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驚醒的沈隊長似乎做了一個噩夢,嚇出一身冷汗。


    而他赫然發現自己被關在了一間鐵牢裏,下意識去摸自己的配槍卻毫無收獲,就在他努力打量四周時竟然看到白夜月和葉雲瑤坐在大牢外。


    “大夫人?!二夫人……你們這是……我這是在哪……”


    使出全力整理自己的思路,沈隊長依稀隻記得一個壯碩的黑影。


    結果他立刻就瞥見二位夫人身旁就站著那麽一位和自己昏迷前的記憶中十分符合的存在!


    “沈隊長,我知道你現在很疑惑也很迷茫,不過我們何嚐不是如此?希望你能首先說說,你為何會出現在下水道裏,又為何帶著那幾封信件。”


    一提到信件,沈隊長又趕緊摸向了自己衣服內側,果然什麽都沒了,甚至包括自己的警官證。


    “大夫人……你們已經看過信裏的內容了吧?”


    “是的,所以我們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就想聽聽你到底是從哪得到這些東西的。”


    沈隊長很清楚,自己之所以會被關起來,就是因為白夜月對自己有疑心,畢竟那些信裏的內容實在牽連太大,又是葉雲天的絕筆,古家人不可能不慎之又慎。


    於是,沈隊長長歎一聲,把自己和古月分別之後前去找了自己師父的前前後後都交代了清楚。


    “幾位叔伯們難道……”


    葉雲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她前幾日才剛剛見過他們!


    “二夫人,我師父手裏那挺機槍,是你給他弄到的吧?”


    葉雲瑤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極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淚水還是順著臉頰滑落。


    她點了點頭,“前段時間,月兒向我們坦白了一些事情,他現在的處境十分複雜,很可能一步踏錯便萬劫不複,於是我就想著幾位叔伯們或許能夠幫一幫月兒。


    不曾想和他們見過麵之後,你師父讓我給他弄去了一挺輕機槍和幾顆手雷。


    我也不知道他們打算做什麽,可我知道,如果他們打算幫助月兒,一定會麵對艱難險阻,所以這些東西或許能給他們提供一些支持和保護,就找月兒要了。”


    一旁的白夜月聽到這裏,立時洞悉了一些關鍵點,“如果我所料不錯,幾位叔伯是在和二妹你見麵之後,察覺到他們自己竟然還被人盯著,聯想到自己手裏的重要證據,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便找你要了那些軍火。”


    不得不佩服白夜月的才思敏捷,沈隊長現在想想,多半也是這麽一個過程了。


    更何況,自己從師父屋裏出門時差點被人暗殺,那些叔伯們就是提前等在了附近,足見他們早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危險。


    可是,關鍵還是自己的出現才讓那些黑衣人坐不住了!


    沈隊長不由有些痛心疾首,“是我害死了他們~!”


    “沈隊長,有些事已經發生了,雖然我們誰也不會想要看到,可此時此刻,我們應該更多去考慮的,是讓叔伯們能夠瞑目!”


    白夜月的鎮定自若和那堅毅的眼神,讓沈隊長自歎弗如,“大夫人教訓的是……其實我有考慮過,那些黑衣人敢當街開槍,一定是有辦法讓日本人的巡邏隊不為難他們,又或者根本就是一夥的。


    所以我想那些黑衣人如果不是日本人,就應該是七十六號的才對。


    而我意識到這點之後,就不敢直接逃去警局了,因為我很可能早就被盯上,而他們肯定會懷疑東西就在我手裏,萬一我去了警局,那些人未必不會提前在警局外埋伏,而就算我成功逃進了警局,也隻會讓日本人和局長撕破臉而已,到那時就會牽連局長和整個警局的弟兄們了,所以我才改換了裝束,恰巧路過下水道井蓋時想到或許可以逃到地下。


    不曾想,這裏竟然別有洞天。”


    沈隊長其實很慶幸,因為抓住他的人竟然是古家人,而這塊地方,很可能是古月的秘密基地了,這個黑衣大漢多半是古月的手下。


    “是啊,這個巧合實在是對我們有利,或許天可憐見吧,也可能是葉大哥在天有靈在保佑著我們,在守護著這些東西!


