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等了一會兒,見碟子裏的糕點造型精致,晶瑩剔透的,看著就十分的美味,想嚐又不太敢嚐,拿了一塊給婆婆,討好地說道:“婆婆,吃點點心吧,好像是桃花味兒的。”


    這果子顏色如桃花,一定很好吃。


    崔家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嫌棄道:“瞧你那點出息,家裏短你吃的喝的了?”


    崔家老太太心裏有些不痛快,想她是長輩,竟然還要親自登門來見孫媳婦,傳出去丟臉麵,但是家裏沒下人,秋娘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她一個人來的話估計話都說不明白,家裏男人一個個都不肯出麵,此刻都在家裏當老爺,逼著她過來。


    崔家老太太心裏就算不願意,還是過來了,見媳婦拿的那點心確實精致,便訓斥了一番,接過來吃了,一入口軟糯清甜,入口即化,口感細膩,感覺以前吃的那些糕點都是豬食。


    崔家老太太心疼道:“這得花多少銀錢呐。”


    秋娘連忙點頭:“就是就是,這也太鋪張浪費了,以前她是世家娘子,咱們管不著,但是既然嫁給了玉壺,就是崔家媳婦,婆婆,等會你可要好好地教教她規矩,不然以後都要上天了。”


    誰家媳婦娶進門,不住夫君家,自己別府另居的?誰家媳婦不伺候公婆的?搞得他們家玉壺是倒插門的一樣。


    婆媳倆很快就將一碟子茶果子吃完,正要喊丫鬟再添點,就見一個穿著淺碧色襦裙的小娘子帶著丫鬟婆子走過來。


    那小娘子眉目如畫,肌膚雪白,烏發如瀑布,鬆鬆懶懶地挽著一個美人髻,周身上下極為的樸素,就連時下最流行的額間妝都沒有畫,但是難掩國色天香。


    崔家老太太和大娘子本以為會見到一個珠光寶氣的世家小娘子,沒有想到謝家娘子竟然這般素淨,頓時底氣足了一些。


    果然是被謝家主攆出來的小娘子,都穿不起金銀了,沒準還不如他們崔家呢。


    崔家老太太直挺挺地坐著,秋娘下意識想站起來,結果被婆婆瞪了一眼,屁股又挪到了座位上。


    趙嬤嬤見這光景,就知道這崔家老太太和大娘子今日是來擺譜的,皺了皺眉,給銀杏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找崔家郎君來。


    小草見她們這般姿態,便知道今日崔家人是上門來找茬的。她以前接觸的都是世家子,心裏再盤算,麵上都是和善可親的,哪裏像崔家人這樣,拉著臉,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到底是眼皮子淺了點。


    她垂眸,淡淡一笑,沒將這婆媳倆放在眼裏。


    “阿嬤,讓人上雨前龍井,再上幾碟子茶果子來。”小草衝著崔家老太太和大娘子微微一笑,“不知老太太和大娘子今日來莊子所為何事?”


    崔家老太太和秋娘見她說話溫柔,性格軟糯,一看就是好拿捏的,頓時瞬間自信起來。


    崔家老太太訓斥道:“謝娘子,雖然你出身高門顯貴,但是和玉壺成親之後,就是我們崔家的孫媳婦,成親後怎麽還住在莊子上?也不登門拜見公婆長輩和小叔子們,這說出去像話嗎?


    說出去我崔家臉都不知道往哪裏擱。”


    現在外麵把他們崔家嘲上天了,老爺子都不敢出門,躲到西郊來了。


    小草微微一笑,沒說話。一邊的趙嬤嬤和丫鬟們氣的臉色都變了。


    崔家現在要臉麵?當初要不是她們家娘子,崔家還在鳳凰山種地,連城裏都去不了呢?他們崔家早就沒有臉麵了,現在倒好,來打腫臉充胖子,來教訓他們謝氏的掌家娘子來了!


    趙嬤嬤垂眸,麵無表情地說道:“崔老太太,您和大娘子今日來莊子,崔郎君不知曉吧?崔郎君沒有告訴你們,娘子身體不好,所以成親後要在莊子上養病,不見外人。


    昨日李家大娘子,王家三娘子想來拜見娘子都沒進的來,娘子因想著你們是崔家的長輩,這才帶病出來接待,可別給我娘子氣的病上加病了。”


    趙嬤嬤冷嘲熱諷,當初她不待見崔玉壺,也是因為崔家這一大家子的汙糟事,崔家家道中落,階層跌落到穀底,連普通百姓都不如,這樣的人家為了生存往往道德底線要更低一些,要更不講理一些,若非出了鐵甲衛這檔子事情,他們崔家做夢都別想跟謝氏扯上半點關係。


    如今倒好,上門訓斥她們家娘子來了!


