?”


    郭威有點瞠目結舌,清寧嘴巴張了又張,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好。兩口子真不敢將薛平平折騰的那些事告訴她,老太太信不信且不說,生怕再把老太太給氣出個不好來,一時俱都無言以對。


    老太太看著他們,沉了臉說道:“按說孩子是你們兩口子生的,你們管教孩子,我一個姨母不該多說什麽,可是……可是……你們既然把孩子丟給了我,我帶著看著……咱平哥兒這孩子可是懂事的很呢!那時候我們過得很難,有時候連吃的都沒有,還多虧了平哥兒上山采蘑菇野菜,捉野兔山雞,才算挨過了那段最苦的日子。那麽小的孩子,就知道為家裏操心,還能再求他個啥?那幾年裏,我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裏怕摔著了,都沒對他說過一句重話,更沒舍得動過平哥兒一手指頭!你們倒可好!好容易找迴了兒子,不好生的疼愛疼愛,反倒打起來沒完沒了的?”


    郭威對著老太太,不管她說什麽,也隻有俯首帖耳的份,畢竟國人以孝為重,那孝字在世人心目中是排在第一位的,不管什麽人什麽事,隻要你是個孝子,那無論做了什麽事,都會有人替你辯解一下;但若是不孝子,不管你做什麽說什麽,無論是誰都可以鄙視一下,都要說一聲:這人活該天打雷劈!


    清寧這時也不生氣了,因為生氣沒用!麵對一味護短,看薛平平像是眼珠子一般的老太太,她還能怎樣?跟老太太爭個輸贏出來?那是不可能的!


    這時並不像是一千多年後,兒媳婦能跟婆婆爭個高低上下,甚至連打罵公公婆婆都能幹得出來;這時你當兒媳的,不要說是跟婆婆爭高低上下了,就是什麽錯都沒犯,公公婆婆看你不順眼,也能命兒子休了你!兒子若是不聽,那便是不孝!不孝便是十惡不赦的重罪!孝為百善之首,不孝那也肯定是百惡之先!——最著名的案例便是再過一兩百年,陸遊奉母命休了並無過錯的妻子唐婉,本來應該很幸福的一對夫妻卻因莫名其妙的理由而被生生拆散,讓之後的人們看了一出沉甸甸的曆史悲劇。另外還有那首極著名的敘事長詩《孔雀東南飛》,也是類似的例子,夫妻兩個最終雙雙殉情!


    清寧和丈夫默默地對視一眼,夫妻倆心有戚戚,不約而同地無聲無息地歎息一聲,閉上了眼睛。麵對護短的老太太,他們解釋不通,更不能爭辯,索性不說話了。


    便是不說話,也不能擋住老太太責怪啊!隻聽韓氏說道:“你們夫妻啊,要是好好的管教孩子,我老婆子真的不能多說什麽!”夫妻二人睜開眼睛,對視一眼,心說還有個那什麽“但是呢”……,便聽老太太接著說道:“但是呢……你們不能跟那些粗人糙人一般,不管孩子做了些什麽,隻要看不順眼,隻要不合你們的意,便又打又罵的!孩子做錯了,要跟他講道理,孩子又不是石頭木頭,你真要跟他好好講,他能不聽你的?要是做對了呢?也不能裝做看不見,覺得那是應該的,要多鼓勵一下,讓孩子能覺得做正事好,能得到父母長輩的表彰和疼愛,那孩子才會越來越成才!”


    這番道理倒是真知灼見,不知要超過多少自以為是了不得的大人物的見識!郭威也隻有心服口服,連連點頭:“是是是!娘說的是正理,兒子一定遵從!”清寧看看丈夫,苦笑一下,也跟著應承:“娘說的對!我們做晚輩的,就是少了娘在跟前,管教孩子才不得其法!好在娘終於迴來了,咱們以後就聽娘的!”


    韓氏連連擺著手道:“別別別!你們的兒子還是你們自己管教吧!我這老太婆還不知道能活幾年呢,還讓我給你們管孩子?我哪還有那精力啊!你們的兒子你們自己管,我老太婆操了一輩子的心,也該歇歇了!”


    郭威和清寧又互視一眼,心裏俱有些哭笑不得了。讓你管你說沒了管教的精力,若是真的不讓你管……隻怕你不定要怎麽樣呢!


    卻見薛平平又哧溜一下鑽出了被窩兒,抱著老太太胳膊一個勁的搖晃:“奶奶……奶奶……我就是要你管……我就是要你管……別人來管……隻怕不是管而揍啊!奶奶你不擔心我挨揍啊?”