    其實吧,這地方我和二妹也是第一次知道,我家那個混小子,背地裏幹了很多事情我這個當娘的都隻能後知後覺,偏偏他又有一肚子大道理,你說氣人不氣人?”


    一時間有點不敢直視白夜月,沈隊長覺得這人似乎有種魔力,幾句話間一顰一笑就能輕鬆牽動他人的情緒,也正是這一點,讓他自己剛剛的激動有所緩和了。


    “大少爺行事雖然偶有出人意表,可他始終又自己心裏的一杆秤,他也有自己的章法,大夫人不必過分擔心,不過眼下,我們該如何是好?”


    白夜月微蹙眉頭,“有了沈隊長你的補充之後,我們已經清楚眼下迫在眉睫刻不容緩,可你現在不能露麵了,無論那些人到底是日本人還是七十六號的下走,你被他們通緝可以說是肯定的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不如就在這裏和秦壯士他們先作伴可好?等這件事有個眉目之後小月應該會有辦法找他一些特殊的朋友再想辦法。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你的妻兒還不知道這件事,而她們很可能也被人盯上了。


    但是我們家的電話,恐怕經常會被人監聽,我沒法直接在電話裏和老爺說清楚,也隻能找個借口讓他看小月後叫那小子趕緊迴來,所以你也不要太過擔心,我相信那些人如果不敢把事情擺在明麵的話,應該不會直接動你的妻兒,更可能的應該是守在你家附近等你迴去好一網成擒。”


    沈隊長不由有些汗顏,遭逢巨變,他一心就想著自己師父和葉雲天的遺願了,直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想一想自己妻兒的安危,實在是愧為人夫,愧為人父!


    可他更清楚,白夜月說的都是現實,他現在就算吵著鬧著要去救人也隻是添亂而已。


    “那就打攪秦壯士了,在下沈冰,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


    “好說好說,你和少爺是一路人,就是我秦海的好兄弟,剛剛和我一起對你下手的還有我四弟,在這裏先賠個不是了!


    其實說來也巧,我們兄弟幾個都不識字,唯一識字的老五現在不在城裏,剛剛若不是看到了你的警官證,恰好我們還真就認識這玩意,也不會想到立刻去找少爺匯報了。”


    不識字卻認識警官證?這人莫非……


    聯想到這麽大個子,看上去又是粗獷無比,尤其是那絡腮胡子,和這一身黑衣真的有點不搭。


    偏偏是這人那鬼魅般的身影將自己一個堂堂上海警察總局二大隊大隊長給生擒了,恐怕這人以前是個梁上君子,更可能是飛賊中的佼佼者!


    又交代了幾句,白夜月和葉雲瑤便一起離開了秦海等人的密室,迴到古月房間之後,白夜月又給段玉環和林玲交代了最新的任務。


    看來這一次,偃旗息鼓整日吃齋念佛的“白娘子”又不得不親自下場走到台前了。


    很快,古絕淵接到了白夜月親自打過來的電話,雖然沒有多說什麽,可他知道這是有要緊事要找兒子商量了,可惜古月剛剛開完會後很可能就是去找他那些“特殊”的朋友了,一時半會誰也找不到這人在哪。


    可界麵上突然爆發了槍戰,這消息還是傳到了古絕淵的耳朵裏,聯係到沈隊長的無故失蹤,再加上門外那些自稱李世群的人特地盯梢警局,古絕淵心中有著很不好的預感,可惜,他沒法直接在電話裏請自己聰明的大老婆幫忙分析分析……


    而這時,古月和齊小飛其實已經偷偷跑進了陳焱章的家裏等著自己的校長和兩位老師迴家。


    傭人大嬸一看到古月就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因為她總覺得這小子肯定是惦記自家小姐,而小姐那樣冰清玉潔超逸絕倫的小女孩哪能找這種紈絝子弟?