    崔家老太太氣道:“你這老奴才,說的什麽話,謝小娘子見了我們,那得是要磕頭敬茶的,你們這般目無尊長,說出去還是世家大族的小娘子,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秋娘見婆婆動怒,連忙勸道:“婆婆,您消消氣,消消氣。”


    她其實還挺喜歡謝家小娘子的,長得美,話不多,就是出身太好,身邊奴才一個比一個厲害,她肯定是壓不住的,就連婆婆都壓不住,日後這小娘子在他們崔家定然是要當家做主的,愁人。


    趙嬤嬤侍奉小草五年多,那是又當主子又當孫女疼的,哪裏聽的磕頭敬茶的話,正要出言反擊,見小草衝著她微微搖頭。


    小草倒沒有生氣,她和崔玉壺成親又和離一事,知道的人隻有三個,這種事情崔玉壺定然是不會迴崔家大嘴巴嚷嚷的,所以崔家人的觀念裏,她就是崔家媳婦。


    這媳婦成親之後,不住崔家,不侍奉公婆,甚至連門都沒有踏一步,確實是挺糟心的,所以崔家老太太和大娘子來興師問罪,她完全能理解。


    隻是崔家人不夠體麵,而她也自持身份,沒有將崔家人放在眼裏,所以才發展到今日這般情況。


    要怪隻能怪崔玉壺沒有處理好。


    小草垂眸沉默了數秒鍾,微微笑道:“老太太莫生氣,喝口茶潤潤嗓子。眼見著都要日落了,今日就和大娘子留在莊子上吃晚飯吧。阿嬤,你吩咐下去。”


    “是。娘子。”


    崔家老太太見她和稀泥,一點當家娘子的威風都沒有,想著第一次見麵就要狠狠給個下馬威,不然日後她們如何管得了謝家的小娘子,於是冷著臉繼續訓斥。


    “我們今日不是來吃飯的,謝娘子,你如今已經被謝家家主趕出了家門,就算住在這西郊莊子,吃的用的應當都是我們家玉壺賺的,這般奢侈浪費,問過我們長輩了嗎?聽說你父母雙亡,隻有一個叔叔在泉城,不懂出嫁之後的規矩,今日我和你婆母過來,就是好好教你規矩的。”


    崔家老太太平日裏被崔家男人們壓榨狠了,和媳婦秋娘一直都是不被看見的那一類人,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熬到了孫子娶孫媳婦,崔家又多了一個女人,怎麽會不狠狠向下打壓?好擺一擺她們長輩的款兒?


    崔家老太太見小草笑眯眯的,嬌弱溫柔,好拿捏,那就更肆無忌憚,立誓要一次將這孫媳婦馴服了,讓她做第二個秋娘。


    老太太話音未落,趙嬤嬤等人集體變了臉色,好一個崔家,竟然敢說這樣大言不慚的話來?


    趙嬤嬤臉色凝重地看向娘子。


    小草垂眸,輕輕地放下手中的茶盞,臉色笑容已經漸漸消失了,淡淡說道:“來泉城前,我阿娘也是教了我很多規矩的,第一條就是,若是被人欺負了,不要怕,直接打迴去,若是實力不夠,暫時無法打迴去,那便積蓄力量,等待一擊致命的機會。”


    她抬眼,目光雪亮地看向崔家老太太和唯唯諾諾的大娘子,淡淡說道:“老太太和大娘子以為,我如今有沒有打崔家臉麵的實力?”


    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崔家竟然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家裏的男人躲在身後,派兩個女人來莊子上鬧事?打量她離開謝氏之後,孤苦無依,日後要看崔家的臉色討生活?


    小草隻覺得可笑。


    崔家老太太和秋娘見她猶如變了一個人一般,周身都是世家娘子的氣勢,立馬嚇的一哆嗦,莫名就心驚肉跳起來。


    崔家老太太不死心,壯著膽子說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若是不懂規矩,不服管教,那我們就讓玉壺休了你。你才被攆出謝家,再被夫家休了,日後還怎麽活?”


    小草輕輕一笑,這一次是真的笑出聲來,淡淡說道:“自然是堂堂正正地活。”


    趙嬤嬤見徹底撕破了臉,知道不把話說透,這兩人怕還糊塗著,還做著崔家的春秋大夢呢。


    她冷聲說道:“崔老太太,老奴要糾正您的幾個錯誤,首先,我們家娘子吃的用的住的全都是自己從娘家帶出來的嫁妝,既不是你們崔家的,也不是謝氏的。


    其次,向來隻有我們娘子休夫的,你們崔家遠遠沒有資格休妻,老太太和大娘子若是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可以迴去問崔家郎君。


    最後,今日老太太和大娘子是第一次登門,我們娘子以禮待之,下次若是依舊這樣放肆,娘子心善,老奴卻不是,就別怪老奴不客氣了,就算拉扯之間傷到了誰,你們盡管去府衙告,看府衙受不受理,就算受理,看你們崔家敢不敢告?”