    韓氏迴頭就立即換上了一副極其和藹可親的笑模樣,伸出胳膊疼愛地摟著他笑道:“管管管!誰說我不管你的?誰敢不讓我管你的?嗯,揍你?有我在,我看誰敢再動你一指頭?我的平哥兒這麽乖這麽懂事,我看誰敢再揍你!”


    這番話說出來,聽得清寧直撇嘴,橫著眼睛看著丈夫;卻見丈夫也無奈地看過來,夫妻兩個不由得又是一陣苦笑。以後別說揍薛平平了,隻怕朝他說幾句重話,老太太都要護著不讓,不由得又是一陣頭痛!


    卻見薛平平藏在老太太身後,朝著他們夫妻又吐吐舌頭擠擠眼,做個鬼臉兒。郭威隻覺得這孩子實在有點過分,清寧心裏則又冒起了怒火,盯著薛平平,眼睛裏閃爍著冰冷的寒意。她覺得這不但是過分,而且是在極為囂張的挑釁,挑釁她做為母親的尊嚴!看來還是揍得太少太輕了,得找個機會,乘老太太不注意的時候再狠狠揍一頓!還得揍得他心服口服才成!而薛平平則又朝挑釁似的朝她挑挑眉毛擠擠眼睛,嘴角翹起。清寧則迴以寒冷的目光和陰沉的臉色,右手食指先暗暗地點了點他,然後緊握成拳,朝著他又輕輕晃了晃。


    他們倆正在進行無聲的對抗,還未分出輸贏,薛平平又做個鬼臉兒,拉了一下韓氏的胳膊,正要告狀,卻聽門口李靜姝的聲音傳來:“幹娘,你有空嗎?我有事找你。”


    清寧一聽,便覺得來了救星似的,急忙說道:“有空有空!翠姐兒,你快進來!”


    室內幾個人這時目光都投向門口,卻見李靜姝拉著一個比她小幾歲、身材臉蛋兒都很顯瘦削,但臉蛋兒五官卻極其清秀,似乎比已經算得上是極品美人坯子的李靜姝還要好看幾分的小女孩,慢慢走了進來。


    那小女孩被李靜姝拉著,有些怯意,低著頭幾乎腳都抬不起來似的被李靜姝拖著走進來,便是進來後也不敢看人,隻躲在李靜姝身後。


    薛平平一見,不覺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著李靜姝後麵的小女孩,又將目光轉到李靜姝身上,心說早就覺得她們倆的名字有點相似,好像親姐妹似的,這迴看來,竟然是真的?原來靈姝妹妹她……竟然也真的是一位落難的大唐公主啊!


    李靜姝進來後,看著清寧,眼睛眨了眨,突然淚如雨下,撲通跪下,大哭起來:“幹娘……幹娘……我……我……我對不起你……我……我以前……對你……對你說了謊……我……我不叫尹翠……我叫……李靜姝……我娘叫尹悅……這是我妹妹靈姝……幹娘……你要是惱我說謊……該打該罵該罰……我……我都認……”


    那小女孩李靈姝,也跟著李靜姝跪下,跟著流淚哭泣。


    清寧看一眼丈夫,郭威也迴過頭來看向她,夫妻兩個一時都有些懵圈。便是老太太韓氏也有些詫異,她是知道李靈姝是武麗雲的閨女的,卻不知李靈姝根本就是武麗雲搶來的!畢竟她跟武麗雲、李靈姝這“母女倆”也一起生活了好幾年,相互間相互扶持,也算得上是相依為命了,甚至在薛平平八歲生日時,武麗雲還開玩笑似的將李靈姝許配給他當小媳婦兒!卻不料看似母女倆的那兩人,卻根本沒有血緣關係!


    唯一不感到意外的,卻是薛平平。他眼珠子滴溜溜亂轉著,目光在李靜姝和李靈姝兩個女孩子身上轉來轉去,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郭威清寧夫妻倆都怔了一下,卻聽李靜姝又接著哭訴:“當初我和哥哥相遇,就沒跟他說實話。那是我娘臨終前教我的,說是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人,都不能說自己的真姓名,否則會惹來大禍的……我……我一直都瞞著你們,是我不好……可是……可是我沒想到還能……還能見到妹妹……靈姝……靈姝也記得我……”


    郭威也是心潮起伏的,看著妻子慢慢說道:“這是……這是……你那結拜的二姐的……孩子……”


    清寧看著淚如雨下的李靜姝和李靈姝姐妹兩個,想起當年與她情誼最好的二姐尹悅,也不禁地傷感起來,淚水湧出:“是二姐……二姐尹悅……二姐的閨女……”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將兩個女孩子擁到懷裏,“好孩子,你們……你們是幹娘二姐的孩子……二姐……二姐她……不在了……以後……以後你們……就是幹娘的親閨女!”