    可惜,她能在陳府幹這麽些年,自然或多或少懂一些其他傭人保姆不太懂的東西。


    所以即使她心裏再不樂見,也不會真的把古月還有他那個小跟班拒之門外的。


    更何況,逢年過節,她自己也從古月的小跟班手裏接過不少紅包……


    一聽古月要找的不僅僅是老爺,還想要見到少爺小姐一起,傭人大嬸也耐著性子給老爺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裏隻說家裏來了客人,希望老爺和少爺小姐都迴家吃飯。


    至少古月覺得這電話很有必要,因為如果不提一嘴,鬼知道陳敬文會不會又跑出去撒歡……


    而被要求一起迴家的陳敬文果然有點抵觸,隻是他也知道電話裏特地這麽說,很顯然是家裏待著的那人一定要見到自己。


    帶著好奇,陳家三人難得坐在一輛車裏迴家,可進門後才發現,等他們的竟然是古月。


    這小子又鬧哪出?


    這是陳焱章和陳敬文共同的想法,隻是沒人會主動說出來。


    “蹭個飯,晚點拜托校長和老師們一些事情。”


    陳焱章也拿這個臉皮厚的家夥沒轍,囑咐傭人大嬸晚飯多加兩個菜。


    陳沁心倒是沒什麽意見,她還特地小聲問了句,“還沒找到人麽?”


    因為她其實一直在等待古月的召喚,畢竟那樣鄭重其事地說他需要“狙擊手”,陳沁心覺得自己應該幫這個忙,尤其是葉振鴻這樣的好人不應該出事。


    古月隻能微微搖頭,一臉無奈,兩人便沒有多交流什麽。


    晚飯時陳焱章特地讓齊小飛一起入席,畢竟這也是他的學生。


    對齊小飛而言,一般晚飯若是沒和少爺在外麵對付,那就必須得守規矩了,家裏那麽多老爺夫人小姐,他也不能不知禮數給自己父母和少爺丟人。


    當然,此時此刻他雖然接受了陳焱章的好意,也存著不能給少爺丟人的心思,可這飯菜實在是太好吃了,吃著吃著就忘了丟不丟人的事情……


    齊小飛的狼吞虎咽讓傭人大嬸更加厭煩,尤其是她不得不去再加一個菜不然自家老爺和少爺小姐恐怕都不夠了。


    不過陳沁心難得忍不住笑了,或許這樣的煙火氣是他們家平時沒有的吧。


    古月很無奈,也隻能跟著歉意地笑了笑,“平時跟著我在外麵的時候就從來沒客氣過,想來在您這也感受到了他家的溫暖……”


    陳焱章當然不會介意,可他也不想這裏被別人當成家了,畢竟身份敏感,這兩個小子三天兩頭跑來準沒好事。


    怎料陳敬文也不知為何跟著齊小飛一起放開了吃,這讓陳焱章才想起來,這臭小子平時也不太迴家吃晚飯的……


    一頓“其樂融融”的晚飯後,在陳焱章的書房裏,古月需要和陳家三人好好談談。


    齊小飛自然又是站崗的角色,這讓外麵的傭人大嬸更加不樂意了,因為這個房裏除了她沒別人了!


    古月把自己整理的各種信息對陳家人好好說清楚了,尤其是表明特地來此,是希望得到軍統上海站還有“藏鋒”的幫助。


    而古月的推論裏,陳焱章和陳敬文都嗅到了不尋常的意味。


    “恐怕有件事你還沒聽說吧,下午某個居民區裏當街爆發了一次大規模的槍戰,據說用上了機槍和手雷,是一幫頭發胡子都有些斑白的男子對上了一群黑衣人,聞訊而來的日本巡邏隊士兵也加入了黑衣人那一方,最後那幾名男子退守到應該是他們自己的屋子裏之後,拉響了手雷,和一群黑衣人還有日本兵同歸於盡了。


    當時那爆炸威力不小,那棟小樓直接塌了,不過這些人明明有手雷卻沒有提前扔出去,我猜想會不會是擔心波及周邊百姓?


    一聽這消息我首先懷疑的是地下黨的人,不過這小子說他們手裏應該沒有機槍才對。”


    機槍……手雷……古月不由冷汗直冒。


    “我……就在兩天前,我二娘讓我給她弄了五顆手雷和一挺‘歪把子’……”


    古月的說法讓陳家三人都不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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