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見過父皇。”


    朱厚照、朱厚煒上殿,日常走流程操作來上一通,便直奔主題。


    “父皇,江南世家勾結倭寇之事,兒臣二人倒是有些看法。”


    果然如此。


    謝遷心中一沉,二位殿下難道打算對江南世家動手了嗎?


    那可真是有些不妙啊。


    江南世家雖然經營了這老些年,在當地可謂是根深蒂固,但這天下終究是姓朱,若是二位殿下真因為這事對江南世家心中有怨要針對,日後朝堂上江南係的日子可能就不好過了。


    雖然但是......近幾年的朝堂,文官的日子好像本來就沒好到哪裏去,早已不是往昔。


    不過,要是朱厚照、朱厚煒真打算都江南係,也不簡單能多好過。


    南方士人,尤其是江南的科舉實力,在整個科舉界都是數一數二,不對,根本就不用數二,那就是斷層第一的存在。


    大明存在百來年,南方文人猥瑣發育了百來年,真不是什麽好捏的軟柿子,要是真要被針對,後麵的局勢恐怕會很亂,難以揣摩。


    別小看文人,肚子裏有那老些墨水的,心能幹淨不被墨汁浸染的能有幾何?


    一個博學、有心機、有城府的瘋子,才是最可怕。


    作為江南係的大佬,謝遷近幾年對倭寇這件事真是挺頭疼。


    尤其是兩次剿倭,老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不長腦子的玩意在那蹦躂,一個勁往朝堂上送證據。


    真是......想死自己找棵歪脖樹上吊不好嗎,非得連累別人?


    “你們有何看法?”


    弘治皇帝聞言,倒是想要聽聽二人的意見。


    雖然他的兒子往常經常惹禍,但能力確實可以,現在逐漸長大,眼看要不了幾年就要娶妻生子了,他也要學會多聽聽孩子的意見。


    畢竟弘治皇帝早就說過,這天下終有一天是朱厚照的。


    “父皇,兒臣想問父皇和幾位師傅一個問題,為何大明海禁多年,倭寇屢犯邊境,走私屢禁不止,上到劉大夏一般的朝廷大員,小到普通商販,都在冒死走私?”


    朱厚照與朱厚煒互換眼神,按照之前二人得到消息後在蔚王府的商討一般,沒有選擇直入主題,而是向弘治皇帝等人拋出了個問題。


    “為何屢禁不止?”


    弘治聞言不由微微皺眉,這......還能為啥,無君無父,不顧大明律、祖宗之法,心中隻有貪念唄。


    劉建、李東陽、謝遷卻是饒有深意的微微眯眼。


    二位殿下居然沒有提出針對性的建議,反倒是拋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問題。


    為何屢禁不止?


    其中情況可多了去了,根據不同的階級不同身份有著不同的理由。


    但歸根結底其實都集中在一條上,海外的利益,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十之八九的人都難以將其忽視。


    尤其是江南地區,經曆過前宋繁榮海上絲綢之路並傳承下來的世家大族們。


    由奢入簡難呐。


    麵對這麽大一塊被大明朝廷拋棄了的大蛋糕,他們怎麽能忍得住不去啃幾口?


    “看來幾位師傅都挺有想法,誰先說說?”


    朱厚煒目光掃過,微笑開口。


    一群老狐狸,對走私的事怕是了如指掌,但在這位置上卻從未對其動過手腕。


    終究是文官集團呐,要讓他們完全站在大明的立場角度去辦事,難喔。


    “殿下,依老臣看,利益動人心,前宋時期海上貿易發達,每年自我中原遠銷海外的瓷器、茶葉、絲綢數不勝數,帶迴的金銀也是不盡其數,想來是因此所動所以才會走上歧途挑釁大明律法。”


    見朱厚煒瞅了過來,無奈之下,謝遷拱手發言。


    “謝師傅說的在理,不愧是我大明的大學士,對這些問題了解挺到位。”


    朱厚煒笑道,意味莫名。


    蔚王殿下這是何意?


    謝遷感覺不太對,總感覺被看穿了。


    難道......蔚王殿下是在敲打他嗎?


    但隨即,朱厚煒就恢複了正常,不再看向謝遷。


    他這次可不是來搞老謝的。


    目前的老謝對大明,至少對弘治朝、對弘治皇帝還是有用的。


    隻要不掀什麽浪花搞幺蛾子,其實一些事他真懶得過於掰扯,高調搞垮一個文官集團的頂級大佬目前來看對鎮國府的發展多少有些影響,不劃算。


    這次主要的內容,還是衝著走私去整。


    “父皇,正如謝師傅所言,所謂的走私,歸根究底還是在一個利上。”


    “咱們大明很大,達到要看遍大明的大好河山需要花費的時間得用年記。”


    “大明物產也豐富,瓷器、茶葉、絲綢,都是大明的特產,前宋那些腐朽的軟蛋文官們幾班都被打成了狗腦子也能將財政搞上去,靠得就是海上絲綢之路。”朱厚照插嘴道。


    雖然他看不清大慫,但不得不承認人家搞錢真是一把好手。


    鎮國府現在蒸蒸日上,但它比起當初的大慫簡直不值一提,人家賺的錢跟咱目前的水平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咳咳......”


    劉建、謝遷、李東陽聞言倒是尷尬的輕咳兩聲。


    雖然但是,前宋其實才是他們心中最好的時代,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刑不上大夫,想想就讓後世的文人們口水流不停,恨自己沒生在好時候。


    “而這些發展,也使得江南地區的紡織業、製造業蓬勃發展,打個比方就是在那段時期人們為了更多往外賣產品,織布的效率提高了,種茶、種棉的麵積提高了,製作瓷器的工藝也提高了一大截。”


    “但當時間來到咱們大明,咱們海禁了,一直以來不斷發展的工藝被掃進了垃圾堆。”


    “許多以此牟利的、以此為生的人無法再靠此道生存,活不下去了。”


    “那麽為了生存,他們隻能選擇鋌而走險,因為他們就是靠這吃飯的,要是丟了他們一樣會死,既然都是死,不如搏上一博。”


    “那為何不賣給百姓們,我大明富有四海,民眾無數,難道還消耗不了嗎?”


    弘治皇帝疑惑,衣不蔽體者,天下何其之多,這自己家都有大窟窿填不上,往家裏填不就行了?


    “父皇,您沒事吧?這種問題你也能問的出口?”


    “一般人家誰用的起絲綢、瓷器,喝得起名貴的名茶?”


    “要真在賣給這些百姓讓他們消耗,生產的不讓趁早關門滾蛋罷了,關門起碼不用往裏搭。”


    朱厚照詫異,這是本宮父皇?怎麽能問出這種何不食肉糜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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