    李靜姝淚眼婆娑地抬起頭看著清寧:“幹娘……你……你不怪我……”


    清寧含淚笑道:“好孩子,幹娘怎麽會怪你呢?你吃了那麽多苦,又不知道幹娘和你娘的事,先前瞞著幹娘也是情有可原啊!現在你不是跟幹娘說了嗎?那就沒事了,幹娘還怪自己沒能早點看出來呢!要是早知道你是幹娘二姐的孩子,那更得多疼疼你了啊!”


    郭威忙裏偷閑似的迴頭瞅了一眼薛平平,卻見他正饒有興趣地看著,臉上一點異色也沒有,心說難道這孩子早就知道了?卻見薛平平目光突然和他一碰,又急忙轉走,心裏便篤定了,他肯定知道些底細,隻是一直瞞著他們夫妻而已,不覺有些頭痛,便瞪了他一眼。


    卻見薛平平抱著韓氏的胳膊又搖晃著撒嬌:“奶奶你看……你看……他又瞪我……”


    韓氏慈愛地拍了拍他胳膊,迴頭一瞅郭威,皺起眉頭來:“文仲啊,你怎麽迴事兒?”


    郭威清寧夫妻兩個,在薛平平麵前顯現的一直是慈父嚴母的麵目,恰與世人所說的嚴父慈母顛倒過來了。此時無非是惱怒薛平平依勢囂張,有點太不知輕重了方瞪了他一眼,卻又被薛平平當麵告了一狀,他還沒經過這類的事,一時竟然不知該說什麽好了,隻是感覺自己腦袋更加疼痛了,一撫額頭說道:“娘,兒子沒……沒怎麽啊?”心說這小子以後有老太太撐腰,隻怕會更加折騰,便是年齡再小,那成天的折騰起來,也夠他們夫妻頭疼的了!


    清寧這時也迴過頭來,看著他們說道:“娘啊,咱們家又多了幾個姐兒,以後還要依靠你老來教導她們呢!”說著拉著李靜姝李靈姝姐妹站了起來,走到韓氏跟前,“來,跟奶奶磕個頭,以後多跟奶奶親熱親熱!”


    兩個女孩子便依言跪下,跟老太太磕頭。韓氏便鬆開薛平平,上前拉起李靜姝、李靈姝,上下打量著姐妹倆,笑著說道:“以前我就隻覺得靈姝這孩子長得好,麗雲說是把靈姝許給了平哥兒,我還高興得跟什麽似的!哪裏知道靈姝還有個這麽好看的姐姐呢?”伸手便給姐妹倆抹著臉上的淚痕,“好孩子,快別哭了!哭多了就變醜了啊!”


    這話說出來,讓大家都不由得轉悲為喜,笑了出來。倒是把李靜姝給說得有些羞澀起來,臉蛋兒一紅低下了頭。李靈姝卻眨巴著眼睛,朝薛平平看去,臉上露出了笑容。薛平平朝她眨了眨眼睛,做個鬼臉。逗得李靈姝不由得噗嗤一笑,隨後又急忙看看大人們的臉色,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低頭。


    清寧便朝薛平平看去,卻見薛平平這時有老太太撐腰,當真是有恃無恐了,底氣十足,狗仗人勢地無聲一笑,朝她擠眉弄眼的又伸伸舌頭,也做了個鬼臉。


    清寧臉色一寒,正要發作,卻見他又變了一副十分乖巧的臉色,低眉耷眼地垂下頭。清寧正詫異著他怎麽突然變了臉色,卻見老太太韓氏轉過臉,又慈愛地看著薛平平,卻才明白,不由得心裏又冒起了怒火。


    卻聽韓氏笑著說道:“咱們家哥兒姐兒還是少啊!現在隻有榮哥兒、平哥兒,靜姐兒靈姐兒幾個,要是能再多幾個那才熱鬧呢!”


    清寧頓時又有些哭笑不得了,無可奈何地迴頭看看丈夫,那意思是有老太太在此,以後還怎麽管教兒子呢?


    郭威也是頭痛至極,老太太年紀大了,疼愛孫子是天性;這孩子要是聽話懂事,自然不需他們夫妻多操什麽心;可是要還是像以前那樣,天天折騰,時不時的就作妖鬧出個什麽事來,那家裏就別想安生了!而且現在還有老太太撐腰,看起來她疼起孫子來是毫無理由的,管教孩子……怎麽管教?都沒法跟這老太太說啊!


    夫妻兩個大眼瞪小眼,正在無聲的交流,卻聽門外又傳來那武麗雲的聲音:“五姐、妹夫,如今這一家團聚了,可算是個大喜事了,要不要熱鬧一下,辦個宴席慶賀慶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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