    趙嬤嬤看著這愚蠢至極的婆媳倆,本不想與她們計較,但是依舊被惡心到了,更惡心的是崔家一直沒有出麵的男人們。


    這樣醃臢的家族,就算出了崔玉壺那樣的君子,也依舊不算是一門好親事。他們崔家是借著娘子的東風才有今日,娘子搬到莊子上,別的世家娘子都是三番兩次地來送溫暖,這正經的婆家倒好,既不感恩,也不體諒,還落井下石,覺得娘子失去了靠山,上門來訓斥立規矩。


    這不是白眼狼是什麽?還是連局勢都看不清,拜錯山門的白眼狼。


    趙嬤嬤活了一輩子,見過的達官貴人數不勝數,也見過無數的人間豺狼,依舊被崔家人氣到了。


    趙嬤嬤一番話氣得崔家老太太險些仰倒:“你你你,你好大的膽子,一個奴才竟然敢這樣說話?你家娘子都不敢這樣與我們說話?”


    秋娘弱弱地說道:“嬤嬤這話,說的,過分了。你們家娘子都沒說話呢。”


    小草端莊優雅地微笑:“阿嬤就如同我乳娘,她的話就是我的意思。今日不便留兩位吃飯了,我派人送老太太和大娘子迴去。”


    “是,娘子。”一邊的侍衛齊聲應道,虎視眈眈地盯著崔家婆媳,聲音險些衝破房梁。


    崔家婆媳嚇的臉色一白,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院子門外竟然有這麽多兇神惡煞的侍衛,而且瞧著好像還有一人,身材頎長,氣質不俗,瞧著竟然還是一個年輕貴氣的郎君。


    崔家老太太臉色一變,嚷道:“這莊子裏怎麽還有年輕男人?”


    天老爺,這西郊莊子原來不止住了謝家娘子,還有一個年輕的郎君,這成何體統?崔家老太太想到孫媳婦一直不肯迴崔家,別是背著玉壺在外麵有什麽情郎吧?


    那他們崔家就真的要成為泉城笑柄了。


    “老太太慎言,那是謝家主。”趙嬤嬤看了一眼不知何時來的謝景煥,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老奴送兩位出去,就不用出動謝家護衛隊了。”


    若是真的出動了謝家護衛隊,崔家人還有命在嗎?


    崔家老太太和秋娘一聽,那年輕人竟然是世家家主謝景煥,嚇得臉色蒼白,不是說謝小娘子被攆出了謝府,全城人都看到了嗎?怎麽謝家主還親自來西郊莊子?


    還帶了這麽多兇神惡煞的侍衛?


    崔家老太太兩腿發軟,扶著媳婦的手,結果沒有想到媳婦比她還不中用,隻得咬牙拽著秋娘往外走。


    趙嬤嬤帶著她們出去,崔家老太太和兒媳婦見外麵全都是謝氏的護衛,黑壓壓的猶如抄家一般,嚇得臉色慘白,雙腿猶如踩在雲端上一般,渾渾噩噩出了莊子。


    婆媳倆互相攙扶著迴崔家去,越走越快,猶如背後有鬼追一般,等迴到崔家已經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


    崔家這邊,崔家二爺吊兒郎當地坐在門口,嘴裏嚼著一根狗尾巴草,見娘和大嫂迴來了,侄媳婦沒來,頓時涼涼笑道:“喲,娘,大嫂,吃癟迴來了?”


    嘿,沒有想到他就那麽隨口一說,爹真的讓娘和大嫂去西郊莊子找謝家小娘子不痛快!爹瘋了吧?娘老糊塗了吧?那可是謝家小娘子,就算被攆出了謝府,那也是當了謝府三年的掌家娘子,瞧瞧最近幾日西郊住進了多少人家?


    那全都是衝著謝小娘子,他那個侄媳婦來的。


    就算人家失勢了,那也是落難的鳳凰,是鳳凰,不是山裏的山雞!他們崔家是什麽有頭有臉的人家嗎?竟然敢上門去耍威風,擺架子?


    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當然他也樂的看戲,這事一定會算在崔玉壺、他的好大侄子身上!隻要大侄子不痛快,他就痛快!


    崔家老太太嚇出了一身冷汗,此刻見二兒子說風涼話的模樣,氣得脫下鞋,就朝他抽起來。


    崔家二爺被鞋底板打了一嘴的灰土,臉都綠了,拔腿跑進屋,唯恐天下不亂地嚷道:“爹,娘瘋了,被侄媳婦氣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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